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一集二十分钟，三集半也不过一个小时稍多一点，商烨华很快看完，发现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故事情节，他都已经通过白梓辰的记忆get了，剩余百分之二十，是周天翊在父母意外去世后，夺回家产、查清事情真相，并用法律手段惩戒凶手的简单经过。
动漫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周天翊的书房里，夜晚温暖的台灯下，周天翊极耐心地为白梓辰辅导功课。两人的脑袋挨得很近，周天翊用钢笔在演算纸上流畅地写下整个三角函数的解题过程，并用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讲解着每一个步骤的原因，讲完之后，他抬起头来，看了白梓辰一眼：“懂了吗？”
白梓辰的脸刷地红了，他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周天翊，只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商烨华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这最后一个镜头的时间是……动漫里的2013年春天。但是他穿进动漫中的时候，明明已经是动漫里的2016年底了啊，这四年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按照他这次穿进动漫里的经验，动漫里的半个月，等于现实世界的一天一夜，那么动漫里的一年，就等于现实世界的24天，四年，顶多等于现实中的三个多月，但是……现实中鲁西2011年就已经死了，到2017年，经历了漫长的六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动漫中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并不是完全对等的。至于怎么个不对等法，什么情况下动漫中的时间过得快，什么情况下现实世界的时间过得快，他还没有办法判断。
商烨华拿过鲁西的大纲。
除了他们集体讨论过那份粗纲，鲁西的大纲写得十分随性，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乍看让人摸不着头脑，商烨华看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在鲁西的大纲里，两个人的恋情就在高中的那段补课的经历中萌芽，到大学的时候已经转成了热恋。
但是在他从白梓辰那里继承的那份记忆里，一直到2016年底，至少在他穿过去之前，周天翊完全没有对白梓辰表现过任何好感。而且他清楚地记得，他在动漫里和周天翊的第一次见面，秦琴曾经试探过周天翊的态度，周天翊的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拒绝的意思还是很明确的。
所以……自从现实世界的2011年，鲁西意外死亡之后，动漫实际上已经脱轨了。主人公周天翊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自我意志，动漫的运行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本的大纲，这导致了白梓辰从故事的主角变成了无关紧要的配角，被无限边缘化。那个自称是系统的王八蛋很显然是发现了这一点，为了维持动漫原本的故事情节，这才把他弄进去，逼迫他勾引周天翊，让故事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可……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它为什么会偏偏选中了他去执行任务？难道仅仅因为主角周天翊的公寓是依照他的公寓copy的吗？
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Bingo！当然没那么简单！愚蠢的人类！”系统傲娇地“哼”了一声，“现在，你可以选择是否更新剧情：一、更新；二、不更新。”
还能更新剧情？
商烨华挑了挑眉：“更新。”
“Bingo！”系统怪笑道，“嘎嘎嘎嘎嘎！剧情已经更新，请慢慢食用喔。嘎嘎嘎嘎嘎！”
“……”
眼下他已经可以肯定，系统并未放过他，他和周天翊一样，都是在30号这个奇怪的时间节点，被弹出动漫的，一旦这24小时过去，他一定会再次回到动漫里，直到完成任务。
所以，他一定要抓紧这一天的时间，把该弄清楚的事情都弄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商烨华刷新了文件夹，发现动漫已经更新到第二十集 。他点开第四集，拉到十分钟左右，看着看着，他就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发现剧情在最后那个镜头卡住了。
然后出现了令他诧异的一幕——剧情飞快地倒回原点，重新开始，周天翊再次经历了父母的惨死，从叔父手里夺权，以及查到真凶报复的整个过程，但是与第一次不同的是，他做一切都驾轻就熟了许多，甚至不等杨骁调查就锁定了真凶，整个过程完成得轻而易举。很快，时间又流到了2013年春天，周天翊在秦琴阿姨的拜托下，替白梓辰辅导功课，然后……镜头又卡住了。剧情再次飞快地倒回原点，重新开始。
周天翊再次经历了父母的惨死……等一系列经过。
这一次，他在父母惨死之前干掉了真凶，然而父母仍然在同一个时间点，以同一种方式over掉了，只是真凶变成了另外一个竞争对手。这一次，虽然他不知道真凶是谁，却比第二次处理得更加干脆利落、得心应手。甚至在听到父母死亡的消息时，都显得不近人情地平静。然后，又到了2013年的春天，又卡住，又倒回原点，重新开始，周天翊尝试了无数的方法去改变，却依然第四次经历了父母的惨死……
