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吃醋,而非嫉妒。吃醋是苹果醋味般的,有着青苹果独有的未被催熟的青涩,一口啃下去迸一脸的汁水。嫉妒却是啃食心灵的毒蛇,是赤身裸脚步行在沙漠沼泽,每一步是淤脓化血,是血是毒是胃酸是眼泪。
吃醋是在允许范围内的可爱,然而,嫉妒是对自我内心的腐蚀。
忍足侑士为人处事讲究风度,他自然不会去做有失他行为准则的事情。对于他的这一特质,英理承认与他的交往是舒适的。她不用可以去划分她的边界,她自然而然地待在她的舒适圈内,至于圈外世界嘛,忍足家的弟弟自然懂得维持在公共社交场合的合适距离。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一切如初,风平浪静。而这份如初般的交往关系不免让忍足侑士感到一丝苦恼。
“完全是见不得人的地下恋情模式呢。”回家路上,他结束完网球训练后不忘洗把澡才姗姗来迟地来接在图书馆里结束自习的女友,半是抱怨半开玩笑地这么说。
英理单肩背包,和他并肩走在街头。路灯的橙光投射在地上,一片惘惘澄澈的黄。她侧过头看一眼侑士,他的平光镜片周围镀上这层金光,温和地注视着她。
他就像是个拼凑的美梦,相貌英俊、温柔体贴的完美情人,被制造出来送到她的身边。在她身边编织一场又一场午夜梦醒后的靥,是交颈后落在耳后的呼吸,是亲吻至深处渡来的一口气。
英理上前揽住少年的上臂,入口是清新的青柠香气,典型的少年会用的沐浴露。她觉得好闻,示意少年低下头。侑士的呼吸错了一下,认输闭上眼,澄澈通明的灯光中,他们安静地接吻。
结束后,英理喘气片刻,伏在他的背后。她选择回避这个问题。
她自私地想继续下去。继续享用忍足侑士式的陪伴。
他自然而然地接受她不会为他制作便当的现实。忍足侑士发现英理继承她母亲上野教授对速食食物的极大包容度。对此,英理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她有次愤愤不平地站在超市一排调冲的调料前,一字一句地念过去: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叉烧肉、锅包肉,到豆腐年糕、鲣鱼鸡汁。她瞪着半靠在推车上的忍足侑士,眼珠子滑动,“连宫保鸡丁都能出速食酱汁了,还有什么不能速食的!”
忍足侑士抱臂看她小眉小眼的脸一下子生动起来,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随后,他侧身插入对面货架的人中,伸手取下一瓶颗粒花生酱,放进购物推车内。这是英理会做的食物。西式早餐法棍切片,抹颗粒花生酱,再加一枚水波蛋。他们的早饭由英理来负责。其余的,他来做吧。
他邀请英理约会,多是东京郊区公园的周末远足,避开大概率会遇到的校友。两人并排坐在地铁上,他阅读一本纯爱小说,而英理低声背诵人体的骨骼和肌肉分布。她会把书递给侑士,让他考察她。但更多的时候她会望向窗外一一掠过的人和楼,玻璃浮光掠过都市之影。
若是遇上拥挤的行程,他半圈着英理,防止踩踏发生。两人互相抽问她刚预习过的理科叁类知识点。如果英理满分通过,地铁到站后请她吃移动贩车上的冰激凌。
英理尝遍了地铁冰激凌连锁店的全部口味。
哪怕是出身医学世家从小在医学名词中成长的侑士,无法不惊叹英理的记忆力与高超的理解力。她不能说是过目不忘,但可以说是过背不忘。她的学习贯彻始终的精准、高效与毅力。
她的一切,如此迷人。
14岁的忍足侑士,在3年前有他一套评价女性之美的标准。纤长笔直的双腿,浓厚乌黑的大波浪卷发,明亮的眼眸,笑起来是弯月,要当中盛满星辰。直到他认识了她,他才意识到没有心动感觉前的所谓标准是空中楼阁,巴比伦花园固然美丽,可那真的重要吗?
