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终末之战的传奇动作起来非常快。
原本他们没有洛芙会回来的计划,因此对辉耀大面积的土地打算放弃治疗,连进城避难的疏散方案都写好了。但现在洛芙带着辉耀国家认可的最后一部分回来,这帮人觉得辉耀又行了。他们翻出了祖传的辉耀蒙托洛地区物质和非物质层面的能量规则流动图,打算把平时隐藏的力量都翻出来,扛住一波就算赢。
这是他们真神和传奇的领域了,洛芙在旁边也就是听个热闹。不过当切斯特去收拾洗漱的时候,她在旁边围观,还是捕捉到了一些吓人的部分。
“他们藏了多少能量在非物质世界的地下?”她老震惊地问那帮人,对自己刚刚听到的数字感到难以置信。
“用凡人算法粗略表达的话,百分之97.5。”紫芫答道,态度特别理所当然。那边赭在喊谁做过当年的秩序屏障转换传送法阵规划,谁能提供技术支持把传送法阵的存在形式转换回去,紫芫让他别喊了,“我做过。整个远古之森正反转换的秩序枢纽结构都是我做的,把结构分部图给我,这边的钥匙在谁手里?”
正要出门整队的军团长中,赫布利安远远扔过来一个漂亮的物体,似乎是水晶,又像是金属。
洛芙还在震惊。
多少?
97.5%
还挺精确……不是,问题在于,有正常人会把秩序力量放那么多到地底下的吗?
这些力量放出来,物质世界的魔法能量翻四十倍,一切资源取之不尽,作物一年成熟十次,这帮人就这么给沉到水下去了?
“非物质世界能量充裕,物质世界的循环才稳定有保障。”紫芫冲她伸手,“终末之战时期我们是靠这样多的余量才保住秩序屏障的……尊陛下给你的剑还在吗?”
……那是什么样的富裕才能把四十分之三十九的能量都塞在水面下啊。
洛芙表情很僵硬,机械地从口袋里拿出她临走的时候白给她的剑,和他示意自己还带着。
那是那么明亮又温和,好像月光铸造的剑柄。每时每刻,都有细小的光好像水波似的在剑柄上的每一个点上扩散开,荡漾成了剑柄的形状,也掩盖了剑柄真正的模样。
这剑没有剑刃,剑鞘由白色的藤蔓缠绕,藤蔓缝隙之中空无一物,让人怀疑它到底是不是一把真的剑。
但洛芙知道它是,在紫金宫尚且留存的项玉生前的壁画上,有项玉拔出这把光铸成的剑劈开混沌的场面。这把剑在她手中能爆发出劈开大地和星空的光芒,笔直而没有尽头,任何拙劣粗鄙的办法都不能阻挡。
白就是从一副画里拿出的这把剑,将它交到了她手上。在它刚刚和洛芙的手指相接触的时候,也曾经泛起略微明亮的光的波浪。
随后它沉寂下来,光辉暗淡,好像它在画里那样安静。
洛芙拔不出这把剑。
她也不知道白给她拿着它是什么用意,不过拿着总是没错的。按照白的说法,这把剑是真神的武器,有群星的一点力量。被恰当使用可以劈开真神以下的一切,而且只要挥动,就必然能够斩开。
它能杀神。
……但洛芙拔不出来。
紫芫也不指望她□□,他问洛芙这把剑的原因,只是想借用一点诸神的权限,让他调整地区能量循环的时候能够方便一点。
世界存在在这里,既消耗,也生产。这个世界很繁荣,积攒的能量很多,真神不把它们放出来,反而压在了水下。这一方面是为了维持物质世界的生产生活具有活力,另一方面,他们总是备着在要紧的时候把这些力量拉出来开秩序屏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海水最深的地方,即使海上刮着再强的风暴,水下的鱼群也是安全的。
这些力量平时只有少部分参与到能量循环和日常屏障和传送塔运行之中,之前在嘎拉山和大都的几次,时间紧迫又有真神主导,他们基本都没被用上。但现在,在辉耀和蒙托洛将要陷入的局面里,真神不能插手,它们变得重要了,而国家命脉之心,又具有某种程度上借调和改造这些力量的权限。
“大概能保护住大多数区域。”紫芫和他的同僚们拿了一堆从紫金宫带来的模型和信息,一通规划,粗略算了一下,“把这些力量全部翻上来填充到秩序屏障里面去,勉勉强强可以维持住在传奇和上位神的能力余波中坚持几个小时。骑士团会牵制住他们,不针对物质世界大肆攻击的话问题不大。”
“对面传奇的人数难以估计,到时候会是什么场景无法预计。”辉耀的法布芮元帅十分担心,他是能够想象到传奇全力乱战会是什么景象的上位神,同时碰巧没经历过终末之战,“如果您不能确定,我认为不如分散一部分人到乡下去……传奇是可以毁灭世界的。”
“这是真神留下的秩序屏障。秩序屏障当年是按照能够抵抗恶魔全力攻击设计的,即使现在没有强大的主持者,短时间内保护住辉耀和蒙托洛地区问题不大。”紫芫用笔敲了一下眼前的纸张,“不要分散,没有意义。自由领被祝福提升能力的那些人比正常修炼有自己方向的能力者要弱,骑士团和其他人会拖住他们。同阶内战他们需要收敛规则力量而不是发散,没有余力打到一半针对地面。只要他们的攻击不以毁灭物质世界为目的,问题就不大。”
真的不大吗?法布芮头皮发麻。
