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杜裴氏也只是普通的低血糖和劳累过度。现在她们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婆慈媳孝,但是也算得上是和睦。
镇国公府的事情全部解决,林婉城给杜裴氏婆媳各留下一张补身的方子,就没再有再逗留的必要,当日就启程回府。
林婉城几日不见班班,只觉得心里想得紧。她回到府上,抱着孩子细细查看一番,安兰就笑道:“夫人也真是的,难不成害怕把小少爷饿瘦了吗?”
林婉城不由笑道:“府里有这么多人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慈母之心,你一个小姑娘又怎么会懂?等以后你有了孩子、当了娘,自然就理解我的心情了。”
林婉城一句话说的满屋子人都笑起来。班班几日不见母亲,也着实想得很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抱着林婉城的胳膊不肯撒开,肉嘟嘟的小嘴一个劲儿往林婉城手上亲。
母子俩玩闹一阵,天就慢慢黑下来。林婉城看着外面的天色,不由有些担心道:“侯爷怎么还没有回府?他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屋子里的一个叫冰清的小丫鬟就笑道:“侯爷这些日子确实忙碌,每天回来得很晚,而且一进府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就连睡觉都是在书房里!”
林婉城皱眉暗暗一想,心里大约就有了计较。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吩咐小丫鬟将晚饭重新热过。林婉城话音刚落,崔叔明就从屋外进来。
崔叔明一进房,满屋子的小丫鬟就很有眼色地避了出去,奶娘也顺便将班班抱了下去。
崔叔明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拦腰就将林婉城抱起来。崔叔明趴在她耳朵上道:“婉婉,婉婉,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好想你,知不知道?”
林婉城伸手揽着他的腰,赶忙道:“哪里有这么久?姨母和杜老夫人身体不适,我……”
崔叔明的唇几乎贴着林婉城的耳朵,一呼气,林婉城整个脖子都是痒的,只听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姨母和老夫人的身体好些了吗?”
林婉城被她撩得心里痒痒的,伸手就像将他推开,没想到崔叔明抱得更紧。林婉城只好缩着脖子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快些……先放开我!”
崔叔明勾唇一笑:“我不放!只是我怎么听说……婉婉找了一个和尚去镇国公府呢?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林婉城噘嘴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坏主意了?”
崔叔明嘿嘿一笑:“好好好,我说错话了。婉婉是个好人,是最好的好人!”说完,立刻在林婉城脸颊上亲了一下……
夫妻两个吃了饭,温存了好久,洗漱过后,崔叔明就揽着林婉城在怀里说话。
林婉城问起崔叔明最近忙着的事,崔叔明笑道:“无非是楚尚书的那点事情。”
林婉城紧张道:“咱们上一次的计策成功了吗?镇国公府有没有什么反应?”
崔叔明勾唇一笑:“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想了那么高深的计谋,怎么可能不成功?”
林婉城赶忙道:“真的吗?金珠公主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她伸手摇晃着崔叔明的胸膛:“你快告诉我啊!”
崔叔明降头一低,看着臂弯里那张充满期待的脸,不由笑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说给你听!”说着就主动把脸伸出去,闭上眼等着林婉城亲。
林婉城心中不由腹诽,可是她又实在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进展,只好迅速伸出嘴巴,在崔叔明侧脸上啄了一下。崔叔明耍赖道:“你亲了吗?怎么感觉像是小猫在脸上舔了一下?”
林婉城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气鼓鼓道:“你不要耍赖,快说快说!”
崔叔明看到林婉城急切的样子,微微一笑,长出一口气道:“今早,有人往大理寺递交了一份账目……”
林婉城脸上一喜:“是不是楚天中贪污的证据?”
崔叔明伸手在她鼻头轻轻刮一下:“我的婉婉还是那么聪明。这份账目是汴梁段河堤修筑的账目明细,也算是一份铁证了。”
林婉城赶忙道:“那能够以此定罪吗?”
崔叔明摇头道:“账目中涉及的人很多,要想将楚天中拉下水,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林婉城想了想,挑着眉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崔叔明自然没有听过这句奇怪谚语,不过以他的警醒,自然猜出林婉城可能是有了主意,赶忙侧起身子问道:“是什么意思?”
林婉城一挑眉,笑道:“有时候,这句话反过来也能够适用!此事既然不能直接牵扯出楚天中,那就从小处着手,先将当时直接负责的主事官员抓起来,你难道还不能从他们嘴里翘出点实话来?”
崔叔明一笑:“我的本事你难道还不知道?小菜一碟!”
林婉城接着道:“到时候就然他们狗咬狗,小贪官咬出中贪官,中贪官咬出大贪官,不就行了?”
这本来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没想到经林婉城一分析,顿时明朗了许多。崔叔明高兴的在林婉城额上亲一口:“婉婉,你真是我的智多星!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以后我若是去打仗,恐怕要把你装在口袋里带走!”