她可以没有一双长腿,也可以没有一头秀发,她可以不温顺,她可以骄傲如男性,可以不耐烦,可以不做饭,她只要是她。
将自己置于下位的忍足侑士由于两人权力关系的不对等,时常自发地、潜意识地想哄她开心,想要取悦英理。
他看到她时常皱眉,久而久之便下意识去留心她皱眉时的情景。一位女孩光腿穿着裙子,一位OL女士脚下的尖细高跟鞋,一位男士手中拎着的便当盒,几位在居酒屋喝酒嫌弃老婆的中年男人,一位向男友索要Chanel可可小姐口红的女同学,两位地铁上低声嘲笑前面中年女人的腰部的国中男生……
她保持沉默,但她皱眉。
这类情景中他不知道该如何哄她。他想要哄她,想要让她开心,想要她的眼里缩回来,缩到只能摆下他一人,但他稍稍悲观地发现他做不到,这很不安。他敏感而温柔地在意他年长女友的情绪,却不知道怎样在他与她两人关系之外令她不那么躁动不安。
半夜,是的,他们已经睡在一张床上,多出来的一个卧室宛若摆设,用来堆放两人不常用的物品。他拥住女孩的躯体,静静地拎听她熟睡中的心跳。他心中计数,发现她的心跳比常人都快。快到贴合在她胸口的他的手掌,往上走一寸的脉搏永远无法与她合在一个拍子上,他们是两道轨迹交叉在一起的音符,撞击在一起发出的不是约翰施特劳斯的小夜曲,而是杂乱、锈迹斑斑的噪音,伸出舌头舔舐空气一口,进入味蕾的是血液的味道。
久久不消散的味道。
他在阳台上看到她在晾晒衣物,做完她的杂物后英理蹲下身低头摆弄花盆中的香料。
“闻起来味道不错。”
她吸进一口,迷迭香的唇叶快要落进漆黑沉默的傍晚,封锁住井中的余晖,在她的身下,逐渐有血液渗透出,反复多次,喋喋不休。
彼时的忍足侑士天真,以为这是女孩子正常的生理期。以至于他出门去寻找便利店,视线抛锚在预定的锚地,在局促不安中射出一连串的箭,停在卫生用品前。
当晚,他回家后,在英理即将进入浴室洗漱前,递给了她。
他挨着英理,半拥她,不安地解释说:“我看你的衣服上的血迹洗不干净,不如使用棉条吧。”
英理接过棉条,低头仔细端详起来。导管的形状是精子,移动的精子,等待插入的阴茎的分泌物,续一段棉线,游入阴道。她打开盒子掏出使用说明书,里面有详细的步骤,该如何站立,该如何分开腿,该如何身体前倾以便更容易寻找到入口。
算不得是突发奇想,她想:插入会疼痛。对吗?
她点头转身进入浴室,锁住门。颤颤的水流从浴缸的水龙头中排出,吞吐出一整个大城市的自然水系统的劳作。她脱去衣服,面无表情地看到裤子上再次沾染她双腿上渗透出的血液,尚未凝结成痂。腿抬起落入浴缸中,侧身在水中张开她的大腿,练习劈叉般竭力打开,脚趾触碰到浴缸壁,遇袭一样蜷缩。
她压根就没来月经。
出来时她只身裹着浴袍,身子浸润刚洗浴过后下水面条的气息,身体滚烫。她推门进入卧室,看到忍足侑士半身躺在床上在和同学打电话。隐隐约约听到是“迹部”。
她摁灭灯,唯独留下床头夜灯,发出暧昧昏睡的信息。忍足见状扯了个借口,关掉电话。他半撑起身体,语气关切“怎么了?”
