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河风清凉。岸边五堆篝火窜地而起,燃烧着熊熊热烈的火焰。
年轻的男女们,围着火堆,踏歌起舞。
谢檀跟着阿牛和他的伙伴们,也加入到踏歌的圈子里,拉着手,围着火堆,用脚步踩出节奏。
这个古代版广场舞的动作,比谢檀想的还要简单,有点像幼儿园小朋友拉手踏圈的感觉,往左踩几步、又往右回几步,偶尔拍拍手转个圈,然后跟着旁边人的旋律瞎乱哼唱着。
谢檀的面颊被篝火烤得红扑扑的,洋溢着纯纯的笑意。有热心肠的姑娘分了朵鲜花给她,帮她簪在了发髻上,旁边阿牛眼神灼灼地偷看了几眼,鼓起勇气邀约她跳完舞去河边烤鱼吃……
谢檀的心情也很畅快。火光跳动,身边歌声喜悦,有种恍惚回到了童年时代的纯然快乐。
大家拉着手,开始围着篝火踏起了圈。
斜对面有几个模样清丽的女孩子,戴着亮晶晶的银饰,在火光的映照下十分抢眼。她们看上去像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几位姑娘,追求者很多,时不时有小伙子故意耍点心眼,借着踏步出错、往她们那边挤靠。每次出现这种情况,人群中就会爆发出一阵会意的哄笑。
谢檀也跟着起哄,大笑。
那几个姑娘也不羞怯,偶尔还朝着假摔过来的小伙踢上一脚。可不知怎的,突然而然的,女孩们蓦地安静了下来,也不玩笑踢打了,不约而同地望向人群里的某个方向,心不在焉地踏着舞步,待回过神来,互相交头接耳一番,红着脸笑了起来。
谢檀循着那些女孩的视线,往人群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道俊逸的身影,映着金色的火光,风姿翩然地出现在了人群之前,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阿牛也望了过去,转头对谢檀说:“那不是你表兄吗?”
谢檀“哦”了声,“别管他。”
居然敢把她一个人晾在外面,不让她旁听权斗线的关键剧情,阴险卑鄙无耻!
对面几个姑娘,低声商量了几句,推出来一位身形高挑婀娜的,小碎步跑去了顾仲遥面前,朝他伸出手,仰头含着笑,说了句什么。
顾仲遥的视线,却始终凝濯在谢檀的身上。
他撇下了那名邀约的女子,神色清冷地走到谢檀身后,“出来。”
谢檀正拉着手、扭着舞步,头也不回,“站一边儿去,别挡道。”
顾仲遥沉默一瞬,“我即刻就要出谷。你不走,是打算放弃家人、常留此地?”
谢檀没想到顾仲遥这么快就搞定了齐峤的事,准备出谷返京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屈服,“那等我先跳完舞。”
她跟阿牛和旁边的舞者牵着手,一个节拍往旁边踏出半步,慢慢地就跟顾仲遥拉开距离。
顾仲遥伫立原地,略微提高了些声音,缓缓开口道:“此间踏歌者,皆是未婚男女。你已嫁为人妇,有何颜面腆留于此?”
谢檀舞步顿时一滞。
旁边牵着她的阿牛,闻言亦是僵住,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谢檀,继而慢慢地松了她的手,“你……你已经嫁人了啊?”
谢檀气得闭了眼,咬着牙慢慢转过身,瞪着顾仲遥。
“你……”
她好不容易能开开心心地玩乐一回,这个死反派偏要跑来捣乱!
旁边几个阿牛的伙伴也停了下来,疑惑地望向谢檀,低声议论着:“啊?她已经嫁人了啊?不会吧?”
眼见着踏歌的队伍因为自己而停了下来,谢檀摁下了当场发作的火气,低声跟阿牛等人说了句“抱歉”,然后转身离开人群,大步朝外走去。
顾仲遥跟了过去。
“船在这边。”
阿宽也带着人过来,引领谢檀和顾仲遥去泊船之处。
齐峤让人准备的船,比他们来时乘坐的渔船要大上一些,甲板宽阔,中间一间乌蓬带帘的船舱。
谢檀一路沉默,上了船,径直坐去了船尾,攀着船舷凝望远处的篝火。
阿宽和另一撑篙的随行,跟顾仲遥交谈了几句,各自就位,解开船索,将船慢慢地撑离了岸边,驶入河中。
河风清凉,皎月当空,繁星点点。
顾仲遥望向船尾,见谢檀斜倚着船舷,手臂伸出、似在拨弄着水面,柔顺的长发垂在身侧,几缕随风而舞,几缕散到了舷外。
他走了过去,低声道:“此处风大,你坐到船舱里去。”
谢檀不作理会,把水拨得哗哗作响,搅碎了河面上倒映着的月影。
顾仲遥沉默片刻,倾下身,伸手去拉她。
谢檀甩开了手,站起身来,越过顾仲遥,往船舱的方向走。
顾仲遥却墨眉一皱,再度伸手拉住了她。
“你喝酒了?”
