黄书海这么一说，楚蓉也觉得颇有蹊跷。她一直都很信任黄生，大概是这种信任让她迷雾遮眼了，“他那日说自己是去医馆替她老娘治病去了，我看不一定是真的。”
两人于是跑了趟医馆。
虽然文县的医馆不止一家，但是楚蓉知道黄生向来只去一个叫林氏医馆的小铺子。那边的大夫对他娘的身体比较了解，他也比较熟悉那个医馆。
结果是，那边的林大夫根本没有在那日见过黄生，事实上，林大夫说，黄生他娘的身体最近已经调养得好多了，没有特殊情况，根本不用再来医馆。
这一下，事情变得更加微妙了。
楚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事情摊开，找黄生好好谈一谈的。
虽然理智的做法是不打草惊蛇，但是在情感上，楚蓉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小人。他是眼见黄生从命悬一线再到一点一点救回来的，即使家境贫穷，他也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努力攒钱考科举。四书五经读了这么多，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小人，他难道不知道吗？
今日楚蓉提早让伙计们下工了，独留下了黄生一人。
第695章 把事情摊开
黄生似乎也不好奇，竟然没有多问什么，说留就留了下来。
楚蓉首先开了口，她开门见山道，“牙子说那日他在茶馆见到你和金掌柜了，他还说你们俩面对面坐着，聊得很是投缘。他有没有说错？”
“没有说错。”黄生低着头，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那你就没有需要解释的吗，还是说你已经准备好跳槽了？”
“要解释的，不过掌柜的你可能不太会信。”
黄生至少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楚蓉心中暗暗欣喜了几分。
“你说吧。”
“那日我们见过金掌柜之后，当天晚上，他就把我给绑了。”黄生露出自己手腕处一道绳子勒过的痕迹，“他绑了我的手，然后用了迷魂药。我醒来之后他就和我谈铺子的事。他要我在掌柜您的铺子里做内应，把这楚庄特产给搅乱了，事成之后，他答应给我钱让我进京赶考，还答应给我店铺的分红。”
“那你答应了？”楚蓉脸色凛冽。
“我说我只是假装答应的话，掌柜的你信吗？”
楚蓉沉默了。
黄生这一番话倒是能解释得通，可若是他在骗自己呢。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假装答应。”
“杏雨楼的情况掌柜的你那天也都看见了，一味的低价，掌柜的你不觉得有猫腻吗？”
楚蓉敛了敛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若是正儿八经做生意，怎么可能持续那么多天都做亏本的买卖，一定是哪个环节是有问题的。经过我这几天和金子虚的相处，我能感受得出来他不是那种心思单纯的人，而且他对我虽然看上去大方，允诺了分红之类的，但是对于一些重要的环节，他一直遮遮掩掩的，不肯明示与人，我更觉得他有问题了。”
听了黄生这一番话，楚蓉莫名心情复杂，真是乱，乱的很。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她依旧不知道能不能相信黄生，虽然她说得头头是道，但是一切都只是他的片面之词，完全有可能是他编造出来的。
“我知道掌柜的不一定信我，但是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掌柜的你只要假装不知道我和金子虚私下有来往就好。掌柜的你要是不放心，铺子里的东西我可以什么都不碰，剩下的我一定能查清楚的。”
黄生言语真切，楚蓉叹了口气。尽管没有证据，但是楚蓉在直觉上还是愿意相信黄生，也愿意就此冒一次险。
“那你需要多久。”
见楚蓉愿意配合他，黄生喜出望外，“五天，我已经有些眉目了，等我能看到杏雨楼的账本，他们铺子的情况我想也能解释了。”
“好，五天之后你要是没能做到，我就会立刻开除你。”
“多谢掌柜的。”
楚蓉这边焦头烂额，而另一边刚到京都的萧沉舟比楚蓉要更加泄气。
慕容钰儿是住在忠勇侯府里边的，作为千金大小姐，她一般也不怎么出门。而萧沉舟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子又怎么可能随便进人家侯府。因此他派小厮在侯府外面守了好几天，却还是不见慕容钰儿的身影。
不过，虽然没见到他日思夜想的慕容钰儿，他的亲妹妹萧明月总还是住在这侯府中的。
这日，萧明月和楚霄一起出了侯府的门，闲来无事，俩人出门逛逛。这样尊贵的人家，原本是要坐轿子的，但是萧明月和楚霄走路走惯了，坐轿子反而不自在。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萧沉舟就跳了出来，吓了萧明月一大跳。
“我的好妹妹，这么久不见，你都成了忠勇侯的儿媳了，还真是厉害极了。”
萧沉舟虽然是萧明月的亲哥哥，但是他的做派萧明月不是不清楚。为了慕容钰儿这么个女人，差点把家都给败了，慕容钰儿让他去杀人他恐怕都会去。况且就算在家中，萧沉舟对她的态度也不算好的，这会子大概是因为楚霄身份的关系又对她好言好语起来，让她好不自在。
“你怎么来京都了？”
话刚问出口，萧明月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这亲哥为什么能来京都，当然是因为慕容钰儿也在京都，而且还在忠勇侯府住着。不知道萧沉舟要是看到慕容钰儿一个劲儿地朝楚霄抛媚眼的场景会做何感想。
“我我怎么不能来了，我来看看你们，我这妹夫越来越一表人才了。”萧沉舟说着，自来熟地搭上了楚霄的肩膀。
他想的是，不管怎么样，找个借口进了忠勇侯府中再说，那样才有机会见到他的钰儿。
第696章 拦在门外
楚霄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把萧沉舟的一只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要不是这萧沉舟是他名义上的大舅子，他早就走开了。
