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渊也跟着蹲下去,两人蹲了一分钟,啥都没说,最后路渊忍不住了,“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草。”
路渊瘪瘪嘴,“草有什么好看的,我这个校草在这,你都不来看,看这丑了吧唧的草作甚。”
“闭嘴。”季如许冷冷瞥他一眼。
同组的小伙伴已经叫路渊做实验了,路渊只好撇下季如许,跑过去测量。
但最近,路渊觉得闪过片段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已经有所怀疑,片段中的主人公就是他自己,且那种感觉愈来愈强烈,他甚至怀疑故事中的另一人就是贺飞扬。
但路渊又不太敢确定,毕竟无凭无据的,又转念一想,要真是他就更好了,自己梦到过五个不一样的人,加上这一次,那就是六世情缘,上天注定的姻缘。
大学时间匆匆过,转眼就是毕业,季如许倒没什么好大的感觉,只是将近四年时间,贺强还是不同意和路渊在一起,尽管贺强已经知道,并没有断绝联系。
贺强坐在沙发上,看着季如许两手都提着大包,后面还背着一个,一看就是有人帮忙的样子:“路渊开车送你过来的吧?”
“啊,没啊,我自己坐公交的,毕业了,得收拾东西回家。”季如许睁眼说瞎话。
“哼,又在这骗你爸我,真以为我不知道?”贺强敲敲桌子,冷声道,“路渊的路虎、宝马都来过咱小区吧?你别不承认,我都有照片!”
说着,贺强就拿偷拍的照片给他看,季如许无语了,是真的说都说不清,只好道:“爸,你怎么跟踪我啊。”
“你爸我可没跟踪你,是你邻居叔叔拍的!”贺强冷哼一声,抖了抖报纸。
季如许像个哑巴不做声,因为邻居全是小摊贩,搞不清是哪个。
“我现在是真的不愿说你了,都快四年了,你都毕业了,你俩还没谈腻吗?难道还想结婚?贺飞扬,你醒醒吧!你看看电视剧里,人家那种大少爷都是有几亿家产继承的,你呢?你除了这八十平方的房子,你还有什么?”
贺强指着屋子,一点没好气地说:“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别人国外的厕所,都比你家大。”
季如许直直地站在那,也不说话也不顶嘴,就这样任他嘲讽,反正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贺强就是这样,每天都有新方法骂人,但骂完就没事,季如许摸透套路了。
这场独角戏足足骂了半小时,最后以贺强嗓子哑了而告破,季如许端了一杯水,拿出嗓子糖给他,然后关上门,打开音乐,隔绝房间外的声音。
路渊回到家后,连忙问:【叔叔没发现什么吧?我看最近我们掩护得挺好】
季如许躺在床上:【早就发现了,我跟你坐车的照片,都被邻居拍了,衣服还是冬天的,这都夏天了,我爸忍了好几个月】
【想开点,你想想,前两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叔叔骂得多惨,对我可是趋之若鹜,现在好多了,起码知道我和你还在一起的情况下,也没做什么过激举动,这是胜利的前兆啊[胜利]】
就你想得开,季如许把手机撂到一边,瘫在床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贺强坐在屋外,看着同志父母群,这么多年过去,他见证了很多父母的转变,从一开始的抗拒、以死威胁,到逐渐眼不见心不烦,再到最后的接纳。
爱儿子所以我忍:【我儿子和那个人在一起十年了,从二十四岁到三十四岁,我已经放下了仇恨,只要他开心就好,衷心劝你们,别逼得太狠,他们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难[鲜花]】
我懂他:【是啊,我儿子也跟那个人在一起五年,刚开始我以死相逼,他妥协了,和小强(他男朋友)分手两年,我以为他已经忘记,但有一天他喝醉,我拿衣服去洗,看到皮包里他和小强的合影,我就知道他没忘掉,后来他坚持不住,用自杀威胁我,我妥协了,但他手腕上的伤疤却再也不能消除】
花好月圆:【羡慕你们,我当时要有这觉悟就好了,我女儿跟我断绝关系三年了,唉】
贺强一条一条翻着群里的内容,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转变,他也曾想过,学群里的人闹自杀,但每当要做下去的时候,就不忍心,不是不忍心自残,而是害怕儿子伤心。
消息看完后,贺强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嗳了一声,决定喝点酒冷静冷静。
贺强看着贺飞扬从小到大的照片,确实,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和他母亲合影,就没接触过一个女生。也是那时候自己抓得严,儿子一跟小女生说话,自己就会骂他,把他养成了这副德行。
“唉。”贺强摇摇头,二两烧酒已经喝完,心中的忧愁还是没少,他缓步移到季如许房间门,用商量的口吻说:“儿子,你明天叫路渊来咱家一趟吧,你爸我有话对他说。”
季如许愣在那,跟没听清似的,“爸,你说啥?”
贺强耐着性子重复那段话。
“诶,好。”季如许连忙答应,这是三年来,贺强第一次主动叫路渊过来,自从那次被骂后,路渊就再也没来过家里,都是远远站在小区门口。
季如许把这个消息告诉路渊后,路渊兴奋得一晚没睡好,他把衣橱翻了又翻,到底是穿正式的,还是休闲的,一直犹豫不决。
“叔叔都见过我那么多次了,穿西装去是不是很傻?”路渊打电话给他,嘿嘿笑道。
季如许嘴角噙着一抹笑:“随你怎么穿,但也别太正式了,就正常一点,再说了,这次来,我还不知道他是骂你,还是打你,你激动个什么劲。”
路渊开免提换衣服,喜出望外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叔叔是接受我了呢?扬扬,你要往好处想,知道不?”
“屁,他肯定不是接受你。”季如许一口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