谢檀挑着眉,仰头望着他,“对,我喝酒了。怎样?”
月光下,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蕴着一抹愠色,又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嫣红的朱唇丹色/欲滴,牵出一道极尽轻蔑挑衅的笑。
顾仲遥凝视她片刻,蓦地移开视线,松开了手。
谢檀冷哼了声,走到船舱门口,钻了进去。
舱内光线阴暗,依稀可见有张简单的床铺,供人坐卧。谢檀径直趴了上去,抬头揉了揉脑袋。
今晚喝的米酒,味道虽然清甜,但后劲却有点大。而原主的这副身体,显然没什么酒量,谢檀其实在跳舞前就感觉有些发晕,但因为玩得开心、兴致高昂,所以没觉得有太大的不适。眼下人一旦静了下来,反而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翻身躺平,一手搭在眼睛上,昏昏欲睡。
舱外阿宽等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时不时飘进来几句。
“去村口牵公子的坐骑上船……”
“马上要过急滩了,抓稳些。”
“当心礁石!”
船身晃动,调头摇摆,像是拐过了许多的弯道。谢檀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体不断起伏晃荡,脑中愈发的晕眩。
不知过了多久,胃里也开始翻绞了起来,一股呕心感涌了上来。
她条件反射地坐起了身来,下意识地俯身要吐,却被身旁一人扶住了肩膀,鼻息间嗅到浓郁的草药香气。
恶心感褪了去,意识也渐渐地清醒过来。
顾仲遥坐在床榻边,扶着谢檀,“好些了?”
谢檀挣脱开来,移坐到靠里的角落处,捧着脑袋,“你怎么进来了?”
顾仲遥慢慢收起手中药囊,“我若不来,你早就滚到地上去了。”
那种四仰八叉的狂放睡姿,着实让人开了眼界……
谢檀问:“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顾仲遥道:“已经出谷了。”
谢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道:“一上船,你就急着让我进舱,是怕我看清了出谷的水路,将来坏你好事吧?”
刚才人虽然迷迷糊糊的,但能感觉到这出谷的水路十分崎岖艰险。当初在系统配置的三维导航里,也不曾留意到有这么一条路径,想必只能是一条极其隐蔽的暗河。
这条水路,比他们来时跃过的险峰崖路要安全实用的多,甚至可以运送大批的物资和军马,顾仲遥显然不想让她掌握到这么重要的机密。
所以装模作样地说什么风大、让她进舱……一看就是违反人设!
顾仲遥语带嘲意,“还能看出这点,证明人没变蠢。”
谢檀怒道:“变什么蠢?你才蠢!”
顾仲遥缓缓道:“我急着返回京城,于你有益无害。你执意不走,就那么想跟他们跳舞?”
谢檀说:“对!我就是想跳舞!关你什么事?”
她语气恨恨,“明明是我辛辛苦苦带路找到的齐峤,还跟着你跳崖九死一生,可到了会面的关键时刻,却不准我进去……好,这也罢了,你是他的恩公,你有权拉拢他不让我旁听,反正我对你们说的话也不感兴趣!但你别忘了,我也有权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也管不着!”
黑暗的船舱中,顾仲遥的面庞微微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他闻言静默良久,继而自嘲地轻笑了声。
“你与赵子偃合谋已久,虛以委蛇、嫁我为妻,为取我性命不择手段,我自然是不敢信你。难道你敢说,你自己就能对我毫无保留、事事坦诚?若现在给你一个可以不计后果杀我的机会,只怕你立刻就会动手。”
谢檀点了下头,“不错!”
顾仲遥长久的沉默住。
谢檀也不再说话,低头抠着指甲。
这时,舱外的阿宽突然大声喊道:“前面急滩,有礁石!”
船身猛烈一晃,船尾被浪头高高推起,疾掉方向。
谢檀坐在床铺上,遽然失去了平衡,身形趔趄着扑向前方,径直扑到了顾仲遥的身上。
两人一同跌落到了地板上。
舱外阿宽控着船,“抓稳了!马上要过去了!舱内没事吧?”
舱内谢檀,直想找块豆腐撞死。
她扑倒了顾仲遥,却不知怎的、滚了两下,反倒被他给压在了身下。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隔着薄薄的衣物,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强健而紧实的身躯所散发出的热度,一时间不禁羞得面红耳赤。
意念中的智障系统跳了出来,红光大作——
【系统:系统提醒,您若与非攻略对象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则任务自动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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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这渣作者都瞎写的什么?我明明是想要吐他一身,把他直接赶出去的!
作者:不可以哦,不能恶心到我的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