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珈听完白芷的话之后点了点头,“嗯,百里汾已经对周荀动手了,我想他应该是马上要行动了。明日一早我会同龙祁一起去绍水镇看一下周荀的情况,你就去秦华山告诉他让他和赵将军将秦华山士兵化整为零潜藏到盛京外,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百里汾他们选择动手的时间应该就是五日后小世子的满月酒上。”
这也并不是遥珈凭空胡乱猜测,百里汾想利用禁军控制住宫城,与此同时必然也要困住所有人这样他的计划才有可能万无一失,那么又有那个机会能比得上五日后在皇宫中为小世子举办的满月酒来得好呢!毕竟到时候朝廷重臣、皇亲国戚都会在场,也方便了百里汾杀人灭口掩盖自己逼宫造反的行径。
“属下这就去!”白芷知道时间紧迫又立刻赶往秦华山。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京兆尹府派出去的人就在护城河下游打捞到了“周荀”的尸体,这下尸体也找到了,基本上周荀的死讯也确定下来了。
早朝上这一次确定了周荀的死讯之后,被调回京城的杨国公竟破天荒的上朝来了,一时间也惹得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杨开今日上朝来的目的。
这一次百里汾很聪明的没有再开口,因为他明白以皇帝的疑心倘若他再提禁军统领这一事,皇帝一定会对自己起疑。
“今日一早京兆府尹就来告已经在护城河下游找到了周荀的尸体。”皇帝向众朝臣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痛心疾首。
这一下周荀死讯一宣布,朝上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这次禁军统领一职真的是空了下来。
百里汾环视了一下四周与杨开相视一笑,然后有给了自己手下言官一个眼色。
那言官接收到百里汾的眼色立马站了出来,“启禀陛下禁军统领乃是要职,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周大统领的死讯,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确立新一任的禁军统领,这样才能确保宫城安全啊!”
一人出言,然后就接连有好几个百里汾的人出声附和。
而剩下没有出声的朝臣都看着百里泽的动向,但是百里泽自上朝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是打算要冷眼旁观,这其余人就算再有想法,太子没发话他们哪里敢发言。
“陛下,禁军统领是直接保护您的安全的,您得早些任命大统领之职,否则您的安全得不到保障老臣寝食难安,为了您的安全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寸步不离保护陛下您直到有新的禁军统领贴身保护。”杨国公杨开说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过他说的这一番忠心为君的话倒是甚得帝心,“爱卿常年为我大渝驻守信州如今好不容易回来颐养天年,朕哪里能让爱卿如此操劳。不过爱卿说的也不错,禁军统领一职的确是得要尽快补上,让朕想一想看看有谁能够胜任这一职位。”说完皇帝的目光就在殿内逡巡,然后将目光落入百里泽的身上,“似乎太子一直还没说过一句话,朕想听听太子的想法。”
皇帝此言一出百里汾和杨开心中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这件事关皇帝自身安危的事情,皇帝竟然会询问百里泽的意见。两人心中皆一紧,倘若百里泽向皇帝推荐他的人那么他们辛苦那么久不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么。
不过百里泽的回答倒是让所有人大感意外,因为他并没有借此机会向皇帝推荐自己的人,“禁军统领一职儿臣以为由父皇来决断最为公平。”
这句话便是让自己白白丢了一个掌握禁军权利的机会,百里汾几乎是在心中嘲笑百里泽也不过如此。
不过皇帝却是不动声色的对百里泽的话点了点头,百里泽能这样说没有借机安插自己的人在皇帝身边,也让皇帝对他的忠诚度彻底的放了心,“即使如此,那便由朕来任命。杨爱卿朕记得你的次子杨稚是随你一同回的盛京。”
杨开心中一喜,刚才他之所以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忠心耿耿不过就是要把皇帝的注意力吸引到他杨氏一族身上,“回陛下,臣的次子是随同臣一起回来的。”
“当初在信州他也是立了不少战功,现在朕就把这禁军统领一职交给他!”皇帝道。
杨开一副受宠若惊但又一副惶恐的样子,“谢陛下对小儿的厚爱,只是臣怕他会辜负陛下的期望啊!”
