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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妃最后是被宫人抬回去的。
  风风光光, 声势浩大的去, 却像霜打了茄子一样, 灰溜溜的回。
  纵使齐妃, 以及齐妃宫人外传, 可满宫里此时都盯着长月宫, 齐妃来的时候又如此高调, 这事,她想瞒都瞒不住。
  没半个时辰,齐妃去长月宫找事, 被长月宫那位打出来,断了一根手指身边的大宫女还挂了彩的事,便传遍皇宫每个角落。
  满宫里, 都被这个消息震住了。
  姑且不去思量到底是因为什么打起来, 单就这表面消息,都已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齐妃是谁?
  虽然封后, 可这几年一直是她在协理六宫, 虽没有皇后的名位, 却位同副后。
  而林鹿。
  那可是彻底被废了, 幽居冷宫三年, 明家更是谋逆之臣,无论如何, 齐妃都不可能会在她面前失势。
  可事实就是这么出人意料。
  这一战,震住了宫里宫外所有蠢蠢欲动, 要对林鹿动手的人。
  没有齐妃的身家地位, 就先掂量清楚了自己够不够格凑到她面前!
  白长泽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那会儿,他刚下朝,往御书房走,打算和几个肱股之臣商议西北战事,和盛却匆匆忙忙过来,告诉他,齐妃去了长月宫。
  他当时就转了身,却在抬脚的瞬间,想到了今早她那双含着嘲讽和冷意的眼睛,这步子又硬生生止住了。
  她的脾气,该好好磨一磨了。
  于是他又转过了身,直接进了御书房,不过却一直让徐戍注意着长月宫的动静,话虽隐晦,徐戍跟了他这么久,自是清楚他的真实用意。
  保护她的安全,以及必要时出面。
  所以,当徐戍回来把刚刚在长月宫发生的事一字不落汇报给白长泽时。
  白长泽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震惊的不是林鹿的打了齐妃,而是她跟齐妃说的那些话。
  诬陷?翠婉?
  白长泽是走到了御书房门口,快要下台阶时,才猛地回神停住脚步。
  他现在去,该怎么面对林鹿?
  早上,他可是在盛怒之中离开的。
  现在只是一个线索,真相到底如何,还没有论断,他去了,说什么?
  直接赦免她的罪,恢复她皇后之位?
  文武百官头一个不答应!
  白长泽微微拧眉,好片刻心绪终于稍稍平稳了些,他招来徐戍,命他去查。
  徐戍领命后,立刻就去办。
  白长泽在御书房外站了好一会儿,还是和盛怕他着凉,喊了他一声,他才嗯了一声。
  回御书房时,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际。
  今儿,阴天。
  满宫哗然的事,在林鹿这边,还不如去御书房取回的蛋羹有吸引力。
  这事会如何发展,旁人会如何议论,会如何震惊,林鹿出手的时候,就料到了。
  这点子事还料不准,当她这么多世,白活的吗?
  白长泽肯定会派人去查,齐妃这一趟,把所有事情都往前推了不止多少步。
  送上门的鸡,不杀是傻子。
  送上门的人头,不收是笨蛋。
  送上门的线索,不用是白痴!
  林鹿心情很好,但竺箬就比较担心了。
  刚刚齐妃在的时候,她昂首挺胸,气势汹汹,生怕丢了小姐的脸,现在外人一走,她就腿软了,小姐可是掰断了齐妃一根手指啊!
  这可不是小事。
  万一皇上追究起来,小姐只怕……
  “去,”林鹿打开锦盒,翻出一支老山参递给竺箬:“熬几碗参汤,我们三个都好好补一补。”
  胆战心惊的竺箬看了眼递到自己面前的老山参,又看了眼面色不仅如常,还带着几分欣喜的小姐,不禁哭丧了脸:“小姐……”
  林鹿刚刚一直在检查那两支老山参,没太注意竺箬的神情,听到她这凄凉的嗓音,抬头看过来:“怎么?”
  竺箬快担心死了,干脆一股脑把她的忧心和不安全都倒了出来。
  林鹿听完就笑了,她抬手拍了拍竺箬的发顶:“没事,放心吧,去熬参汤。”
  “怎么会没事呢?”竺箬头一次反驳小姐的话:“齐妃是善罢甘休的主儿?她肯定会对小姐不利的!”
  小丫头忠心耿耿,林鹿很欣慰:“齐妃自己都自身难保,她要怎么对我不利?”
  “可……”竺箬可了一半,登时瞪大了眼:“自身难保?”
  林鹿一笑:“否则,你以为我在冷宫中对一朝宠妃动手,能安然无恙?你真以为齐妃带的人,都是死人吗?”
  竺箬并不笨,被林鹿这么一提点,便懂了,她激动道:“那小姐,咱们现在可以洗刷冤屈,为国公府翻案了吗?”
  林鹿又冲她一笑:“还差些火候。”
  竺箬眼中的光采,顿时黯淡了下去。
  不知怎地,林鹿一时有点心软,便又出言安慰了她一句:“不过快了,你不信我吗?”
