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还是美人?
李玑衡不似当初直接了断的回应说“美人”,这次面对这样的问题,他犹豫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便已经犹豫了,是夜里六娘的话吗?李玑衡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将眼皮微抬,扫了一眼李玑衡,任霆将手缩在衣袖中不说话,跪坐在书案前,等待着李玑衡给他的回答。
沉默得越久,房间内安静的气氛就越让人觉得难受,就连永远风轻云淡的任霆,两只手在袖中都不由自主的握紧。
他看向书案旁的小壶,里面有他刚凉下的一些热水。
任霆提手拿起旁边的小壶,翻起一个小杯满上后,才拿到书案上,推向李玑衡:“陛下喝水。只有些凉水,招待不周。”
李玑衡结果凉水的小杯,入手清凉,李玑衡看着杯中清水,而后抬头对着任霆道:“江山。”
说着又接着道:“江山与美人寡人都要!”
“这怕是霆无法做到。”任霆对李玑衡的回答倒是不惊讶。
尝过权力的滋味,看过江山最高处的风景,没有人能够放弃掉这些,就为了一个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美人。
“先生只需帮寡人谋划天下江山。寡人想让熙提成为古蛮第一大国!”李玑衡说话是眼中发出耀眼的光。
任霆听着李玑衡的豪情壮语,抿嘴不说话。
“先生可愿助寡人?”李玑衡直视着任霆,“寡人不以当初约定要求先生一定要帮寡人,但是名流千古亦或是困于江湖,先生愿选什么?”
本来眼皮塔拉着的任霆在瞬间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呼吸带着急促,却又在瞬间被他平复下来。
刚刚是李玑衡苦恼着如何选择,现在变成了任霆苦恼着如何选择。
看见任霆沉思的模样,李玑衡将任霆递来的凉水一饮而尽,带着凉意的水滑进口中,将原先带着几分火意的五脏六腑都浇了个凉。
“先生?”李玑衡将小杯搁在书案上小声问道,提醒着任霆,他能出宫的时间不多,“若是先生一时无法选择出,便过几日想好后再向宫中递消息。”
“陛下向让霆以怎样的身份入宫,又该怎样入宫?”机不可失,任霆知道等他过几日再说什么都不如今日说的效果好,他需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古云言,礼贤下士,先生之智古蛮之人皆知,若先生入宫,寡人必定是扣门请之。”这是李玑衡能给出的最大条件了。
虽然他与任霆有过患难的交情,对任霆的能力也见识过,但相交不深那些见识也有些片面,但伏衍的心智,李玑衡了解过,任霆身为伏衍的师父,能力方面他也是颇有些期待的。
“那霆便等着陛下的消息。”任霆起身朝李玑衡大拜。
此拜是为了报李玑衡的知遇之恩,有智慧的人哪个不希望自己能够一展抱负名流千古,李玑衡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然是要拜谢的。
李玑衡自然是受得此拜的,待得任霆拜完,李玑衡才忙将人扶起,说道:“先生莫要如此。”
两人又详谈片刻后,李玑衡觉得收获良多,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无比的正确。
起身,告辞,李玑衡对任霆道:“同先生相谈一番后寡人真的是收获良多。”
“是陛下太能看得起霆了。”任霆谦虚回道。
李玑衡有些恍惚,想着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的正常交谈,同伏衍的那般不谦虚……怎么突然想到了伏衍?李玑衡微微摇头,背着手朝宫内的方向走去。
登基大典虽然完了,但是天都城却依旧热闹非凡,街道焕然一新全都是最近刚翻修一番过的,街道上的人各种奇装异服的都有,人来人往的,颇有几分盛世强国的模样。
因着萧六娘本就是熙提的人,卫国国君特意提议卫国一众在天都城中多待上一些时日,不想却被萧六娘以不放心宫中的小公子为由拒绝了。
卫国国君也不恼,天都城不待了,熙提卫国还有那么多的河山,他与萧六娘还有很多时间,至于自己的儿子,乖乖守着皇宫就好。
所以登基大典第二日,卫国一众便向李玑衡辞行,又被留下食饭后才回到驿馆中收拾东西。
在每个人都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时,卫国国君带着一壶酒翻进了任霆的小院。
“先生,寡人来给你送酒了。”卫国国君话语中无不透露出对任霆的熟悉。
房门被任霆打开,他脸色不太好,昨日睡得太晚了,现在又被吵醒,真的是心情很不好,他对着卫国国君冷声道:“国君还是别闯霆的院子了,免得招人嫌话。”
卫国国君进入屋内,将酒瓶搁在书案上,说道:“听这话,先生的是成功了?”
