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周一就被安排去隔壁市培训,为期两天。沉彦就放在高女士那里,赵娜回家的频率也高了些。
赵菲不在,作为高女士身边唯一的女儿,赵娜肯定不能像之前一样,只管自己一家叁口。
再说,经常回去,还能吃到现成的晚饭。一个人的饭也是做,几个人的饭也是做。高女士做菜的手艺强过赵娜很多,没几天,小胖子都不抱怨要跑远路来外婆这里吃饭了。
估计以后让他回去,他还舍不得。
他是开心了,沉彦却不太开心。李毅对人和人来往没什么界限的概念,最喜欢闯进沉彦的房间东翻西翻的。
对于沉彦的玩具,李毅垂涎已久。尤其是余柏为了和儿子亲近,见面后,大手笔地买了很多最新款的玩具,随便一个都可以令小孩子尖叫的那种。
李毅最馋的就是那款钢铁侠了,造价不菲,和真人大约10比1的比例,关节无比灵活,材料精致,光是看着,就可以让小男生挪不开眼珠子。
沉彦也是最宝贝这一款,时常精心擦拭,不舍得在上边留下手印。结果一个没留神,就被李毅给拿过去了。
李毅还刚吃了薯片,满手的油脂,钢铁侠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指纹。
沉彦一看,眼就红了,过去一把抢过,“谁准你拿我的玩具的?你都把它弄脏了。”
他转身就要去拿湿纸巾擦拭,却不想从背后被人狠推一把,猝不及防,往前扑在地上,手上的钢铁侠摔得七零八落的。
当即,沉彦哇地一声哭出来。
哭声把大人们引过来了。见着坐在地上抱着玩具哭的沉彦,高女士心疼不已,忙过去把他抱起来,柔声安慰,“彦彦,怎么了?怎么摔了啊?疼不疼?”
沉彦抽泣,“外婆,玩具摔坏了。”
高女士顺着他的背,“没事没事,能修好的。别哭了啊。”
她看见沉彦膝盖上的擦伤,“彦彦,怎么伤得这么厉害?”
沉彦趴在外婆的肩膀上,闷闷地说,“没什么。”
高女士起初没注意,以为是沉彦不小心摔了,结果她一抬眼,刚好见着另一个外孙慌张的眼神。
她立刻猜到了,是李毅推了沉彦。
对于李毅,高女士显然不如疼爱沉彦那么疼他。一是沉彦是在高女士身边长大,感情深厚,二是李毅被赵娜给惯坏了,习惯行为不太好。
高女士纠正不过来,又没住在一起,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李毅居然在她家就敢欺负沉彦。立刻,高女士的眼神就严厉起来,“李毅,是不是你推的沉彦?”
在一边看笑话的赵娜,没想到老妈把火气撒在了自己儿子身上,马上护着儿子,“妈,你又没看见。说不定是沉彦自己摔倒的。你看他不是没说吗?”
没理会女儿的推论,高女士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李毅,说话。”
她在医院担任副院长多年,积有余威。这么一沉静下来,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跟凝固了似的。
只剩下沉彦的抽泣。
下一秒,李毅扛不住了,也哇地哭了,边哭边说,“我就是想看看那个钢铁侠,谁让他抢过去的?”
儿子一哭,赵娜的心都碎了,忙护着,“妈,你听见了吧?沉彦,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表弟玩一会你的玩具怎么了?”
“话是这么说的吗?”高女士被赵娜指责沉彦的话激怒了,“这是沉彦的玩具,要玩,得经过主人的允许。你没告诉你儿子吗?不问自取是为偷!”
这话就重了。
赵娜瞪圆了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得不行,“妈!”
李华不好帮腔,反倒是李毅,直觉有了老妈为他撑腰,也懒得哭了,指着沉彦大声说,“谁让他敢抢过去的?没爹没妈的,还敢跟我横!”
儿子的话一出口,赵娜就知道,今儿这事,善了不了了。
果然,高女士整张脸黑沉下来,“都给我滚!”
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尤其是像李毅这种只有吃饭睡觉积极的孩子。不是他爸妈天天在他跟前说这些事,他能有印象?
赵娜自知理亏,揪着老公儿子灰溜溜地撤了。她有心道歉,可是依照高女士此刻的状态,除了被骂个狗血淋头,没第二种结果。
等老妈的气消了之后,她再来好好认错吧。
他们走后,高女士把外孙抱起来,给他擦眼泪,“外婆明天就去找人给你修好,别担心了啊。”
沉彦窝在她的怀里,手里拿着那只钢铁侠,小小声地说,“外婆,别告诉我爸爸,我不想他担心我。”
这句话让高女士的眼泪差点出来,她使劲眨眨眼,把泪意给憋回去,害怕自己哭了,把孩子又给惹哭了。
培训本该在周叁就结束,不想临时合并了另外一场培训,直接把一个周剩下的时间都给占用了。
曹勋的信息不断发过来,变着花样提醒沉默别忘了周末的约会。他厚着脸皮把见面定性为约会。
结果沉默在周叁的时候回复,见面改期,他那边的培训没有结束,会延长到下周。
曹勋的心情顿时不那么美妙,但是改期是基于客观因素,也不是沉默有意拖延。
周五下午培训结束后,培训老师宣布晚上的课程取消,给大家一晚上休息一下。这个决定得到了所有培训人员的拥护。
晚上没事,沉默和几个同事在培训地点的餐厅吃完饭后,其他几人说要找地方喝喝茶,打打麻将。
沉默对这项国粹没什么兴趣,就和他们分道扬镳,自己去了街上逛逛。这个市有一种特色糕点,他想去找找实体店,给儿子带一些回去。
小孩子每天都要和他视频了才肯去睡觉,往往要黏糊很久,翻来覆去地说想他,说得他心都软了。
老店的位子找到了,沉默打算回去前一天再买,味道更新鲜。在他刚走到培训地点时,憋闷了一天的雨终于下下来。
又大又急。
沉默暗自庆幸自己到达得及时,他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还看着在雨中疾步行走的人。
他的手机响了。
是曹勋。
接听起,那边传来同样的雨声,“你在哪?”
沉默心一紧,心想不会吧?
曹勋说,“我说过,你不来见我,我就来见你。我在学校门口了,出来吧。”
沉默的心像是被谁捏住,连呼吸都屏住了,片刻后,他咬牙,“疯子!”
曹勋在对面笑,“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