他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人神准备去做那件事这爆炸般的消息,整个人还是一半在梦里似的感觉。但爱丽丝和骑士团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他们都已经行动起来,他也只好带着晕乎乎的脑子快速进入工作状态,并且真心祈祷他们说的那个事情可能有转机。
会吗?会吧。
拜托了,请一定要成真。
从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人神就在东方的土地上屹立不倒,教导和光辉照耀四方。他像是公正的长辈庇护者后人,从前存在,以后也自然存在,扛过了终末之战,人神自有永有,像不会消失的自然现象。
法布芮是无法接受人神会死的,即使他知道人神的本质仍然是人,他作为人出生和成长,即使持有权柄这么多年,仍然保持着属于人的最本质的部分。
但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就像他无法接受明天太阳不会亮一样。
他觉得世界都很虚假,非常的不真实。虽然有人告诉他人神可能要出大问题,虽然他理智上接受了他们的解释,也在配合他们对此进行规划和准备,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个幼稚无聊的节日玩笑。
但法布芮还是觉得人神不会死,他觉得很不真实,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他配合骑士团组织队伍配合调动维持治安去了。
据说前往蒙托洛,和反抗军谈判的队伍从王都出发了。骑士团‘出于友好交流的目的’顺路护送。他们将会去保护蒙托洛还有挽救余地的土地,带着洛芙和爱丽丝的信,和反抗军首领俄托·吉利恩相汇合。
而剩下的,蒙托洛王都附近,受到现在国王褐托和高尔文父子所统治的区域……
……
“他们没救了。”
洗漱完毕穿上正常衣服的切斯特站在露台上望着王都上空将要变得橘红的夕阳。
夜色将要来临,春天的晚风吹拂在他国王的礼服上。风从南方而来,不可阻挡,就像这会随着风一路向外传递,拦都拦不住的,辉耀国王苏醒的消息一样。
这消息将会被送到边境,跨过群山和平原,来到蒙托洛人耳中,来到蒙托洛国王的桌上。
然后,一切都会发生,一切将向前进行。
切斯特望着这现在还仍然和平完好的一切,感到心情非常复杂。
他对人神是很有意见的,人神既然接受了十五国那么多王室的效忠,既然拿到了权力对她们发号施令,就应当对他们负责。至少在王室生死关头,在米兰达出事的时候,在洛芙出事的时候,他不应当在旁边看着。
但切斯特也不能说神殿的立场不对。神殿归根结底是人神维持统治,庇护文明和世界的组织,并非服务机构。他们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起就存在,在东方十五国的土地上伫立了超过一万年。那么多年,凡人的社会历经变迁,国家版图更新换代,社会要发展,旧的统治者就应该被淘汰。十五国是凡人自治区,统治者淘汰也得是凡人系统内部的更新换代。有更新自然也有损失,神殿下放了太多权力,神殿并非无所不能,神殿无法做到什么都管。
切斯特对神殿的看法十分复杂。
而这种复杂,在今天下午他从那帮超凡那里得到了神殿打算做的事,洛芙去摸黑魔法,计划a失败以后启动的计划b的内容的时候,得到了很长时间以来的空前统一。
是他错了,他不该和这帮人计较。自己都不怕死的人是疯子,他们根本不正常,他脑子进水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
切斯特这样想着,自己也无法形容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事到如今,他又想起了早些时候和神殿打交道时候的好的影像,那个他将要被自己的侄孙杀死的晚上,穿着花里胡哨行走艺人的青绿色袍子的男人从雨幕中行来,笑着冲地上的他伸出手,问他愿不愿意要王位。
他想起人神这么多年来一喊就到,脾气很好,想到他邀请他去大都的新年晚会,把他介绍给参会的其他超凡,想到他给自己派来的神官提供的帮助和指点,想到他在米兰达死后出现,和他道歉,表示自己能够庇护和接纳霍克公爵父子,保留下米兰达最后的亲人。
他也想到了人神后面没有管到的过失和对辉耀的不闻不问。米兰达出事是因为自由领的超凡,洛芙出事也是因为自由领的超凡,连带着他睡了四年,神殿只在最后一年请人皇出来管了一下,搞得洛芙孤立无援,差点去摸黑魔法。
这样的场景在切斯特眼前交替闪现,没有什么语言能够描述此刻他心里的滋味,他只能抬头看着远处的王都,王宫旁边驻扎的骑士团分出两个大队起飞,向着蒙托洛方向而去。