萧沉舟有些尴尬，只得勉强笑笑掩饰情绪，随后他又很快切入了正题，“月儿，你现在飞黄腾达了，也不能不管你这亲哥哥不是，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京都，少不了想进侯府看看去的。”
萧沉舟的心思萧明月都看在眼里，她故意装作好奇问道，“好好的你进侯府干什么，侯府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么喜欢京都怎么不在大街上逛，非要在侯府门口等着？”
“人家侯府是大户人家，你哥我想开开眼嘛。”
“真不巧，我们现在正打算出侯府，而不是进侯府，哥你自己想办法吧。”
萧明月实在不想萧沉舟再与慕容钰儿再见面了，他们萧家已经经不起败了。
“萧明月，你别给我得寸进尺！别忘了你姓什么！”此时的萧沉舟却恼羞成怒，他原以为自己好歹是萧明月的哥哥，带他进侯府这么点小事总能答应的，想得到萧明月也是个踩高拜低的，简直无耻。
“对，我姓萧，可那是跟着我爹的姓，而不是跟着你这个败家子的！”
既然撕破脸了，萧明月也没什么好怕的。当初她身无一物都能从家里跑出来，现在有楚霄在身边，她还能怕这个所谓的哥哥不成。
“好啊，萧明月，你翅膀硬了不是！”萧沉舟气得指着萧明月的鼻子直骂，“你个没良心的。”
说完，萧沉舟竟还想动手，一只手想要去推萧明月的肩膀，以此泄愤。
楚霄先他一步挡在萧明月身前，只随随便便捏了一下萧沉舟的手腕，他就疼得直叫起来。
“你再动手试试。”
萧沉舟何曾这么丢过人，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都不是好东西，一点情面都不肯留给他。
他狠狠啐了一口，颇为凶神恶煞地威胁两人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给俩人一个背影。
萧明月看着自己哥哥的离去，脸上却颇为忧虑，喃喃道，“慕容钰儿到底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哥才能醒悟。”
楚霄扶了扶她的肩膀，安慰道，“管他们做什么，反正不管他们作什么妖，我都会保护你的。”
两人见萧沉舟走远了就一起逛街去了。京都当然要比文县繁华许多的，行人车马络绎不绝，酒楼茶楼也是一座接着一座。两人一路走，一路看，不亦乐乎。
而另一边的萧沉舟其实并没有离开忠勇侯府门前。他方才只是碍于面子，才暂时离开了。等萧明月和楚霄一走，他又再门前盯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下午的时候，忠勇侯夫人，也就是步轻霞闲来无事想去看戏，正巧楚霄夫妇不在，就叫了慕容钰儿一块儿去。
慕容钰儿当然是巴不得的，想要嫁进忠勇侯府，当然要博得忠勇侯夫人的好感。
于是慕容钰儿扶了步轻霞的手，说说笑笑地走出忠勇侯府，随行的还有两个小丫鬟。
话说这萧沉舟已经等了一天了，往常他只是让小厮等着，等了那么多日也没个消息。他也不放心，就自个儿在门外守起来。
“干娘，没想到你也喜欢满春园的戏。”慕容钰儿笑着和步轻霞聊天儿。
她哪里喜欢什么戏，只不过是面上装起来而已。关于步轻霞的喜好，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钰儿，原来你也喜欢听戏，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喜欢听戏呢，这台上的戏啊，看着简单，其实，讲究得很呢。”步轻霞惊喜笑道。
“是了是了，钰儿也是这样觉得的。”
不远处的萧沉舟正在看着慕容钰儿的一颦一笑，这娇滴滴又害羞的清丽容貌，不是他日思夜想的慕容钰儿还有谁，萧沉舟几乎要看痴了。
只是她刚想上前去，几人就坐上轿子了。毕竟是忠勇侯府的轿子，萧沉舟不敢随便拦。也只是跟着。
轿子落到了戏院门口。
刚下轿子，就有小厮从园子迎了出来，卑躬屈膝的，“侯夫人，侯小姐，这边请。”
萧沉舟也跟过去，没曾想却被拦了下来。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一阵萧沉舟，衣着倒是不错的，看上去是个阔绰之人，因此客客气气地说道，“这位客官，这可是雅座的专门通道，您要是想看戏，得从正门走。”
萧沉舟不屑地看了那小厮一眼，“不就是雅座么，爷有钱。”
第697章 慕容钰儿救场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来。不用数就知道，那钱用来看戏肯定是足够的，几乎都能买半个戏园子了。
这么多钱摆在小厮面前，他却不见高兴，反而犯愁起来，“这位相公，不是钱的问题，雅座是需要预定的。”
这下萧沉舟不干了，“预定？”
小厮唯唯诺诺回答道，“对，需提前三日。”
萧沉舟指着屋里的空座道，“那里分明有这么多空位，怎么就不能让我进去了？”
小厮脸上更是为难，“这规矩也不是我定的，这位爷还望莫要为难小人。”
萧沉舟哪里是那种不随意为难别人的人，事实上，他的爱好之一就是专门找茬，这一点楚蓉最有发言权。
“怎么，看不起我是不是。”萧沉舟的声音大了起来。
小厮更是局促了，“真的不行。”
这一热闹，戏班子的班主就给引来了。那人肥头大耳的，见门外的萧沉舟，面生得很。这京都大大小小的权贵，满春园的班主就没有不认识的，他确定了萧沉舟不过是一位无名之人，兴许是哪家富商的少爷。
他这戏园子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样有钱没势的人他是一点儿都不怕的，况且，理儿又是在自己这边。
“这位相公，恕我直言，您还真不能进去，这里面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班主脸上带着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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