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犹豫下,不得不又咬牙继续等下去。
就这样如坐针毡地等了大半个时辰,忽然,不知哪个瑞府仆人这么说了一声,少爷来了。
早就无心品茶的张老爷手一抖,下意识地猛然站起来了。
罪过!罪过!贵客远来,竟然枯等半日,都怪这些该死的仆人没及时禀报!
一把悦耳的声音传来,张老爷抬头一看,客厅门外出现一位年轻公子,身边几个仆从伴着,如众星捧月般。
那公子长的唇红齿白,四肢颀长,看起来十分秀气俊美,难道......这个看起来模样不错的家伙,就是整天找他们清逸阁麻烦的混蛋小子瑞清?
张老爷正在疑惑,瑞清已经跨入客厅,露出一副刚刚才知晓此事的无辜面孔,匆匆走到张老爷面前,略做激动又惊讶的表情,您就是清逸阁的张老伯父?
张老爷一愣,呃?我就是。
话音刚落。
扑通!面前的公子忽然矮了半截,跪了下去。
这场面和心目中想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张老爷简直不敢相信,再次愣了半天,连忙去扶,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来......
伯父!瑞清抬起头,一脸内疚,伯父一定是听了师兄的话才立即赶来的。瑞清一个后生小辈,竟屈尊伯父大驾,实在......实在惶恐之极,内疚至深。
有话好说,你起来,你先起来。
张老爷越手忙脚乱的去扶,瑞清更是立场坚定的不肯起,一边跪着,一边字字真挚,开始陈情,伯父有所不知,后辈从小就对古玩珍物深有兴趣,每每听见清逸阁大名,仰慕日久。可惜生在寻常商贾之家,怎敢奢望能和清逸阁这等风雅世家亲近。
仰慕?张老爷手一松,楞住了。
所以,后辈知道清逸阁传人拜师,便也厚着脸皮拜了同一个师傅,后来,又不惜被人耻笑班门弄斧,在清逸阁对面开了一家小小古玩店,其实就是想跟着清逸阁这等有本事的大世家,偷学上一点真本事。瑞清轮廓优美的脸庞露出一点不好意思,低声道,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手段,一定惹伯父笑话了,玩物界里谁心里不知道?我那不成体统的古玩铺和清逸阁一比,如米粒放在稀世珍珠之旁,根本不值一提。
清逸阁是稀世珍珠,瑞家铺子是米粒?神秘谁
这话真是从瑞家少爷嘴里说出来的吗?
张老爷脑子顿时被搅成一锅浆糊。
瑞清娓娓道来,感情丰富,音调抑扬顿挫,一个劲把高帽子往清逸阁头上戴,顿了一顿,又道,我店铺里面那些大小掌柜,学的也都是皮毛,和清逸阁里面的老掌柜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所以每次买货,他们都是先看清逸阁那边的意思,只有贵阁的人看上的东西,他们才知道是好货,才知道要买。唉,这种事,说出来也真是丢人。
张老爷原本彷徨不定,既愤又悲,现在愣了半天,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心情好了大半,连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嘿,这......我们清逸阁也只是在这行当里站的时日比别人长些,不敢当得如此谬赞,对了!你快起来,别跪着,别跪着。
瑞清看起来清秀,力气却很大,他不愿意,张老爷使劲吃奶的力都无法硬拽他起来,反而自己闹腾出了一身汗。
这次瑞清狠心拒绝师兄,又无礼放肆,提出要伯父亲自前来,实在罪该万死。我知道伯父一定心里怪罪我这个无知小辈。
不怪罪,不怪罪,你先起来再说吧。
做出这种无礼的事,瑞清也是没办法。因为瑞清有一个请求,师兄不能做主,唯有请来伯父,瑞清才能斗胆在伯父面前开口,求伯父答应。
先起来......
不!瑞清抬起头,眸子闪闪发亮,毅然坚定,除非伯父答应瑞清这个请求,否则瑞清绝不起来!
从瑞清出现在客厅开始,这已经不知道是张老爷第几次发愣了,你到底有什么请求?
请伯父让瑞清入清逸阁学鉴赏的本事!
啊?
为仆为奴都无所谓,只要可以进入仰慕已久的清逸阁,接触玩物世家那无人可比的高贵风雅,瑞清死而无憾。
张老爷不禁有那么一点感动了。你......你......瑞清公子,你真的这么想?
不等张老爷说完,瑞清保持跪在地上的虔诚姿态,扬声下令,来人啊!把血玉杯捧来!
立即有仆人捧着血玉杯出来了。
张老爷一看那血玉杯,老眼立即睁得比铜铃还大,血玉杯!真的是血玉杯!
伯父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血玉杯吧?唉,可惜这血玉杯是用家父的钱财买来,非瑞清自己所有,不然立即送给伯父又如何?
张老爷一阵不安,那不知令尊是否肯借用,只要半个月就好,保证完璧归赵,丝毫不损。
伯父,我进清逸阁的事......
哦!哦!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如此好学,孺子可教,我清逸阁怎么可能拒绝这么上进的后辈?
那伯父就是答应了?
答应了!
多谢伯父!瑞清大喜,终于站起来,非常虚心好学地问,当然,到了清逸阁,晚辈万万不敢打搅伯父清净。那个......后辈可以喝师兄一起研究古玩学识吗?清逸阁真是家学渊源,说来惭愧,虽然一同拜师,但我的本事比起师兄来,实有云泥之别。要是可以让师兄时时指教......
没问题!没问题!玥朗他也只是学了一点小本事,不要说指教,互相切磋就好。嗯......那借用血玉杯之事......
伯父放心,虽然不能送给伯父,借用当然没问题。
张老爷悬起来的心顿时放回原地,激动地眼冒泪花,多谢!多谢!瑞公子,你可是救了伯父我一条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