任霆不说话,将酒盖打开,卫国国君便知他所说没错。
他笑着恭喜道:“看来寡人着酒来得颇为及时。”
“勉强算是。”任霆闻了闻酒香,点头道。
“寡人一直都想问,先生当初为什么不答应寡人到卫国为相?”卫国国君问道。
“霆身为熙提人自然是要为熙提卖命。”任霆品着酒,很是随意的回答道。
卫国国君却不信,但是他也只是笑笑不问,转而说道:“下次见面怕就是先生的敌人了,还需先生手下留情。”
“陛下,霆为您将江山与美人都谋来了,可您怎么也得给霆一点活路不是?”任霆带笑说道。
两个带笑的人对坐着,喝着酒畅谈,虽说是畅谈,但两人之间的刺探却从未停止过。
酒也喝完了,卫国国君起身欲回,任霆也起身相送,正送到房门口时,卫国国君突然转身问道:“先生,若是让李玑衡知道你将他的美人谋给了别人,还让他一步步走上这条路上,你说他会如何?”
任霆眼皮都未曾抬起,语气颇为随意道:“他不会知道的。”
卫国国君瞧着任霆这模样,小愣一下后方才转身笑着翻墙出了任霆小院。
任霆就站在房门口看着卫国国君翻墙,心中忍不住对着心中系统吐槽:“你说这好好的国君,为啥就爱翻墙?”
“他爱怎样就怎样,你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吧,想成为修士然后踏破虚空回家,你就得快点将任务做完!”在任霆脑中想起系统的声音。
“系统你就说,为什么当初穿的时候不让我穿成有灵根的凡人,却偏偏让我穿成这么一副破烂身体,想修行还要自己搞灵根。”任霆在脑中同系统抱怨着,“希望熙提宫中的传国宝真的可以为我重塑灵根。”
听着宿主这话,系统纠正道:“传国宝是次要的,主要是功德!功德!没有功德你就算有灵根了也不可能强过气运之子!更不可能踏碎虚空!”
也不知道这是多少次系统在他耳中强调这些了,任霆几句知道了,知道了,说得格外敷衍。
任霆瞧着古蛮蓝蓝的天,有飞鸟飞过,心中一时感慨万分。
古蛮,古蛮,既然他任霆穿进来了,那便让整片天地都随着他,任霆这个人而转动吧!
心中满满的豪情让任霆眼中光芒越发亮,整个人也如同一把刚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一阵风刮过,将任霆的衣袍袂角吹起,任霆眯着眼瞧着皇宫的方向。
……
大夏天的,学校一直说着要为每个宿舍都安上空调,说了两年了也没见安好,任霆躺在凉席上就像在烙烧饼的,躺一个位儿后没一秒那位儿便是热的不行。
虽然如此热,但是任霆倒像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般,总是抱怨着。
他抱着手机,就算汗流浃背了也坚守着阵地,只因为他唯一的接线板被他接到了床上,他只能在床上充电。
电扇已经开到了最大挡,风对着任霆呼呼地吹。
刚冲凉出来的室友对着床上躺尸看手机的任霆问道:“昨天我介绍的小说怎样?好看吧。”
“还不错吧。”任霆没工夫应付室友,嘴上随意糊弄了下。
“权谋爽点全部都有,男主角就该是李玑璇那般的,颇有几分项羽的感觉。”室友坐在任霆的床边蹭着任霆的风扇,“爽啊。”
“是挺不错的。”任霆用脚踢了踢室友,让他别挡着他的风了,然后道,“不过这小说是不是是个系列小说呀?这个大陆的设定我前不久刚看了,而且和这结局还不一样。”
“欸,我也不知道也,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说说书名,改明儿我也去翻翻。”室友来了兴趣。
任霆坐起来,将风扇抱在怀中,边想边说:“那啥,你昨天推荐的不是什么翊王登基嘛,我前些日子看到一本叫古蛮第一修士,讲得是一个叫周天清的,应该是这个,你就听听,在古蛮末法时代一个修仙成功,踏碎虚空带着那个大陆所有的修士全部迁移的故事。”