商烨华：“……”
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该笑，但是他真的忍不住哈哈哈哈哈！作为一个动漫中酷帅狂霸拽的主角攻，周天翊是真的好惨啊哈哈哈哈哈！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整个动漫里只有周天翊一个人有了独立的意识，但也正因为这种意识，他不得不一次一次面对无法改变命运轮回。
但是，当镜头再次卡住的时候，周天翊却在静止的画面里抬起头来，盯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虚空，这时候，页面下出现一行字幕：“我是谁？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总在这一刻之后重头再来？”
这是哲学家千百年来探讨的命题，那本著名的哲学启蒙读物《苏菲的世界》一开篇，主人公苏菲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我是谁？世界从哪里来？
苦逼的因为作者死亡而被坑掉的动漫主人公周天翊，在经历过四次莫名其妙的宿命轮回之后，也发出了这样的质问或者说呐喊：“我是谁？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就在这一瞬间，卡住的画面瞬间土崩瓦解，秒针咔咔地再次向前。剧情终于没有第四次倒回原点，时间第一次从2013年春天开始向前推进。
飞快过去。
生意上虽然出现过波折，但都被他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也曾有商业对手试图干掉他，却被他提前得知，粉碎了对方的阴谋，并且连通对方的企业一起打垮、兼并。
集团迅速壮大。
但是每当大月的30日晚零点，动漫的画面都会诡异地静止，然后周天翊就会来到和动漫世界相对应的现实世界中。第一次来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周天翊一脸懵逼，甚至连这并不是他生活的那个世界都搞不清楚。但是到了第二次、第三次，他迅速地从一些小细节的不一样中了解到，这并不是他生存的世界，甚至，他本人在这个世界中根本就不存在。
商烨华看着周天翊一次比一次平静，他有条不紊地查看地图和新闻，了解这个世界的布局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有条不紊地去银行取款机上取款——虽然卡因为未知错误被吞掉了；有条不紊地将目标锁定了和他的公司外观基本一致的盛华集团，不仅有意识地携带大量现金，雇了可靠的侦探社去调查盛华集团，还曾经无数次在暗处观察过他，甚至开车跟踪他到了小区门口。
——像那种高档小区，都有非常严格的门禁，非住户无法进入。
商烨华根据画面里一闪而过的商场电子屏，和他查看的新闻题头，迅速确定了他最初几次穿过来的大致时间——大约三个月之前。之后，几乎现实世界中每隔两天，周天翊就会出现一次，看着他的眼神，从疑窦重重、奇异到饶有兴致。
在动漫里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周天翊曾经无数次地在暗处微微眯着眼睛，用这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一直到动漫中2016年的10月30日晚十二点。
周天翊头一次没歇在公司，也没出去应酬，而是从自己的家里直接穿到了他的家里，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和他家装修十分相似、却又有着微妙区别的空间，然后走进他的书房，简单翻看了他放在桌边的名片夹，唇边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上午，他从他家里出来，先是和侦探社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周天翊做事相当谨慎，大概是担心他从另外一个世界带过来的现金出问题，每次找侦探社做调查之前，都会先去黑市上购置等额的古董或者玉石做定金，即便调查结果不满意，也不会第二次和同一家侦探社合作。
大概是始终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这已经是周天翊第三次雇征信社调查了。
拿到调查资料，付了尾款之后，周天翊找了家咖啡厅，把资料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他轻吁了一口气，像是有点儿失望，却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他先是打车去了盛华集团，但门卫告诉他，公司已经放假，商总也走了。周天翊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打车去了商氏武馆。
——正是现实世界的2017年1月26日晚上，商烨华第一次遇见周天翊的那一天。
第22章 “旁观者清”
怪不得……
怪不得周天翊第一次见他就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怪不得他稍微一试探、一挑逗，周天翊就乖乖“上了勾”，原来在他以为的“第一次”见面之前，周天翊已经“偷窥”了他那么久。那会儿，周天翊估计正发愁该怎么搭讪呢，没想到他会主动递上“橄榄枝”，周天翊当然求之不得。
当然，一场架打了那么久，让他一句正事都没来得及提就不得不匆匆离开，这大概是周天翊没想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