  竺箬这才又重新高兴起来,她红着眼睛重重点头:“竺箬从来都最相信小姐了!”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道:“奴婢去熬参汤,说完,转身就跑了。”
  看着竺箬的背影,林鹿笑着摇了摇头,刚摇了一半,就对上了从屏风后悄无声息走出来的安湫的眼睛。
  林鹿看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眼睛在那一瞬间,特别亮。
  “你醒了?”林鹿起身,皱着眉道:“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
  安湫没说话,还是看着她。
  林鹿:“……”
  他的反应有点诡异,林鹿心脏不自觉绷紧了,朝他走过去。
  安湫苍白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阴鹜,下一刻林鹿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林鹿一愣,正要问他怎么了,就听到他还带着少年音的沙哑嗓音道:“谁伤你了?”
  林鹿:“……什么?”
  安湫指着她裙摆出的一抹血迹。
  林鹿低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不在意道:“别人的,我没事。”
  安湫怀疑地看着她。
  离得近了,林鹿心道,这双眼真好看,她抬头探了下他的额头,想看他烧退没退。
  结果她手刚贴上,安湫就朝后躲了一下。
  林鹿:“?”
  安湫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了几丝红,他似乎有点不太自在,咬着唇挤出一个字:“脏。”
  林鹿听懂了,她笑了一声,手自然地在额头上贴了片刻:“擦干净了,不脏。”
  她说着,还故意捏了捏他的脸。
  这一下,安湫整张脸爆红,哪里还有刚刚阴翳森寒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林鹿新奇得很,又觉得有趣,没忍住又伸手捏了他脸颊一下。
  安湫:“………………”
  他这次愣在了那儿,怔怔看着林鹿。
  他的病没有大事,就是太累了,才会昏迷,林鹿看着他这呆呆愣愣的样子,眉头一挑:“怎么傻了?你不是说,你是来找人的,还找到了,在哪儿?我看看。”
  安湫是真的,从来都没遇到过她这样的女子。
  打从他摔到脑袋再苏醒,脑子里就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要找人。
  那个人在宫里。
  可他不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姓甚名谁,甚至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但他还是想尽了办法,成功进了宫。
  皇宫不比宫外,他废了很大的劲还是有些地方,他接近不了,他很急,然后就病了。
  再睁开眼。
  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那一刻,他知道,他找到了。
  可,他有点奇怪。
  他很清楚他并不认识她。
  可她却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甚至是……亲密。
  在庆国,从来没有这样的女子,面对陌生男子会这么、这么亲密。
  若是放在之前,他定会离这样不端庄的女子远远的。
  可现在,她的接触,让他非常开心,甚至是雀跃。
  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随着她的动作猛然狂跳的心脏。
  含羞、懵懂……突然就被另一种情绪压过,他看着她,目光带了几分蠢蠢欲动。
  他抓着她的手腕,抬起来,抬高,让林鹿看。
  林鹿低头看了眼,然后听到他说:“就是她。”
  林鹿抬眼。
  安湫又道:“看到了吗?”
  原本只是怀疑,现在林鹿已经可以肯定,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他只记得要找她这一件事了。
  这样也挺好。
  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林鹿正要点头,竺箬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一抬头就看到她家小姐被那个病歪歪的小太监死死抓着手,两人似乎是在……深情对视!
  这个念头把竺箬自己都吓到了,她惊叫一声:“啊——!”
  林鹿蹙了下眉,还没转头,安湫抓着她的那只手就松开了。
  林鹿:“……”
  瞥见他微垂的眸底闪过的失落,林鹿抬手又捏了捏他的脸,这才对竺箬道:“怎么冒冒失失的,发生什么事啦?”
  竺箬不笨。
  虽然小姐和那个小太监什么都没说,可就这一个简单的小动作,竺箬就已经被震惊地僵在了原地。
  听到小姐的话,她好半晌才回过神,结结巴巴道:“小姐……他……”
  她指着安湫,又带着震惊看着林鹿:“……你们……”
  林鹿拍了她一下:“好好说话!”
  竺箬:“……”
  这一下到底把竺箬的魂给叫回来了,小姐的反应她哪里看不懂,她忙大声道:“皇上来了!现在已经到朱巷了!”
  说完她又不自觉瞄了安湫一眼。
  安湫一张脸,红的,比院子里的枫叶还艳!
  刚刚病歪歪的看不出来,现在擦干净了,白白净净,长得还怪好看的。
  可……
  不等她心思转完,林鹿就笑吟吟道:“来就来呗,大惊小怪的。”
  竺箬:“……”
  林鹿拽着安湫,把他拽回去,指着床榻。
  安湫乖乖躺回去。
  林鹿把被子给他盖上这才道:“刚刚齐妃跑得快,没揍过瘾,送上门的沙包,正好了……”
  她说着,捏了下拳头。
  竺箬:“………………”
  安湫:“?”
  片刻后,安湫:^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