倘若杨开一下子就接受了,皇帝对他反而不信,可他这样直言拒绝皇帝对他却是更信任,“爱卿说的哪里话,虎父无犬子,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禁军统领一职就由杨稚来担任。”
一时间也没有人出言反对,百里汾与杨开计谋成功自然得意。
而百里泽似乎就一直好像是个旁观者一般冷眼看着这一切,下了朝之后直直的就离开了。
李丞相见状忙追了上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留步。”
因为来人是百里泽的舅舅,换做是别人百里泽一定不会理会,而李丞相也因为有着这一层关系才敢拦住百里泽的脚步。
追上百里泽的脚步,李丞相问道:“殿下为何今日格外的沉闷?难道就任由瑞安王的人把这禁军统领一职拿去了吗?”
百里泽负手走了好几步才道:“舅舅你说如何才能让一个站在高处的人摔得更痛?”
李丞相一时愕然不知道百里泽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茫然的摇了摇头。
百里泽望向天空冷笑一声,“那就是把他捧得更高让他以为自己稳操胜券,那么到他看清真相的时候才会摔的粉身碎骨!”
百里泽这么一说李丞相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李丞相本来还想问百里泽如何能对抗得了百里汾现在手中握着的禁军,毕竟百里泽虽然有谢长风和姚将军的支持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在京中他没有兵权,怎么跟有十万禁军的百里汾斗。只不过李丞相从小看着百里泽长大,知道他从来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也就相信百里泽所说的话了。
此时遥珈已经和龙祁在去绍水镇的路上了,不过刚出城门连阳就追了上来,由于连阳的马拦在了车前龙祁只能被迫的停下马车。
“镇南王您这是?”龙祁问。
“我跟你们一起去!”连阳虽然是回答龙祁的,但眼睛却盯着马车车帘。也没等龙祁或者遥珈答话连阳径自策马到马车窗前,然后挑起马车窗帘。
遥珈端坐在马车里,见连阳挑开窗帘便抬起眼皮看向连阳。
“我不管啊,不管你要做什么你都必须带着我!”连阳直直的看着遥珈。
遥珈刚欲张口,连阳就又立马说道:“你不许拒绝,因为你拒绝也没有用,就算你不带着我,那我也会像今天一样自己跟过来,反正腿长在我身上,我要去哪由我自己谁也管不着。”
听完连阳的话遥珈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笑成了弯月,“我也没说拒绝啊!再说了我拒绝也没有用,那我还拒绝个毛线啊!”
连阳被遥珈的话呛的一愣,那刚才就是他自己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了。
遥珈趁他发愣之际放下窗帘,淡淡道:“走吧。”
马车都开始走了连阳还在原地发愣,遥珈挑开窗帘探出头去朝连阳喊到:“你还准备在那发多久的愣啊!”
连阳这才回过神来,立马神色飞扬的策马追上遥珈的马车陪她去绍水镇。
绍水镇虽然毗邻盛京但并不是一个繁华的镇子,不过也因为离盛京比较近所以人口倒是很多。
龙祁将周荀安顿在人流量相对减少的中南街的一所屋子,到了之后龙祁停下了马车接遥珈下来。
到了院子有两个龙祁带过来的人正守着院子,见到遥珈和龙祁正要行礼遥珈连忙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虽然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可是遥珈其实还是不喜欢人与人之间有那么明显的阶级之分。
龙祁带着连阳和遥珈来到周荀所在的房间,周荀已经醒了正在床上坐着,一边照看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遥珈扭头看向那刚为周荀上过药的少年,“三七你家公子呢?”