莱尔菲丝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披着披肩,腿上盖着毯子,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你不用非在这里陪我。”切斯特对她说,经历了这么多,他对莱尔菲丝的态度还算尊重,因此之前莱尔菲丝听人说他在这里站了半个多小时,过来看看的时候他也没有赶她走,“我之前说的是气话,既然洛芙和爱丽丝已经惩罚并赦免了安妮,这些事也都是因我而起,我不会责怪她。她的事就到此为止,不会追究了。”
莱尔菲丝冲切斯特微笑了一下,摇摇头。
“并不是为了陪陛下。”她答道,还是那样温柔和善没有脾气的样子,只是嗓音粗粝沙哑,“夕阳很好看,我也想多看看它,这样好的天气不多见,我也不知道还能见几次。但如果我打扰了您,我道歉,并且会现在就走。”
“打扰说不上。”切斯特说,这里算是宫廷内部主人公用的公共区域,他还做不出把莱尔菲丝轰走这样的事情来。
他们都知道,莱尔菲丝活不了太久了。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底子亏空非常严重,是那种放在那里不管无病无灾都会在十年前不到三十岁死去的程度。因为青金石和其他治疗方向的超凡帮助辉耀改进了普遍的医疗进程,她没有死,勉勉强强活下来,调理身体和普通人差不太多。
但当她喝了毒药以后,这种经过调理的差不太多就和普通人完全不可比拟了。
切斯特看了她好几眼。
“大都有治疗能力方向的超凡。”他对莱尔菲丝说,“说不定他们还有办法。”
莱尔菲丝笑着摇摇头。
“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的规律。”她说,翠绿的眼睛宁静而温柔,看向切斯特的时候眼底真的没有任何隐藏的黑暗和波澜,“我这条命已经得到过一次救助,本来已经是向命运偷来的时间。如今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也付出我应付出的代价,我觉得很好,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你是安妮的母亲,洛芙很尊敬你。她认识超凡阶的治疗能力者,如果他们愿意,应当可以帮助你。”切斯特皱了皱眉。他得承认莱尔菲丝说的并不算坏,但与此同时,他最讨厌很容易就认命的人逆来顺受的样子。
切斯特不肯认命,但他半生有许多时候被命运玩弄,所以他很不愿意见到别人认命。正因如此,他还想要为莱尔菲丝争取一下。
莱尔菲丝望着他,微笑着,摇摇头。
“我听说过那样的阁下们,可以使垂死的病人复苏,让老人变得年轻,让生命走到尽头的人的时间延长。”
“但我也听说,这种办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有的。只有那些很有价值的学者,有才华的艺术家和聪明正直的政治家可以得到这样的资源,作为对他们价值的肯定。”
她望着切斯特,那双绿色的眼睛中是温柔坚定的哀恸。
“我只是个普通的平凡人,因为意外和王室牵扯上关系,本身并不能为王国和世界提供任何价值。延长我的生命没有意义,我今天会这样是我自己造成的,是为我没有教导好安妮儿付出的代价。我想如果我这样自己都不珍惜的人获得了这种机会,而那些努力求生,比我更聪明更厉害更想要活下去的人因此失去了它,是一件更可悲更不公平的事。”
莱尔菲丝如此对切斯特说。
用她被魔药腐蚀,只能勉强止痛,再也不复从前温和低柔的嗓音艰难地对他说。
切斯特凝视着她。
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
“你是个好人。我想你不该得到如此结果。”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人,我还有选择的机会,还能陪伴在安妮身边度过这段时间,我想这也不是那么糟糕。”莱尔菲丝笑道。
切斯特没说话了,在逐渐暗淡下来,从橘红变成深蓝的天穹下,在春天的夜风里,他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个烟斗,点上吸了一口。
真他妈的难抽。
切斯特想。
……比他做冒险者的时候抽的烟难抽多了。
莱尔菲丝拢了拢披肩:“您见过安妮了吗?”
“没有。”切斯特呼了口气,望着外面没有回头,嗤笑一声,“我起来就一大堆事,没顾得上她。”
“她感到愧疚,无颜面对。”莱尔菲丝说道,叹了口气,“我想她是不够勇敢,这方面不如洛芙。但她会愿意尽力弥补。”
切斯特知道安妮有在努力弥补了,但他主要想说安妮哪里都不如洛芙,好歹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上头气话,也记得莱尔菲丝是安妮亲妈,没当面说出来。
而且……不如洛芙。
安妮当然不如洛芙,不讨论洛芙是他和米兰达的孩子,洛芙自己是个穿越者。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和活了两世诸神眷顾的穿越者比较优秀呢?