林婉城一皱眉:“怎么又忽然提起打仗的事情?边关有什么异动吗?”
崔叔明叹口气:“北疆最近有些不太平,与柔然的一战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林婉城不由疑惑道:“两国刚刚和亲,怎么会……”
崔叔明道:“柔然狼子野心,入侵大周是筹谋已久。和亲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几年前,我率兵镇守北疆,打了他们一个落花流水,他们需要休养生息、恢复国力。这几年,柔然那里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可是大周朝……天灾不断……”
林婉城默默点头表示已经明白:“那如果真的打起来,咱们有胜算吗?”
崔叔明一皱眉头:“这就要看是谁挂帅出征了。如果是我或者镇国公,自然是战无不胜的!”
林婉城摇摇头:“镇国公的情况你难道还不知道吗?经过这几年的折腾,皇上已经把他手里的兵权弄走了七七八八,镇国公府好不容易没落下去,再想起复只怕不是一件容易事啊!”
崔叔明也叹气道:“自古圣明君主都少不了多疑二字,皇上他……算了,且看事态如何发展吧!”
夫妻两个一夜无话,到第二日一早就又开始各自忙碌。
京中最近天气多变,时而烈日炎炎,时而狂风大作,却始终不曾落雨。这日傍晚,黑云压城,天气阴沉的有些吓人,一向活泼好动的班班也呆呆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天色。酝酿了许久的暴风雨也许就要来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半空里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将昏沉沉的屋子都照得一片雪白,继而就是轰隆隆的闷雷由远而近,似是向京城奔腾而来无数骏马。
班班正看得出神,冷不丁一道闪电劈下来,他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林婉城赶忙将他抱在怀里,一边吩咐丝竹关窗,一边轻声哄着班班入眠。
窗外的雷声伴着闪电轰隆隆响了一盏茶的时间,倾盆大雨就顺着房檐哗啦啦流下来。班班却在林婉城的童谣声中慢慢睡熟。
林婉城将奶娘叫来,示意她抱班班去休息,自己却从屋子里走出来。
自午后起,天气就一直阴沉着,所以,房间里只觉闷热,现在一场大雨忽至,似乎将燥热的气氛一下子压入地底。林婉城站在房檐下,贪嗅屋外的凉风送来的泥土的清香。
安兰拿着一件蓑衣走上来道:“夫人,雨水要把衣服溅湿了,赶快回屋吧!”
林婉城站着没有动。她呆呆看着房檐外的瓢泼大雨,似是在问安兰,又似是在自言自语:“大雨突至,不知在雨中站着来不及躲避的都有谁,会不会有叔明?”
安兰以为她在担心崔叔明,赶忙宽慰她:“夫人您放心,余庆跟在侯爷身边呢!早起出门前,奴婢看着天色有异,特意嘱咐他带上伞!不会让侯爷淋雨的!”
林婉城笑着点点头。她一转身,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听安兰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和余庆的关系几时这么亲密了呢?
林婉城沉思着看着安兰,安兰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夫人,可是奴婢脸上溅到雨水?您怎么一直看着我?”
林婉城淡淡一笑:“没有……只是觉得安兰大了,许是该议亲了!”
安兰立刻红了脸:“奴婢与夫人说正经事,夫人却总喜欢拿这些来羞臊我!哎呀——”安兰气得一跺脚,赶忙跑开了。
林婉城看着安兰远去的背影,不由好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伦纲常,有什么好扭捏害羞的?真真是搞不懂!”
林婉城暗自纳罕了两句,就转身回了房间。
大雨“哗啦啦”下了半个时辰,而崔叔明则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回府。
林婉城见他浑身干爽,知道他定没有被雨淋到,不由也十分安心:“快些吃饭吧!已经让厨房热了两遍了!”
崔叔明一边洗手,一边将屋子里看了一周:“班班呢?平时我一回来,这小家伙就哭着喊着要我抱,今日怎么不见他的影子?”
林婉城就道:“刚刚被雷声惊着了,我哄了他两句,就乖乖睡着了!”
崔叔明这才点点头入席。林婉城见他脸上似乎有些别样的神采,忍不住问道:“可是楚家的事情有了结果?”
崔叔明用筷子夹了一个茄盒,还没送到嘴里,就哈哈笑起来:“我就知道婉婉冰雪聪明,我不说你也一定猜得出来!”
林婉城心里一喜,赶忙道:“果真如此吗?我还以为要耽搁不少时日呢!”
崔叔明笑道:“原本是要花些功夫的,可是底下的人抓了几个主事,竟然在其中一个主事家里发现了一本账簿。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楚天中几个的分赃情况。时间、地点、每人分得的钱数记载的一清二楚,也算帮了我们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