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深的声音沉痛懊悔非常,比一一的更哑,似已然低到尘埃里的爱情:“我没有放弃,只是怕你不愿意接受。”
阳一一抬起头来,唇角漾着的笑意令她的娇颜在袁深看来前所未有的动人,她依旧用那般俏生生的语气状似责怪的说,“我以前不愿意的时候,怎么赶你都不走,现在我好不容易愿意了,你却跑了。小袁,你这是病,知道吗?叫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就不喜欢了综合征。”
她的话没说完,袁深就吻了上来。
他干净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席卷而去,吻里带着的感情却太过复杂,喜悦、惶恐、懊恼、怜惜、压抑、渴求、如愿以偿的膜拜,可无论如何复杂,源头不过都是一个字:爱。
他对她的爱,她在唇齿交换间细细品尝,再由这奔涌的情绪,将受伤疲惫的心一分一寸的填满。
那是倦鸟终于发现可以栖息的巢穴时的喜悦,和癌症末期患者却康复出院的奇迹。
她没有说谎,只有他能给她这样的安定。
他依旧是守礼又温柔的,哪怕出卖他情绪的红潮已经不止停留在耳朵,他也依旧通红着脸轻喘着在她耳边说:“一一,我想要你……”
可又变得坏心肠,没给她回答的时间,就已经打横抱起了她,往楼上卧室大步流星地走去。
阳一一打了他一下,将同样因缺氧而通红的脸藏进他怀里。
他将她放在床上,一寸寸吻遍她全身,在看到锁骨的咬痕时,他停了停,在阳一一的解释“我和他没事”落音之前,他的唇就重重地覆了上去。
交合激烈又缠绵,与一年半前报复似的放纵相比,是另外一种合拍。
他也有要她要的很狠的时候,却奇怪地击中她灵魂的渴望。
仿佛是她在召唤他这样做。
在快结束的时候,他想要退出去,却被正在巅峰的她止住。阳一一睁开半分如丝媚眼,哑着不成调的声音说:“没关系……”
袁深有片刻的犹豫,但她的接纳像美貌的蛊惑,令他没法再绅士地去想什么交待和后果,放纵自己在她的余韵里,到达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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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下午赖在床上是很美好的事情。
阳一一让袁深下床去拉开了窗帘,只留洁白的窗纱,随着初夏的风微微飘着,波及扑在床上的金色光圈。
她终于发现袁深的心计,为何她对他的两次意乱情迷,都是在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他都恰好穿着白衬衫?
将这点耍赖般抱怨于他听,袁深笑了,闷闷的,带点小小的坏,却有种青涩的羞赧。他将她抱进怀里:“一一你好聪明,怎么就看出了我的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我总该为自己加点筹码,毕竟不想真的失去你……”
“还说你单纯……”阳一一没好气地揪他,“单纯个毛线!”
袁深笑过之后又沉沉缓缓地环着她肩说:“但我的确半分把握都没有,一一,昨晚我整夜没睡,担心如果你打定主意离开,回到他身边去,我该怎么办。”
“所以筹谋久了,就有了刚才这一出?”阳一一嗔他一眼。
“我哪里知道你会突然吹箫的。”袁深无辜地回视着她。
“我不吹,你也迟早弹琴引诱我下去!”阳一一给他定了“罪”,就才不管他的辩解。
对她的蛮横,袁深甘拜下风,点了点她额头,再轻柔抚过她头发,“好,你又料准了,我迟早会那样做。”
对他的轻易投降,阳一一反而有些不满。可不过撅了撅唇,注意力便转移到他手上。她躺下来,捉起他的手,看了许久,才和自己的扣在一起,低低柔柔地说道:“你算计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何况你还能弹琴,我很开心。”
袁深一时无言,只紧了紧她的手,许久,才缓缓慨叹:“谢谢你,一一。”
阳一一嬉笑连连:“不要和我说这样见外的话,这是你规定的。”
袁深失笑,却还没说话,就又听她认真道:“这次是我不对,不该折磨你一晚上,虽然是因为我确实需要想的更清楚些。但我保证下次有事绝不瞒你,小袁,这点你也要做到,知不知道?”顿了顿,阳一一声音更低了些,“昨天,他原本是想用我姑妈的事来警戒我。告诉我,如果天真以为可以妥协于爱情之外的婚姻,便只剩后悔一条路。但我不是我姑妈,你也绝不是杜远那样懦弱无能,什么苦都扔给我姑妈来担。毕竟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将我瞒的太死,你在外面所做的事情,辛劳和付出,都不要瞒我,包括你家人给你的压力……他们如果不喜欢我,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并付出努力让他们接受我……”
袁深第一次觉得自己“何德何能”,他于巨大的震惊中,再一次吻她。
最后唇停留在她额头上:“安心,一切都交给我。我既然敢追求你,就一定能让你无忧无虑光明正大地并肩站在我身侧。”
那一刻,阳一一竟然忘了反驳,她的话的初衷其实是让他不要自己一力承担那些苦楚。
爱情或许有千百种姿态。
有她爱纪离时的撕心裂肺、跌宕起伏,就有此时和袁深的润物无声、平淡温实。
想说些什么,都已哽咽在喉头。
最后日暮渐沉,袁深下床准备去做饭,她才望着他修长身影,找到迁怒对象,又小气又娇蛮地凶他:“以后不准随便乱穿白衬衣,太勾人了!”
袁深又一度失笑,反手脱了衬衣,赤着上身去衣柜边找另外的衣服,她就套好裙子,从床上蹦下来,随便找了件t恤丢给他:“而且穿了就只能我来脱,哼。”
她耍完横就准备开溜,却被袁深捞住腰,在咯咯大笑的反抗之中,被扔回床上。
他捡回衬衣,一边穿一边往床这边走,撑在床头,抓起她手:“来,再脱一次。”
阳一一又笑又叫地拍开他,把自己裹进被子,坚决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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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的时候,是段氏二十五周年纪念日。
阳一一虽然已经和段氏解除了合同,也隐居了这么些日子,却想着自己对阳春和段丛山还没有交代,便在接到邀请后,携袁深一起前往捧场。
一亮相,就是快闪瞎人眼的闪光灯,问题层出不穷地抛过来。
阳一一理也不理,在这个圈子里,仿佛从没有那些风波,她依旧是最骄傲的女王。
因为身世**揭开后,阳光便失了踪,因此阳春是除了十三以外,她唯一认可的家人,更是长辈,她带袁深来,也有正式引见给阳春的意思。而在钢琴界拿到最高荣誉的时候,他也是低调的不愿面对任何媒体,因而短时间内只有一两个人认出他来,剩余的人都在议论不休又和没头苍蝇似的没辙。
阳一一对段丛山正式道了谢,从最初的扶持到最后的洒脱丢手,虽然她明白,段丛山肯对她如此,是看在阳春的面子上,却依旧感激。此时更是如此,在他用很重视的目光看向袁深,并率先开口让一一介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