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珍灿白了倾颂一眼,极其小声地道:“我没说错吧?”
倾颂挑眉,也有些兴味地瞧着他俩,二侄子真喜欢玄心吗?
他有些吃不准。
因为,长生对于洛家所有的孩子都很好,如果换做圣宁或者晞儿,长生也是如此照顾。
长生细心伺候玄心吃了一碗肉粥,随即拿过纸巾亲自帮玄心擦嘴,玄心仰着小脸一脸享受,等着长生擦完退到一边,玄心这才拾起银针,首先替红麒针灸。
玄心只扎了三针,便停下了。
勋灿已经回来了,站在众人身边安静地瞧着。
玄心忽然起身,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谁也不知道是给谁打的,等着那边接了,玄心才道:“一一!”
勋灿的瞳孔微缩了一下,之后毅然转身,从房里离开了。
珍灿瞧着他的背影,满是心疼。
玄心一边瞧着红麒,一边道:“一一,红麒郡王心脉处有邪气即将入侵的征兆,印堂也有黑雾笼罩。
我喂了他们速效续命丸,又施针将郡王的心口护住,但是我怕邪气过甚导致我这三根银针压它不住。
这邪气来势汹汹并不是正常的自然病症。
一旦侵入心脉,要么至阴至邪也能活,要么当即毙命。”
倾颂有些紧张。
长生也在思考,侧过俊脸望着倾颂:“至阴至邪也能活,这是什么?行尸走肉?”
他听闻占星师曾经以人做蛊人,却不知道真假,难不成是真的?
倾颂也紧抿着唇,暂且听下去。
玄心又道:“好,你说,你说。”
玄心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过银针,长生瞧着,赶忙上前接过电话帮她扶在耳边,玄心便全神贯注根据圣宁的口述对红麒下针。
又是三针之后,玄心道:“一一,还是不行呢。”
说话间,红麒身边躺着的一名男子忽然口出黑血,浑身剧烈抽搐了几下,瞪大了眼珠一动不动!
珍灿吓得惊叫一声!
倾颂立即将她的双眼捂住!
长生就要去捂玄心的眼睛,温声安慰让她别怕,却见玄心居然从红麒的身上爬了过去,且迅速摸出一双冰丝手套戴上,对着那瞪眼喷黑血的男子细致检查。
长生伸出去的手就在半空中。
意识到玄心不是一般小女子,他心中既是骄傲又是失落,再一瞧那男子,瞪出的眼珠忽然像颗弹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长生捂着嘴迅速冲进了洗手间里!
勋灿也过来了,瞧着此情此景,一阵微酸,却努力镇定:“这是怎么了?”
战士们纷纷围在房门口,怕进去之后打扰玄心的诊治。
可是当他们看见床上是那样一副画面,纷纷心惊胆战。
有的战士恨不能冲回去将观星阁给炸了!
因为,这也是他们的战友、他们的兄弟啊!
“死了。”玄心说着,面色苍白地道:“坏了,真让一一说中了。
刚才她在电话里教我三针,让我辨别他们是否中蛊,现在看来,他们真的中了蛊。
熬的过去便是蛊人,再也无法恢复神智,跟魔鬼没有什么两样,只听从下蛊人的命令,且没有理智、没有记忆,没有思考,没有解药,终身如此,直到烈火焚烧而亡。
熬不过去,当场死亡,如他一样。”
玄心从床上下来,门外忽然传来战士的呼救:“首长!首长!出事了!”
玄心与勋灿他们去了隔壁一瞧,原来床上有两名战士跟刚才红麒身边的一样,也是浑身抽搐着,而后吐黑血而亡,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珠全都掉落了,一只不剩。
玄心马上冲上前,那着银针将剩下战士心脉护住,不让邪气入侵。
她又让勋灿将红麒跟剩下的两个战士抬到别处去,勋灿以为她要进行进一步的救治,赶紧招呼着大家一起帮忙。
长生跟倾颂更是从柜子里抱出被褥,铺在地板上,让这三人平躺在被褥之上。
玄心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黑色瓷瓶,就要打开。
勋灿一见,立即明白她的用途,快速捉住她的手腕,问:“能不能带回去焚烧,将骨灰交给他们的亲人?”
