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帝颔首,目露欣赏之色,但是接下来这位徐侍郎说的话,却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肆意山庄的独孤三小姐乃是逸王妃之姐,素来都有‘仙子’的美誉。而七皇子向来风流成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风评差到极致,做派浮夸纨绔!试问这样一个男子又怎可能配得上独孤三小姐?”
众人跌破眼镜,冷汗涔涔。
“李尚书,你说七皇子潇洒不受拘束,与三小姐的温婉性情不相符合,真是可笑至极!三小姐的的确确是名符其实的温婉而知书达理,但七皇子分明就是游手好闲纨绔浮夸,哪里是你说的潇洒无拘???”
“李尚书,你这样故意美化七皇子,是否是想将独孤三小姐推入火坑之中呢?”
“你……你胡说!”
徐侍郎连连发问,李尚书被激得面红耳赤,但是大殿之中脸色最差的人应该算是齐云帝了罢!!!
明明是宿敌,但是今天夜里却不约而同地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还有这徐侍郎,平日里就是一个处事圆滑从不诟病皇子皇孙的重臣,没想到今夜竟然是丝毫不顾及天威将老七鄙视得不值一文!
若是他再不知道徐侍郎究竟是谁的人,那他就枉费坐在这龙椅之上数十载了!
云逸啊云逸,他竟未料到这个素日里最是毫不在意的逆子,竟然是藏得最深,势力最为强悍的那一个!
“够了,你们都给朕住嘴!”
大掌一拍,身前桌案不断摇晃,却给人一种气势已去英雄已老的感觉。
云逸飞入鬓中的剑眉轻轻一挑,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气质。李尚书与徐侍郎会意之后,恭谨地立于大殿一旁,不言不语,却也不卑不亢的面对着如今的一国之君。
“来人,给朕将他们……”齐云帝暴怒之下,杀心已起。眼下他动不了那两个逆子,但是这两个罪臣不杀他们难以解心头之恨!
话音还未落,身旁端着果盘的太监却不慎将满盘的珍奇水果倾斜倒在了齐云帝身上……
齐云帝欲怒,耳边不甚恭敬的威胁之词已经轻声涌了过来,“皇上,云王爷适才派奴才来传句话,让皇上切莫因为一时之气而做错了事。云王爷说,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可要比一个不仁不义的所谓亲人重要得多。”
语落,齐云帝无力坐在龙椅之上。
逆子啊,他这是在威胁他这个一直以来都对他宠爱有加的父皇呐!!!
“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要比一个不仁不义的所谓亲人重要得多”,不正是在威胁齐云帝,若是敢动李尚书与徐侍郎的话,他们兄弟二人不介意当朝弑君么?!
至此,齐云帝与云王爷之间所谓的“父慈子孝”平衡假象被彻底打破,所谓的父子亲情在齐云帝至高无上的皇权受到威胁时,也早已经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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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最高处正对着满殿光辉,光华流转之下,偌大的大殿之内,几乎无人能看清楚齐云帝的神色,只知道适才似乎有个不知死活的太监将果盘错手倒在了皇上身上,但是皇上竟然好脾气的没有追究!
须知不是不去追究,而是今夜的打击接二连三,实在是已经没有心力与魄力去追究了!
除却墨国那位年纪约莫十五六岁,还不懂得何为波谲云诡的太子殿下之外,其余几国的皇子皇孙基本上算是将端国的这场不见硝烟的朝堂风雨看在了眼中。其中,尤其以西岩国的储君夜沧溟为甚。
夜沧溟此人,年纪轻轻便能够以太子身份周|旋于各国之间,将整个西岩的国事大力的井井有条,绝非等闲之辈!甚至西岩的市井之中都流传着,“西岩国君不理朝政,大事问太子,小事可无忧”的谣传。也就是说,如今的西岩国君基本不理朝政之事,国内如有大事,可找太子商议。若是小事的话,便可找无忧公主代为解决!
端国的朝廷,看来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为君者,一把年纪却仍旧对权力痴迷而狂热。为子者,对权力不见渴望之心,却见毁灭之欲。这样矛盾而又不可能共存的两种人撞到了一起,恐怕端国皇室未来的日子不太乐观!
夜沧溟心下忖度着,脸上不曾褪下的惯有笑意仍在,但是却多了几分真心:端国越是不乐观,西岩往后崛起的通途才越是乐观,难道不是么?