英理径直走到他身前,取走手机,扔在一旁的立柜上。
随后跨步上床,在他的身侧躺下。
盯紧天花板上的灯,晦暗交替间她低声说:“寻找我的阴道吧。”来看我的身体吧。
她的视线扣住顶灯的延边,逐渐看出一丝奇形怪状的磕磕绊绊。在昏暗的卧灯的映照下,原本正常的顶灯变形。
顶灯,正常卧室的主灯,代表正常。例如女子的月经。是合理的出血。
她有些好奇,正常的忍足侑士会不会不正常地真去窥探她的下体,看到血淋淋的爬藤。
对忍足侑士而言,他仿佛在雾天飞行穿梭,一时分不清风雨雾云。他穿越过雾面绒绒的芦苇荡,声音在穿梭中带着颤抖,克制地喘息。
他们时常接吻,英理会在接吻的过程中循循善诱般引导他去探索她身体的其余部分,他吻过锁骨,吻过耳后的颤音,抚摸过她的乳房,但是仅此而已。
在潮湿的夜里,鬼使神差中,风暴眼口的忍足侑士跪在女孩张开的腿中,打开她的浴袍,看到白晃晃的露骨展现的肉体,微微起伏的胸脯,他塞给英理的卫生苗条随之掉落。他步步后退,后退到她的下腹,鱼鳞一样的指腹勾进内裤的两侧,缓缓地褪下,几乎掉出。
女孩的腿恰到好处地抬起,方便他彻底脱落最后的衣物。在抬起又落下的缓慢移动中,男孩的手抚摸上流血的腿部内侧。英理的声音粗重起来,克制中并不显得粗俗,发出喟叹。
她半抬起身,看到侑士的拇指和中指握住棉条体中间的握把,她使坏将腿架在他的肩头,这样更容易打开她的身体,就像她刚练习过的劈叉一样。
游荡而转动的昏暗中寻找到入口有点刁难他,但是英理知道他能找到。女性生殖器的章节他们早就温习过,她一张一合一个阴道、一个阴蒂、一个阴唇、一个外阴,接连抛出,引诱得男孩耳骨潮红。
随之,蜘蛛织网,绵延吐丝,丝线缠进她的下体,她主动纳入探索的手指,构筑想象中的窝巢,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可能是她过于兴奋,在大腿内侧的伤口被刺激时,她分泌的潮湿液体润滑了异物的进入。
棉条,顺滑地滑进甬道,停了下来。休息片刻,忍足侑士换上食指,往里面再推一步。抵达它该到的位置。至此,英理全裸起身,站在床上,蹦跳几下。她蹦的床塌陷,摇摇欲坠,蹦的忍足侑士抓住她的脚,一把推倒在床上。
他向前爬上几步,关掉卧灯。黑暗中他趴在女孩的裸体之上,滚烫的脸贴在她的双乳之间,压抑、低沉、痛苦的声音在亲吻的缝隙间传来。
“英理,怎么回事?”
他汗津津的手伸进他的睡裤里,他退守进他的地盘,紧抿唇上下抽动,黑暗中的几分钟后,倒在英理的身上,软塌塌的少年阴茎贴在少女的下腹,伴随人的脉动如濒死的旱鱼起伏。
血流噼里啪啦。英理握住男孩的后脑勺,轻柔地抚摸。
她小声说:“为什么人们不喜欢痛呢?”
她让男孩前后挪动,贴紧她的身体,用边缘的性行为浇灭她的冲动。他拱得居然还带着文雅克制,张弛有度,直到不耐烦了上手勾住留在英理体外的棉线,抽出半湿的棉条。他从未感到自己这般多此一举,盲献殷勤,到头来得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巴掌。
他隔着睡裤,凭借某种本能一下又一下蹭着英理的入口,不进去,也不离开。直到额头的汗液沿脸颊,沿脖颈,沿锁骨,冲刷到英理的身体之上。
英理心中叹气,其实比起自己痛,她更喜欢让别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