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知道余逸的那个丈夫,先前一直听他挂在嘴边,时常提起,也是宝贝得紧,只不过人一直找不到,现在乍一听到余逸说李得明便是,也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问道:“你确定。”
余逸跺脚:“他是一只老虎,没有那个,和我相公品种一样,长得也一模一样,就是他。”
“没有哪个?”说得有些隐晦,陆玉锵下意识地反问,低头去看李得明下边,说,“没有那个啊?”
李得明就想一屁股踢在他的屁股,把他踢翻了才好,不过这人毕竟是牧清的干儿子,或许还是未来男朋友,牧清这只妖怪特护短,干儿子都是对的,动不得。
“没毛吗?”牧清同余逸做口型,“是这个吗?”
余逸说:“是的。”
那或许两人真是夫妻关系也说不准,不然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长得一样便也算了,可这连无毛罕见的病症都一样,可真不是一句巧合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牧清提意见:“那要不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说清楚?”
余逸跟李得明招手:“相公你过来。”
他和平时有些不同:“过来!”
余逸太虎了,这是李得明下意识的反应,他以前也知道余逸是只大妖怪,但瞧着他平时性格还算温顺,多数时候总乖乖呆在宿舍,或是化了原型呆在他的怀中,无害又无辜,他就真把余逸的属性给抛之脑后。
这是一只武力值在他之上、力大如牛的妖怪,比他们故乡的母老虎还要彪悍些,李得明这时候还真不敢动,可又不想上前,便同他隔空对话:“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你先冷静下来。”
他怎么可能会是余逸的相公,这分明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起,若是真有前世今生,那他便是应该见着了余逸就觉得似曾相识,就一见钟情,就欲罢不能,可不是如此,他当初甚至厌恶过他。
“你觉得他是你的丈夫?”在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的黎光忽然开口,“他的前世和今生?”
余逸又说是的,一双眼锁着李得明不敢移开,怕是自己稍一动,对边便又没了。
他的相公是怎么死的,余逸就算忘了太多的事情,可也不会忘了那一天,那一天是什么日子,太久远了,在妖族的聚居地,漫天全是不绝的哭声,哭得人脑仁生疼。
天道忽然就发了难,讲究平衡,去他妈的平衡,余逸很少敢去回忆那些事情,就为了所谓的人妖平衡,就要夺去他们的性命。
万物生死由天,这天却对妖族极其不公平,大妖的存在乱了世间的秩序,所以他们就该消失,为了保护弱小的人类,他们就该消失?
余逸身份特殊些,他是天狐之后,天狐天岁即以天通,与天道还有那么些关系,这才因此逃过一劫,但他的相公则不然,很快陷入沉沉昏睡当中,同所有的妖怪一样,在昏睡中丢失性命。
他还记得牧清也是这样,或许是这样的,中间的细节有些记不清,余逸觉得自己的记忆确实丢失了一部分,他这时候隐约想着,好像牧清的身边也有一个人,可记不得是谁了。
几千几万年过去了,世事变迁万物轮回,历史的车轮转了不知有几载,他们有些变换了名字,有些变换了外貌,但瞧着,最后还是遇上了。
余逸跟李得明说不清,心中着急,就要上前拉他手臂,李得明一着不慎,便被他碰上了,余逸这时候就蛮横地往他怀里钻,眼泪复而夺眶而出。
胸前布料被眼泪沾湿,紧贴李得明的皮肤,那是一块极其靠近心脏的地方,李得明能够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快从嗓子口中蹦出来。
他忽然就不敢动了。
黎光见状笑道:“前世今生,倒是很稀奇。”他说这话的时候便去看牧清,视线又偶尔掠过陆玉锵,似是意有所指,再说,“我有个办法。”
牧清替余逸问了:“什么办法。”
黎光说:“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他们不仅研究长生不老,还研究前世今生。”
“这里存放着不少贵重的东西,有几瓶,放着研究成果。”黎光往前走,手不知道往哪处探了一回,身后的墙壁便缓缓转动,旋转后,出现一个小型柜子。
柜子中放着流光溢彩的几只小瓶子,塞了木塞,约摸着有拇指大小,其中各装半瓶蓝色液体,这蓝浓得似是能滴出墨来,黎光过去拿了一瓶,问李得明:“你要吗?”
李得明问他:“什么意思。”
“你可以考虑。”黎光把瓶子抛给他,“据说不成熟,可能有危险,可能没有,但效果会有。”
四舍五入,说的意思是,这就是个三无试剂,但能帮你想起以前的事。
“你要吗?”黎光忽然转头去问陆玉锵,他的话有些古怪,脸上的表情也不对劲,不是高兴,也不是恶毒,陆玉锵说不上来。
一听是有危险的,牧清自然是不敢让陆玉锵尝试,什么前世今生,忘了就忘了,干什么非要冒着危险记起来,把握当下才是最好的状态,他甚至都想劝了李得明,叫他别喝了,但到底是别人的决定,牧清没有权力过分干涉。
李得明握着那只蓝瓶子,手有些抖,玻璃瓶子摸着质感冷,这冷意像是能直接沁入他的心脾中,不相信是一回事,可面前放着一个可以验证这个想法的机会时,他又本能开始犹豫。
余逸去问黎光:“危险是什么意思?”
黎光摊手:“字面意思。”
他没细说,不过有意无意地加了一句:“我现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