“你说的这个应该就是古蛮大陆是对的上的,其他的完全对不上呀,我给你安利的这本可一点玄幻的色彩也没有。”室友挤了挤任霆,让他给他风给他。
“急什么急,我这不是没说完嘛。”任霆屁股微挪,漏了些风给室友,接着道,“里面也有一个熙提国,也有李玑璇李玑珏什么的,只是里面的李玑珏交好了主角顺利将所有的弟弟们干掉,顺利登上国君的位置。”
“咦!”室友也听明白了,对着书来了兴趣,“你再把名字告诉我一遍。”
“古蛮第一修士!”说着,任霆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忙起身准备冲个凉便去教室里蹭空调。
“你不去上课?”都准备要走了,任霆发现他室友还坐在他床边看着手机。
“不去了,外面辣么热,热坏了怎么办。”
任霆耸耸肩,然后一个人出了宿舍,谁知这一出门,任霆就穿了!而且还正好穿进了刚看完的小说中,就是刚刚同室友安利的小说或者说也有可能是室友安利的小说,当知道这个时,任霆只能说欲哭无泪,他TM的不知道这里按着哪个小说的发展趋势发展。
于是救苦救难的系统绑定了他,告诉他这是个无限可能性的世界,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在功德为负的条件下远离那些有主角或者配角光环的人,而需要回家的话,就需要与气运之子一般踏碎虚空,但是他并没有灵根。
只有更坑爹没有最坑爹,反正就是很坑爹。
而在任霆欲哭无泪的时候,他的室友正搜索着有关古蛮大陆设定的小说,他发现不仅有两本,还有第三本,这第三本还在连载,竟然还有他室友任霆的名字。
室友突然就来了兴趣,一点点开始阅读。
全剧终。
……番有些人的结局……
李云势找伏衍要蛊,伏衍自然是给了,但是给了之后便后悔了,他看见李云势本是颓势的脸变得给外精神起来,便知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国师的宫殿内,伏衍手中握着一个小瓷瓶,他将李玑衡的夫人约出来。
他将小瓷瓶推到宁鸢的身前。
宁鸢很惊讶,不明白为什么国师为什么会突然交给她这个东西。
“庄王的尸体被冰封在寒河谷中,这枚药可以让他活过来,现在我交给你,一切都是你自己定夺。”
听着伏衍的话,宁鸢也明白这个国师怕是爷的人,她拿着小瓷瓶,觉得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不甘的问道:“国师为何不给殿下?”
“若是给了,庄王可还有活着的希望?”伏衍道。
经历了这么多,宁鸢也知道国师所言是正确的,爷是绝对不允许庄王在还世,她又想到了小阿好,想到了花朝橙衣,手也慢慢将小瓷瓶握紧,对着国师不在迷茫道:“我明白了。”
十几年后,江湖上崛起了一个门派,门派中全部为女子,惩恶扬善,宣扬女子也是有自由的,不该将自己束缚着。
不少人都闻这门派的掌门便是以前七衣阁的橙衣,一身武艺高超,在门派中还有个诡谲的智者,智慧了得,一般人都不敢轻易得罪。
橙衣骑在马上,瞧着身前越发成熟的男人,这些年多亏了他的帮助,他的门派才得以崛起,她将被风吹起的发丝别在耳后,道:“这些年了多谢。”
“我们夫妻一场,不必如此。”花朝温润一笑,君子如玉说的便是花朝这般的人了。
花朝对橙衣颔首,说道:“国君召我回都了,就此别过。”
“好。”橙衣亦是颔首。
两个人两匹马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奔走,从此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