“皇帝陛下,您适才也说我与贵国逸王爷郎才女貌,乃是天作之合的!西岩国早有与端国联姻之心,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呃……这说话之人,不用说,也知道是哪位西岩的皇亲国戚了。
西岩的确是有“大事问太子,小事可无忧”的传言,同时还有个传言叫做“一母同胞差太多,无忧之妹添担忧”……
无忧公主之妹,说得也就是萱公主——夜萱萱。整句话很好理解,同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萱公主除了会给西岩国皇室添担忧烦扰之外,别无所长!!!
“萱萱,你给我坐下。”夜沧溟低声警告。眼见着这个妹妹成长,真的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
夜沧溟在桌案下方按住夜萱萱的手,人家那个逸王妃一看便知道不是任人欺凌而不回击的人,夜沧溟深信站在云逸身边的那女子说出的话,若是惹火了她,夜萱萱怕是当真会性命不保!
偏他还就是欣赏这样一份嚣张与狂妄,霸气凛然的女子,往往更能得他亲睐。
夜萱萱不顾阻止,“腾”地站起身,“皇上,一言九鼎,难不成您想反悔?”
齐云帝只在瞬间,面色急剧暗沉,就连看向夜萱萱的目光都甚是不善。
云凉在一旁看得嗤笑,三哥惹出来的桃花还真是执着呢,只不过三嫂看上去貌似还真是不生气,若不是那微微上翘彰显狡诡狠厉的嘴角浅笑,他几乎都被三嫂给骗过去了。
西岩国的公主呵,现在端看她怎么死的了,眼见着三嫂情敌出现,想想都觉得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看好戏的激动感呢!(现在,终于是知晓为何云凉在小妖儿眼中很是不可爱了吧,没办法,原本他就是这样不可爱的人呶!)
这话,连夜沧溟也听不下去了,好歹也是在端国的地盘上,作为四国之首,一国之君定然不会容许别人践踏自己的君威!
于是厉喝了一声,“萱萱,坐下!”
显然,夜萱萱被夜沧溟突如其来的怒气震住,实在是骇人得很,心有不甘但却不得不坐下。虽说都是妹妹,但别以为她察觉不出,太子哥哥向来偏爱无忧,此次对她发火,着实令她心惊胆颤!
“皇上,贵国,君主慈霭博爱,臣子不惧权势,着实令本太子大开眼界。”
夜沧溟起身,拱手作揖冲着大殿之上端坐于龙椅上方的齐云帝说道。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是嘲讽的言辞,从他口中说出去却无比的真诚与令人信服。夜沧溟,是其中的佼佼者!
齐云帝讪笑,早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何表情,兴许是疲倦了吧,也不愿再做过多的敷衍应对……
“夜已深了,今日的宫宴就到此处吧!各位使臣远道而来辛苦得很,不如今日暂且在宫中歇下。”
夜,当真已深了么?
实际上,招待各国使臣的宫宴最大的作用莫过于用极尽奢华的表演来威慑他国。而今夜,歌舞助兴不过进行到一半,最震撼人心的舞蹈还不曾出场。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场宫宴结束得不是时候!
但是那又能如何,即便再不是时候,即便再有失国体颜面,齐云帝也认了!他此时此刻,唯独想的是独自一个人静一静,想出对付这些乱臣贼子的办法!
若是连皇位都不属于自己的话,还要国体颜面有何用!?
“墨哥哥,不是还没结束么?”坐在北疆太子身旁的墨国储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开口问道。
那声嗓,分明就是纯洁而不知内里鬼魅的!清澈的嗓音,却能够不偏不移的响彻整个大殿,令齐云帝感觉似是要窒息了一般!
北疆的那位太子兴许是没想到身边一直都不说话的熊孩子有此一问,顿时有些尴尬。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北疆太子一巴掌拍在小小年纪的墨澈头上,显然有些懊恼。
独孤妖颇有深意的扫了一眼那位据说是墨国太子的小小少年墨澈……
小孩子么?当真是小孩子么?
身在皇家,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比一般人家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心性成熟难以捉摸许多了呢!
若真的那样不谙世事,又怎可能特特将话说得所有人都听到。分明是个腹黑的小子在落井下石,给齐云帝难堪呢!
再看他身旁的北疆太子,与墨澈熟稔的态度,俨然是多年的相交。
白墨啊白墨,倒真是没想过你竟然是这般的煊赫呢!自身是北疆的太子,又与墨国太子私交甚好。
这样看来,我独孤妖这个莫名其妙的朋友是高攀了阁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