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几点了都?哪儿还有超市开门啊。”
“我有啊。”顾黯冬笑了笑,打开办公桌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打罐装啤酒,撕开包装扔给了他一罐,然后拎着转身上了写字楼的天台。
天台上风很大,底下是霓虹灯闪烁的高楼,车水马龙,街灯点点如同繁星。
城市没有夜晚。
顾黯冬穿着西服裤,半靠着坐在了防护栏上,长腿刚好点地。
“挺危险的,你下来。”齐飞拽了下他的胳膊。
“没事儿,哥们儿腿长。”顾黯冬笑了笑,碎发在风中飞扬,仰脖灌了一口酒。
齐飞走过去倚在栏杆旁,眯起眼睛看着城市的夜空,觉得有些恍惚。
“刚回国的时候,我经常在办公室里留夜。每次心烦得睡不着,都会跑上来一个人待着。”顾黯冬喝了口啤酒问,“每次站在这里我总有一种,全世界都在自己脚下的感觉。”
年轻的时候虽然一无所有,因为有梦想,所以什么都不怕。现在拥有了很多东西之后,反而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这地方确实适合思考人生。”齐飞兀自笑了笑,举起罐子碰了碰顾黯冬的。
齐飞笑容里有一丝丝的疲惫,能从眼睛底下的青黑色看出他这几天压根没睡什么好觉。
顾黯冬那一瞬间觉得特别的感动。
顾黯冬嘴角上扬,抬起手跟齐飞击了个掌,“我飞哥对我最好。”
“那是。”齐飞笑了笑,“谁让你是我兄弟呢。哎,对了,你对象怎么样了。”
“你弟妹最近也很忙,人在国外呢。”这不提还好,一提顾黯冬就特别的想他,想跟他腻腻歪歪,想抱着他睡觉,可惜离太远了,够都够不着。
开视频也总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陆远舟每次就只开几分钟然后就下线去忙工作了。
“哎。刚刚那电话不会就是你弟妹给我打的吧。”顾黯冬一口一个你弟妹叫的特别顺溜,赶紧从防护栏上跳了下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未接来电来自陆远舟。
俩人隔着时差,估计他那边天还正亮。
顾黯冬立马给人回了个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陆远舟沙哑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顾黯冬差点没疯。
“我靠,你声音怎么变成这个样了?这么哑,你他妈喝水了吗。”
陆远舟声音跟含了热沙子似的,又粗又哑,一听就是感冒了:“哎我跟你说你别生气。”
顾黯冬:“你先说我再决定生不生气。”
陆远舟:“那我不说了。”
顾黯冬:“老子现在杀去法国你信不信?”
陆远舟:“行行行,我生病了。”
顾黯冬:“……”
陆远舟:“好几天了,我特别难受……”
顾黯冬一听他这塞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声音,就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真的这就飞去法国飞到他身边。
“我一生病就特别想你……”陆远舟叹了一口气,“冬子,这些年,我生病的时候就只有你肯照顾我。”
人生病的时候都特别脆弱,他这口气叹得让顾黯冬心碎了一地。
操,可怜死了。
顾黯冬:“你赶紧买机票回来吧,什么生意都不要紧。赶紧给我回来。”
陆远舟:“我这边儿走不开。得再坚持两天。”
顾黯冬顿时就感觉有点儿生气,这人连生病都瞒着自己,到底拿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啊。
顾黯冬对陆远舟第一次说重话:“那你就撑呗。我不管你了。”
可能是这几天他真的很累了吧。
*
被顾黯冬撂了电话以后,陆远舟心情相当复杂。
本来他没想着打这一通电话,但是喝完药往床上一躺,脑子就有点迷迷糊糊的,把心里想说的全说了。
第二天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然后就匆匆忙忙的回国了,裹着大衣,一路上头疼得要命。
刚到机场陆远舟就又发烧了,感觉有点头重脚轻,勉强撑到了医院,然后就打电话给了顾黯冬:“喂,我回来了。”
顾黯冬二话不说就飞奔赶到了医院,看到人正躺在病床上输液,他鼻子突然就酸了一下。
陆远舟的头发有点乱,嘴唇苍白,脸色也煞白煞白的,脸瘦了很多,下巴尖得跟削过一样。他靠着床头睡着了,吊水瓶里的水好像快滴完了,但周围也没个人给他换。
他去的时候好好的,还意气风发,帅得一比。回来怎么成这样了。是谁把他家陆远舟给弄成这样了?
顾黯冬按了按他床头的铃,把护士给叫了过来,给他换了瓶盐水。
陆远舟就睁着眼睛,默然的看着他,刚睡醒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那样子巨可怜巨无助。
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还能干嘛啊?
顾黯冬想骂他一句,但是没舍得说出口,看着他那小眼神儿,心顿时就软成了一滩。
护士换完吊水瓶就走了。
顾黯冬走到他床前坐下,也不吭气,就默默伸出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说:“还疼吗?退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