战士,保家卫国,维护和平,惩恶扬善,最终以这样的方式牺牲,临时了连个骨灰都没有,也太凄凉了!
这让勋灿如何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蝎组成员也纷纷望着玄心——
“玄心公主!拜托您了!”
“玄心公主,我们穿着这身军装,进了特工局,就没想过活着出来,但是我们也有亲人,就算是死了,也希望魂归故里、落叶归根啊!”
“公主殿下,求求您了!”
战士们的情绪全都调动起来,一时间,对于北月恨之入骨!
就连看着长生的眼神都疏离起来!
长生站在不远处,浓烈的愧疚袭上心头,那种强加在他身上的耻辱感犹如无妄之灾,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止一次跟凌冽说过,跟倾慕说过,也跟晞儿说过,他不想当北月帝王,他只想将北月献给洛晞,然后做个闲散王爷!
可……
倾慕并不答应!
倾慕还鼓励他:“皇叔相信我们嘟嘟必能带领着北月,迈向鼎盛!”
这世上许多事并不如他所想!
父母不能选择,责任不能选择,就连如今,这些不是他做的坏事却要承受的耻辱感,也让他不能选择!
玄心摇头:“他们的尸骨沁满了毒,你们根本碰不得。不但如此,时间一长,他们的尸骨会被毒性侵蚀,不等天亮抵达宁国,尸体已经没有了,这蛊毒对我们来说是未知的,很可能有传染性!我们尚且不知道如何去解,一旦染上,这么多人的性命不能不顾!”
战士们一听,纷纷红了眼眶!
有的内心细腻的,已经默默地哭了。
勋灿哑声道:“全体……起立,敬礼!”
战士们纷纷集合站好,对着床上的尸骨敬起了军礼。
玄心将药水滴入战士的脸上,只需半分钟的时间,那一整具的尸骨都被这神奇的药水化了。
凡胎肉眼看不见,但是玄心却可以看见,随着尸体的幻化,那些黑色云雾也一点点被吞噬,毒蛊也被幻化了。
果然,琉茵当初送给她这个,只说这是化尸河里的水,腐蚀性极强,需要这种特质的小瓶子来装。
现在看来,琉茵所言非虚。
收好药箱,玄心又起身望着勋灿:“我不建议回国!我们……暂时不要回去了吧,还是让四殿下跟珍灿先回去!”
战士们以及勋灿等人都懵了。
倾颂更是不解:“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留下!”
虽然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玄心可能是这世上最沉稳靠谱的姑娘了,她能这么说,必然是有必须留下的原因!
珍灿焦急了:“雪姨还在春阁等着麒叔呢!我们说好了凌晨四点抵达宁国机场,我敢说,她肯定早早就在机场等着了!”
倾颂搂住她:“别急,听姑姑怎么说。”
长生快步走到玄心身边:“你住在我的太子府,我保证,天下无人能伤你!”
玄心望着大家,认真道:“不是我非要留你们,而是……这毒蛊来自北月,解蛊的法子必然也在北月。
把他们带回去,根本不可能得到救治。
银针只是暂时封住他们体内的蛊毒,不让蛊毒直击心脏而已,但是,没有解药的话,早晚还是会……”
勋灿眸光一亮:“你确定宁国那么多能人异士,无人能解?”
“对。”玄心点头:“刚才电话里,一一首先想到了毒蛊,还提醒我赶紧加针巩固,一一与我的意见一致,天下所有的蛊都是不同的,如果不能对着下药,解药哪怕差之毫厘、便是谬之千里,后果不堪设想!
我曾经读过一本医野外传,上面记载过蛊人的来历。
是要以晒干的白骨、或者新鲜的血肉长期喂养至阴惧阳的小兽,毒与解药都在小兽的身上。
我不清楚郡王他们的蛊是否也是来自小兽,但是,这至少是个方向,留在北月还能找,离开了,便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