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资深的老前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适当地警醒一下眼前这位堕入情网的少年。之前他只担心季明稀虐别人,如今却是要防着季明稀被别人捏圆搓扁了玩。
“别说兄弟我泼你冷水,我觉得你还是要稍微收着点,别一下投入太多感情进去。”莫南飞推心置腹,“毕竟人生才刚开始,也许将来遇到更好的呢?”
季明稀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莫南飞,平静地说:“自己喜欢的人,就是最好的。”
麻痹还油盐不进了!
莫南飞气得一句话都懒得再多说,泄愤般地撕咬起手中的油条。
季明稀收回目光,眉宇间的愉悦又加深了几分。
莫南飞高中成绩最烂的一门,是英语,唯一没有睡过觉的课,也是英语课——任课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老师。
所以说,“天赋”真地是“努力”拍马难追的对手。
但今天,他的视线一秒都没落在女老师的身上,全部给了前排的季明稀。
“下面这段对话,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来试一下?”女老师温柔询问。
下一秒,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对空气中的粉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有人愿意啊。”女老师故作难过地瘪了瘪嘴,很快又粲然道,“那就只能我来点啦,让我看一看……”说是要看一看,目光直直地就对准了全班最惹眼的存在,“季明稀,就是你了!”
独得青睐的季明稀慢腾腾地站起身。
女老师眉眼弯弯地看着季明稀,甜甜地说:“我给你一个特权,你可以自己选搭档,友情提示,这是一对老夫妻的对话哟。”
一听到这个消息,全班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一改刚刚双目放空的呆滞,齐齐朝季明稀望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莫南飞比她们更紧张。
季明稀每次被老师点中,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拖他下水,哪怕明知道他躲在书堆后面睡大觉,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在坑自己这件事上,季明稀从来都不求回报。
就在莫南飞进入战备状态的当口,季明稀作出了选择。
“胡婧。”
一刹寂静过后,教室内立马响起一阵阵热情饱满的起哄声。
符西宇抚了抚额头,借着手中的动作,偷偷朝身侧的莫南飞看过去,就见某人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绝对直线。
兵行险招啊。他摇头一笑。
莫南飞很不爽,非常不爽,不爽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在不爽什么。
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觉得板凳卡得他不爽;符西宇给他让道的时候,觉得符西宇慢得他不爽;走在过道上的时候,觉得地砖滑得他不爽;步入男厕的时候,觉得味道熏得他不爽。
人一不爽,就易怒。
莫南飞看着一见自己进来就加快尿速的腊肠,在胸腔郁结已久的无名火终于井喷,当下也不管来自膀胱的需求,站定后就抱起双臂,忍着恶心,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某个娇小的部位看——欲膈他人,必先自膈。
腊肠被莫南飞火热而扭曲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颤,哆嗦着手,着急忙慌地把自己的小宝贝塞回屋里,连句“变态”都不敢骂,拔腿狂奔而出。
季明稀成了不折不扣的异性恋,自己却被人当成基佬,还能更滑稽一点吗?
莫南飞恨恨地想,转过身面向便池。
某物掏到一半,一抹熟悉的身影进入他的余光。
他侧过脸,就见季明稀也抱着双臂,直直地看着自己的下三路。
——天道好轮回?
莫南飞抽了抽嘴角,想把小飞飞放回去,又觉得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一时间僵在那里,进退两难。
“你不憋么?”季明稀关心地询问。
莫南飞压着火道:“你能不这么盯着么?”
“我看你刚刚盯章奔盯得很起劲,我也想感受感受这种乐趣。”季明稀的语气很真挚。
莫南飞深吸一口气:“劳资想当变态,你特么也想当吗!”悲壮而决绝。
季明稀眉都不皱:“想。”
莫南飞颓然道:“把你的好奇心都给胡婧吧,别浪费在我身上。浪费是可耻的,知道吗?”
季明稀不忘初心:“你不憋么?”
晚上放学,季明稀继续主动请缨,担任护花使者,和胡婧相携而去。
莫南飞顶着一脑袋的乌云,没精打采地回到了家。
推开家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味直扑向他的面门。
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从沉睡中被唤醒,紧紧地缚住他的手脚,令他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莫南飞脸色惨白地看向横躺在沙发上的莫国栋,半晌过去,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低唤:“……爸?”
莫国栋回以一阵鼾声。
莫南飞无声地长舒一口气,远远地绕开莫国栋,蹑手蹑脚地朝楼梯移动。
“艹他妈的起落架!”莫国栋忽地喊出一嗓。
莫南飞僵在原地,额角渐渐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起落架……”莫国栋又咕哝一声,随后翻了个身,陷入彻底的酣睡。
莫南飞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冲上楼,反锁上房门后,整个人才开始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