三七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答,“我家公子亲自出去采药了,虽然这绍水镇比较贫瘠,不过好在倒是适合草药生长。我家公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然是要把他给照顾的周周全全的了。”三七说着指向床上的周荀。
在遥珈和三七说话的时候周荀一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蒙面女人,他并不认识。不过看她与这药童说话的语气似乎两人是认识的,又从两人谈话间得知那位神医肯救治自己是受人之托,而似乎就是这女子所托。周荀虽然搜寻了脑海中的记忆,的确是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不过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人他却是认识的,一个是北燕镇南王连阳,一个以前在宫中放过一段时间的乐师,不过叫什么他倒是忘了。
“镇南王!”虽然周荀在床上但还是向连阳抱了抱拳。
连阳向周荀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周荀又把目光放到遥珈身上,“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遥珈也是大大方方的就认了这救命之恩的人情,“周大统领不用谢我,我救你也不过是有我自己的目的而已。”
“哦?”若是面前这女子说什么大恩不言谢的话周荀一定会怀疑她别有用心,毕竟他遇刺她这么碰巧让人救了他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个巧合。现在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也让周荀不好意思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那不知姑娘的目的是什么?”
“四日后小世子满月酒百里汾会逼宫,不过我并不想他成功。”遥珈只说了这一句话。
不过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周荀一时间难以消化,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突然遭遇刺杀,只有他死了禁军统领一职才能空出来。
“姑娘想让周某做什么?”
“在下并不想周大统领做什么,只不过到时候你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这就是我救周大统领的目的。”
周荀扫了一眼遥珈身后的连阳道:“我连姑娘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倘若这不过是姑娘设的局呢?毕竟您身边站的这位可是北燕皇帝的胞弟,北燕的人为何要管我大渝的事情,还是说他们能从中捞到好处呢?”
遥珈轻笑了一声,“周大统领多虑了,不过不管你信不信到时候乱的是你大渝的皇宫,死的也是你大渝的人与我们有半分钱的关系!我也并没有想要利用大统领什么,不过是因为大统领掌管禁军多年在禁军中颇有威信,觉得你或许能力挽狂澜而已,既然你有所怀疑那就当这番话我没有说话,等大统领伤势好了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我以及我的人绝不会阻拦!不过到时候这大渝是谁做主,还有没有大统领容身之所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周荀心中却是一凛,面前这女子说的没错,大渝如何是改朝换代还是繁荣昌盛与她没有一点的关系。可是他不同,他周家世家忠良保卫大渝,保卫陛下,他绝对不能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好,我便信了姑娘!”
遥珈从来不认为周荀会拒绝,所以对于他的答应遥珈也没有过多的惊喜,“好,四日之后我在驿站等着周大统领。”
既然已经与周荀达成了协议遥珈也没有必要在留着了,“那这几日大统领就在此好好养伤吧,在下先告辞了!”
走到院子的时候三七也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拦住遥珈的路结结巴巴道:“你,你就,就这么走了?”
遥珈一扬眉问道:“不然嘞?”
三七抓耳挠腮了一阵才道:“我家公子还没有见到你呢?你就这么走了啊!”
遥珈这才恍然大悟,“姜无涯啊,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干什么这么一副样子啊!好了,你乖乖在这照顾里面那个人吧,我就先走了。”
三七这才不情愿的给遥珈让来了道,心中却想着他家公子一片痴心付诸流水,哎!