切斯特没回话,思绪又跑远了。
露台上的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切斯特想起了在梦境之中那个呼唤他的声音。
一遍一遍的呼唤,耐心而温柔,富有感情地讲述他和洛芙相处经历的声音。
它提醒了他,很多次,也最终让他成功醒来。即使切斯特最终会醒,那声音也加快了这个过程。
莱尔菲丝一直在试图用他和洛芙的父女感情唤醒他。
用她虚弱的身体,用她沙哑残破的嗓子。
即使是在说别人的女儿,即使女儿的父亲让她生下安妮毁了她的一生,她的声音仍然是温柔的,富有感情的,可以唤醒人心底真挚深沉的期望。
一个人想要用自己的情感唤醒别人的情感,首先她自己要能感受到。
莱尔菲丝是真的希望他醒来,也是真的满怀深情地讲述他和洛芙的事情,即使这些事情是从宫人那里听来,她自己甚至没有亲眼见到。
切斯特的印象中,她没有提过安妮的事。
一句都没有。
国王在心里叹了口气。
“几年前你曾经说过,想要发誓独身,进宫做女官陪伴安妮。”他回过头,看向了腿上盖着毯子坐在那里的莱尔菲丝,“当时我拒绝了,因为觉得你还太年轻,还有爱别人和组建家庭的希望。”
莱尔菲丝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几年过去,安妮二十出头,她也快四十了。人类凡人之中,保养得宜的贵妇在这个年纪还能说一句成熟美丽富有韵味,但莱尔菲丝身体本就不好,早年操劳过渡,后来又喝了毒药。
她看起来非常的憔悴,十分虚弱,眼角有了细纹,面孔也显出了一点苍老的痕迹,虽然那双眼睛还是温和美丽的,但到底不再年轻了。
她的身体里,毒药残留的部分仍然烙印在那里,吸取她的生命,摧折她的健康。
种种迹象都表示,如果没有超凡治疗能力者出手,莱尔菲丝都活不了太久了。
她没几年好活了,再过些时候,她身体的病痛都会爆发出来,生命飞速衰败,很快就会卧床不起,再然后,是病痛造成的死亡。
而她刚刚拒绝了自己唯一的机会。
她要死了。
但此时此刻,这个女人望着国王的眼神仍然是平静而温和的。她点点头,眼中带出一点追忆过去的笑意来:“是的,我仍然记得那件事。陛下的仁慈和体贴令我印象深刻,从那时起,我就相信您其实是个好人。”
切斯特是不是好人他不知道,但他估摸着这会莱尔菲丝没在骂他。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在余生找到真爱的人了。”他对莱尔菲丝说,没有说她活不了太久了的这件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如果你坚持不去请超凡医生的话。”
莱尔菲丝眨眨眼。
“你进宫当女官的希望还存在吗?”切斯特问她。
“什么?”她没明白。
“若你坚持不找医生也不再结识可以做配偶的人,你可以做我的妃子。”切斯特说,为这种尴尬的场景感到难堪,“说到底我们之间有这样的事实,我想如果你心意已决,至少应该在王宫里修养渡过后面的时间,那么你应当有一个可以在王宫里心安理得自处的身份。”
“这事因我而起,你应该得到这个身份,这是我欠你的。”
莱尔菲丝惊讶地望着他,睁大眼睛一眨不眨。
“陛下,我不是……”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被切斯特远远一把按了下去,脸上浮起了不太健康的红晕,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想到了什么,“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这样的目的……我也不……我很尊重您和王后陛下的感情。。”
“我知道,我只会比你更在乎米兰达。”切斯特额头险些蹦起青筋来,“所以我无法给你王后的称号,而且我们之间不会发生除此之外的任何事。”
莱尔菲丝坐了下去。
“我这样做的唯一原因是,我们之间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存在这样的关系,也由它导致了你之后的不幸。”切斯特抿了抿嘴,自嘲一笑,还是说了下去,“无论我多么对此感到耻辱,已经发生的事情都无法否认,而这不是你的错。”
“事到如今,我本来想要弥补给你的,常人能够组建家庭的人生看起来也希望渺茫。那么我至少应该把你应得的名分还给你。你是我的女儿的母亲,是我的女人。”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女人这个词组来,“既然你打算安定下来,那么我会给你可以安定和容身的地方。你在王宫里要有与之相配的身份,并且堂堂正正的可以受到别人的尊重。”
莱尔菲丝翠绿的眼眸望着国王。
“谢谢您,陛下。”过了很久,她笑起来,绿色的眼眸温柔的真心实意,“给我这样漂泊一生的人一个最后可以安定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