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栩墨停住的身影高大沉默,恭敬地点了点头,男人最后还是缓缓带上房间的门,退了出来。
许凝圣没有片刻的迟缓,离开许老爷子后径直重新上了电梯直奔苏晚在的那个房间,浑身冷淡的气息也没有完全掩盖他行动上透露出来的紧张......
说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奋斗了十几年的事业,一夜之间全数交出,他毫无感觉。
当下的时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不能让那个在他心尖上的女人跑了,因为他有预感,如果这一次苏晚真的离开,那么他再想找到她,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这种莫名不安的情绪缠绕着他几乎快把他吞没,直到再次赶到房间门前,男人已经握上了门把的手掌却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
慕栩墨随后也跟上来了,看着男人一脸低沉不言不语的模样,挑了挑眉,“后悔了?”
当然,慕少爷没有那么天真,相信这个早已走火入魔的男人会懂得后悔这个词。
许凝圣没有在意男人故意的调笑,垂眸望着门缝底下根本没有办法透出来的黑暗,眼中无光。
大概以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几分钟,已经无聊到拿着自己的手机刷了好几封邮件的慕栩墨靠在另一侧的走廊墙壁上,偶尔抬眸看看貌似被下了静止封印的男人有何动作......
而也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玻璃破碎声......
许凝圣原本搭着门把的手一震,下意识直接推开了房门......“苏晚!”
也许真的是太恐惧了,而这种恐惧,源自于他不知道如今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那个敏感又小心翼翼的女人......
慕栩墨显然也听到这大动静的声响,放下手机跟着男人一同进了房间,看到的,却是舒未坐在沙发上悠哉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而距离这个女人一米的距离外,是落地窗边的一大滩玻璃碎渣子。
许凝圣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判断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苏晚,少见的慌乱上下检查着女人的全身,“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嗯?”
或许是脑子里的神经已经完全崩析瓦解,所以男人几乎是吼了出来,“我问你,到底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大概不知道,他几乎没有給一秒钟的时间让已经再度红了眼眶的女人出口解释什么。
舒未却一反常态,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静默看着房子中央的两个人,随后搭着慕栩墨已经伸过来的手,缓缓起身,“我今晚跟你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我先回去了。”
说完,自己和慕栩墨便施施然地离开了这个房间,留下相视沉默的两个人。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上了车,舒未已经自顾调好座椅,半躺着闭目休息,没有多说一句话。
沉默冷凝的模样,让慕栩墨瞧出了不对劲,于是男人在开出酒店一段距离的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停了下来问道。
舒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低说了句,”左转,去苏家。”
便不再开口说话。
对苏晚而言,这是个难以承受的夜晚,对舒未也未尝不是。
慕栩墨到底也猜出了自己女人的心思,于是转眸看了轻微皱着眉头的舒未一眼,然后打了左转方向灯,拐道前行。
来到苏家大门的时候,车上的小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舒未感觉到了车速慢了下来,于是慢慢睁开眼睛,把半躺着的座椅调了回来,然后掏出自己手包里的镜子,仔细就着今晚明亮的月色稍微整理了下仪容,然后深呼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已经把车开进院子的男人道,“你先回家等我,待会梓曦会来送我回去。”
慕栩墨眉头微蹙,显然不满,但又考虑到女人此刻的心情不是太好,于是委婉道,“我在车上等你,待会一起回。”
如果是平时,打定了主意的舒未不会轻易妥协,可是今晚可能是颇有感触,于是女人反常地点了点头,一边推开车门,一边道,“好,可能会晚一点,如果你待着不自在,可以去副楼那边找梓曦,他一般在那里......”
“我等你。”
看着女人最终消失在主屋大门口的背影,男人静坐了一会儿,可能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他们都是一个冲击,于是烦躁的情绪涌动心头,慕栩墨叹了口气,还是下了车,坐在林**边的木椅子上抽起了烟来......
舒未径直上了房子的二楼,来到靠近走廊尽头的会客厅时,停住了脚步。
“小姨父......”
那个倚靠在窗边静静抽着烟的男人,闻声转过头来......
“噢,你来了......”
淡淡无奈的笑意漫上嘴角,苏安烁自己都忘了,他又多久没有碰烟了。
左手拿着烟灰缸,右手指尖夹着香烟,不知道为什么,舒未突然之间就想起了舒岩。
“她,还好吗?”
继续抽着烟,男人的侧脸弥漫在烟雾里,似真似假。
舒未抬脚走了过来,站在男人的对面,轻声道,“她还好,可是我觉得,如果她跟着圣哥去英国,会更好......”
离开他的庇护,带着肚子里的新生命,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她可能会比现在好。
可是,她太娇纵了。
从小到大,都是。
苏安烁摇了摇头,口中缓缓喷洒出来的,都是被夜风很快吹散的空气。
“我放心不下。”
比舒未更夸张,苏晚除了大学时候在美国,其他时间几乎没有离开过苏家。
要一个宠女成习惯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带着一段不被承认和祝福的感情离乡背井,苏安烁做不到。
舒未凝视着眼前的老人,声音是连自己都辨认不出来的空荡,“可是姨父,这是她的人生。”
就像是她自己一直在做的选择一样,苏晚选择许凝圣,从来都是她自己的人生,如此独立又自私的抉择,没有人可以干涉。
“舒未......”
眯着眸的老人终于掐灭了自己手中的烟,回眸紧紧盯着舒未,面色清淡,音调却似古老的智者般平缓苍劲,“你知道,你父亲在去世前几天,找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