百里泽从宫中回来也没有闲着,如今他已经洞悉了百里汾全盘计划,也该他动手了。
思及此百里泽嘴角一勾,笑的却是阴狠至极,这一次谁都别想逃脱。
百里泽刚踏进东宫大门,每天必要上演的一场闹剧就又要开始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皇帝之前赏赐给百里泽的那些美人,本来百里泽把她们所有人都当成透明人不存在似的。但是自从那个樱铃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妖术竟然就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宠爱,这下所有人心中的躁动就起来了,都想像樱铃那样飞上枝头。
只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那樱铃是因为偶然得知百里泽对遥珈恋念不忘,借机模仿遥珈才得到了百里泽的注意,而这些女人就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往百里泽跟前凑。虽然每次还没到百里泽跟前就被拦住了,但这丝毫动摇不了她们想要飞上枝头的决心,每日都乐此不疲。
不过百里泽每次都把她们当成空气一般不理不睬,随她们再闹出多么大的声响他就跟没事人一样。
百里泽回了东宫之后径直走向的是朝阳的寝殿,还没走到寝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声。
虽然这娃娃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也不影响百里泽对他的喜爱之情,走到朝阳跟前接过孩子抱在怀里。
现在百里泽已经可以十分熟练的抱着孩子了,比他第一次抱孩子不知要好多少,这孩子被百里泽抱在怀里之后竟然就不哭了。
“你们都下去!”百里泽将殿内众人都遣退。
朝阳见此情景问到,“殿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四日之后的满月酒百里汾会逼宫!”百里泽冷静且镇定的说道。
朝阳只是微微的吃了一惊,并没有多么的大惊失色,这种事情她也早就见惯了,面色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殿下既然如此镇定想来也已经安排好了,好几日不见飞月了想必她是去忙这件事情了吧!”
百里泽轻轻的点了点头,朝阳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他一开始就知道,否则当初柔然皇宫中她就不会跟他谈判了。百里泽头一低看着手中的婴孩问道:“你可有为他取名?”
取名这件事百里泽一早就同朝阳说话,孩子的名字由朝阳来取。
朝阳一脸满足的看着百里泽怀中的孩子点了点头,“嗯,取了,承佑。”
“承佑!承天之佑。”百里泽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
百里泽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是有了感应一般伸手小手去够百里泽的脸庞,咯咯咯的笑,好像是对这这名字很满意。
百里泽单手抱住孩子去抓住他那只胡乱挥舞的小手,笑容满满的看着孩子。
从朝阳寝殿出来之后百里泽又去了书房,而几日没有露面的飞月此刻正在书房等着百里泽。见百里泽过来连忙向他行了个礼,“主子。”
然后飞月紧接着又向百里泽汇报,“经过这几日的布置盛京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可是殿下,宫中的禁军也不是吃干饭的,我们要想闯宫恐怕也并不容易。”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自然有人帮助你们闯宫门。到时候嬴沧也会回来,到时候你和嬴沧带人负责控制住宫中禁军。”百里泽神色淡淡,仿佛他说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嬴沧会回来?可是北燕那边?”飞月忍不住担心道。
百里泽抬眼看了飞月一眼反问道,“难道离了嬴沧其余的暗卫都不能成事了吗?那孤养他们有何用?”
百里泽的语气寒冷至极,震慑的飞月久久不能说出话来。最后也只是磕磕巴巴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属下,该死!”她的主子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她竟然质疑她主子的决定,飞月真的是后怕的捏了把冷汗。
百里泽一扬手,“下去吧!”
满月酒前夜,彩霞殿中百里汾趁夜过了来。
不过今夜皇帝却在彩霞殿歇着,绿珠悄悄走向彩霞殿内殿,内殿男人女人纠缠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守在殿外的宫女早已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
绿珠一摆手所有人就都退了下去,皇帝在里面她也不能直接闯进去,只站在殿外轻轻的摇了三声铃铛。
皇帝性致正高对这铃铛声自然不在意,陈贵妃听到了表面上虽然是不动声色,不过跨坐着的她却是更加的卖力了。
虽然上了年纪的皇帝并不能满足陈贵妃,但为了哄着皇帝高兴,陈贵妃也是假装的十分忘我陶醉。“嗯啊……嗯啊!”
皇帝心中欢喜,尽兴之后陈贵妃哄着哄着皇帝也就睡着了,不过以防皇帝会醒过来,陈贵妃特地点上了迷迭香,确保打雷皇帝都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