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徐缭要忙得多,毕竟徐缭只需要管自己,而他还得管整个公司里头所有人的嘴,今天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上,因此徐缭那个鸡腿都没来得及争取就消失了在崔远山的嘴里。
“好人有好报。”崔远山连个饱嗝儿都没打,不嫌弃的坐在徐缭的小板凳上,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开始文质彬彬的擦手,重新捡起他应该有的社交礼仪,然后轻车熟路的从徐缭的柜子里摸出一盒方便面,烧起开水耐心等待。
现在还加一个泡面。
徐缭默默用米饭埋住了自己的叉烧。
“你小子很可以啊。”崔远山很是高兴的在折塑料叉子,脱水发扁的蔬菜星星点点的落在面饼上,又洒下调料,热水壶尽职尽责的工作着,他戳了会儿面饼,从口袋里掏出橘子,连着橘皮一块儿分开,递给了徐缭一半,神情略有点得意,“老徐,很有竞争意识嘛。”
“什么玩意儿?”徐缭瞥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自己的盒饭,他对上崔远山的时候比较随意,这个可能跟崔远山是个十分活泼的受虐狂有关系,也可能跟他戳破了崔远山的暗恋情况有关系。
这么想想,真是连受虐狂都比应肃有人情味。
“你不是吧,你那天就真是做好事?”崔远山抽着凉气,跟牙缝被塞了似的,他皱了皱眉道,“我还以为你是特意去蹲点的?”
徐缭专注的吃着叉烧,闷闷的说道:“我做的好事要是写日记本里都够青史留名了,没事儿大半夜喝一顿特意蹲点人家哮喘?”
“注意素质啊,说的也是,我也觉得哪有这么凑巧,总不可能是幸运女神跟着你屁股后头专门帮你碰瓷。”崔远山拿叉子指他,“对了,老徐同志,注意下你很快就要是新一代男神了,粉丝要是知道顾小哥哥私底下这么不讲素质,影响很不好的。”
“哦。”徐缭说,“行吧,有事快说。”
自打那天揭破崔远山拍摄《片面》的真实情况之后,对方就显然对他亲热了许多,很有引为知己的意思,不过徐缭跟崔远山扯起闲屁来没完没了,有时候他都受不了崔远山那么多废话,尤其是这个人还特别喜欢穿插冷笑话,所以干脆从开头就断绝废话下去的可能。
崔远山对他的不上道深表遗憾了三秒钟,又兴致勃□□来:“你的试镜跟首映礼不对冲吧,我这几天太忙,还没来得及问小肃。”
“番茄那边一起的?”徐缭瞥了他一眼,选定了酸菜口味的,漫不经心的扯着皮,“那铁公鸡居然肯拔毛了?”
崔远山呵呵笑了两声:“你真是一猜就准,不过你怎么知道番茄铁公鸡,说得好像跟他们合作过好几次一样。”
徐缭顿了顿,面不改色道:“……名声在外嘛。”
“说起来。”徐缭急忙转开话题,匪夷所思道:“你说他儿子少说年入千万,罗老先生跑去开什么出租车。”
“老人家嘛,闲不下来。”崔远山耸了耸肩,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更何况五十来岁还算不上老,会保养点头发都没白呢,再者来说……”
“毕竟是作家的父亲,体验人生,感受生活。”崔远山幽幽道,“才能写出更好的故事啊。”
很故事,要是当时徐缭做人缺德点,把耽误自己行程的司机抛在那儿不管不顾,那这会儿就不光故事了,连生活都直接转线恐怖路线,且保持恶有恶报,让他直接从路人升级成小反派了,罗准绝对记仇,铁定给他小鞋穿。
徐缭平静十分:“老崔,你觉得应肃现在没有打死你,是法治社会对你的保护,还是出于你们俩竹马竹马的感情。”
“那当然是感情啦!”崔远山大言不惭道。
开水已经烧好了,崔远山给自己泡上泡面,又在上头盖了本剧本,在无声的寂静之中,惆怅道:“好吧,可能是法治社会的保护。”
徐缭没特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若有所思的想着,罗准那天跟他掏心掏肺的说那些话,又提前给了试镜的机会,估摸着是打算直接还掉这个人情。娱乐圈里步步为营,有时候某些事也许早就安排好了,也有些是巧合,对罗准而言欠人情这事儿可大可小,单是他自己也就罢了,还扯到他老爸,那事情可以说道的地方就多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百善孝为先,遇到个不识趣的,指不定动什么歪心思,罗准自己先给了块大馅饼,不算亏待,又这般推心置腹,是个明白人就该老实了。这饼老实的吃下也就罢了,不老实的贪嘴,估摸着那头就不太客气了。
罗准是不是这么想的,徐缭不知道,不过他自己心里是这么猜的。
之所以给试镜机会而不是直接给个角色,想来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
崔远山皱了皱鼻子,被泡面烫着了,吸溜了半晌才跟徐缭说道:“不过跟你说个实际点的事儿,罗准这个人,你别信报道上写的,他心里绝对是个有数的,他要是跟你推心置腹了,你发飘起来,绝对会死的很惨,这小子花花肠子不少,你救了他爸,他感激是有,可你千万别越线。”
徐缭点点头道:“我知道。”
“这两年罗准刚回来,他并没有很大的权力,有几个导演跟他合不来,故意把剧本阉割的不成样子,虽说收视跟反响很好,可是他本人非常讨厌去年那两部电视剧,所以你在片场跟罗准打招呼的时候要注意这点避讳,别踩到地雷,他抑郁症好转之后在圈内人际关系并不好,不过……”
“不过我不能太避嫌的远着是吧,谢了,我心里有底了。”徐缭道,“应肃最近忙什么,试镜的具体消息我也不知道,该不是没成吧?”
“哎,别提了,我今天回来还没遇见他呢,之前发了消息,他也没回我。”崔远山瘪了瘪嘴。
徐缭轻描淡写道:“是个人都不会回你,天天问你吃了没,又不请客吃饭。”
崔远山很鄙夷这种肤浅的说法,为应肃狡辩道:“你以为小肃跟你一样啊,他才不是为了那么一口两口吃的就会妥协的人。”
于是徐缭怜悯的看着他。
崔远山沮丧道:“好吧,我宁愿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