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这个事,要说他路见不平吧,他自己就是当事人,要说他受害者吧,他还一副热心群众很打抱不平的模样。
裴航在中间左右为难。
裴若瑶想进门。
穆凌拦着不让她进,带着“脏东西不要进门”的严厉表情对她妈划十字,嘴里义正言辞地念叨着:“妖魔鬼怪快离开………”
他妈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小声问裴航:“你对象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裴航说:“喝多了。”
他把那条可怜的玉米蛇接过来,约莫是冬眠的缘故,这小东西倒是很温顺,到了他手里就自发盘成一团,白玉似的缩了起来。
裴航虽然不怕蛇,但大冷天的捏着这种东西心里还是有些犯悚,问:“您怎么想的要送我这个?”
裴若瑶说:“本来是想送蜘蛛,可惜国内搞不到大的——你小时候最爱玩这些了,好几次我都差点想把你送走。”
裴航诚恳地说:“您要是送我一只半米长的蛛形生物,我现在也能被送走。”
裴航解释了半天,终于让穆凌了解到自己就是被恶婆婆针对的儿媳妇。
那么问题又来了,裴航要放他妈进门,穆凌还是拦着门死活不肯。
穆凌一双眼泛着红,问他:“我跟你妈掉到水里,你救谁?”
裴航:“不是,这还没结婚就给我出送命题?”
他妈妈没见过这架势,说:“救我干嘛,老娘我游过长江,我还可以捞你呢。”
裴航让她别添乱。
穆凌字正腔圆地说:“我记住她了,只要我在,她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裴航简直要疯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发言,总裁你人设崩了你造吗?”
他妈谨慎地说:“我不走门也行,我可以爬窗。”
裴航:“我也求你了,闭麦行吗。”
突然身后一声巨响,是猫扒了垃圾桶,垃圾翻了一地,弄脏了他刚清洗的地毯。
猫一副干了坏事的模样与裴航对视。
两只鹦鹉还在半空追逐打闹,五彩羽毛漫天飞舞。
室内开着暖气,蛇也清醒了,在地上扭曲着,嘶嘶地吐着信子。
裴航深吸一口气,怒气槽开始发红,本来只是看他妈有一点碍眼,现在再看他亲娘,碍眼得像一个没扣干净的图层。
他说:“你们都给我出去。”
*
裴若瑶和穆凌连人带猫带鸟带蛇被扔在外头。
连戎和谢一云闻讯赶来,把他们接去了酒店,顺便预订了一桌宴席,美名其曰为裴航妈接风洗尘。
乌兰巴尔思述伦和肖珊珊也跑来凑热闹。
穆凌在三个小时后彻底清醒,听过了来龙去脉,冷静地问出一个问题。
“如果我现在投资时光机研究,有生之年能不能穿越回昨天把自己关进小黑屋?”
裴航说:“我觉得你现在磕个脑残片,把这件事忘了比较容易。”
穆凌抹了把脸,仿佛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虽然裴航早有预料,穆凌清醒后会恨不得把自己回炉重造一番,但显然他仍然低估了这件事对总裁的打击,他看上去已经透支了一年的耻度,丧失了走出这个房间的勇气。
宽敞明亮的包厢里,肖珊珊对暴风雪格外感兴趣,绕在手腕上盘玩着。
裴若瑶非常欣喜地看着她,又对连戎笑道:“这姑娘长得真俊俏。”
谢一云一听这话,有点为他大伯担心,正要说什么。
肖珊珊回道:“谢谢,我也觉得我长得真俊俏。”
裴若瑶又和蔼地问道:“有对象了不曾?”
谢一云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肖珊珊说:“有了。”
谢一云提起的心缓缓放下了一半。
肖珊珊说:“不过已经分了,就在俩小时前。”
谢一云又把心提起来。
裴若瑶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觉得裴航怎么样?”
谢一云开始掐连戎。
连戎:“…………”
肖珊珊说:“他是个好人。”
裴航他妈作为一个无可救药的颜控,对于好看的人,无论男女,都自动扔掉了脑子,纯粹只剩下了对美的欣赏。
裴航一出来就看见他妈在犯花痴,见怪不怪地把穆凌推了过去。
裴若瑶面对这个辈分很高的,还有过奇怪接触的儿媳,虽然也承认他的好看,却不敢太过放肆,倒是收敛了不少。
穆凌先为早上的事向她道歉。
裴若瑶略带尴尬地笑着,她已经从连戎那里听说了裴航与这位相识的经过,一言以蔽之,路子太野,他俩都是。
裴若瑶唏嘘不已:“小航以前上学时天天打架,我差点以为他有暴力基因,很担心他以后找不到对象,找到了也会家暴别人,没想到刚毕业就快结婚了。”
穆凌看裴航:“你有暴力基因?”
裴航说:“别听我妈瞎讲,都是别人招惹我。反正咱俩就算打起来,我也打不过你。”
穆凌说:“好吧,那我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是放心他没有暴力倾向,还是放心他打不过自己。
他妈又问他们什么时候举行仪式。
裴航说这也太早了。
他妈说不早不早,我现在就给你们看地方吧,礼服和请柬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裴航说不要。
裴若瑶的眼神犀利了起来:“莫非你们的感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穆凌刚要说话,裴航一胳膊肘让他闭了嘴,说:“终身大事,我们还是得好好商量一下的。”
裴若瑶催促:“那快点哦,我只能在国内待到过年,你们最好这个月就把事办了。”
这个月就剩下十天不到。
裴航嘴上答应着,把一脸茫然的穆凌如一盘庄重的烤鸭般端了出去。
他一回到家,就对穆凌说:“我们私奔吧。”
穆凌:“???”
穆凌说:“怎么……”
裴航说:“我觉得我妈对肖珊珊更喜欢。”
穆凌说:“可是她也同意我们在一起啊。”
裴航沉痛地说:“你不懂,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世上有一种人,被ta喜欢就是一种灾难,他们的爱,重如泰山,生命不可承受。
很不幸,裴航亲娘就是这样的女子。
裴航他妈给他办过派对,还瞒着他请了些玩得好的朋友跟他一起嗨皮。
这种聚会上,有的妈妈,会把自己的女儿打扮成小公主;有的妈妈,会把自己的儿子打包成小王子。
而裴航的妈妈,把自己的儿子打扮成小公主。
裴航说:“当天的合照,我站在最中间,只觉得热闹都是他们的,我尴尬得像是个被p上去的。”
穆凌给他递纸巾,迟疑着说:“其实五六岁的小孩子,就算是反串的扮相,应该也违和不到哪里去吧。”
裴航:“那一天我十七岁零二十一个月。”
穆凌:“………………”
裴航说:“我妈的骚操作还有很多,但我真的不希望下一个发生在我们的婚礼上。所以,我们跑路吧。”
穆凌说:“至于么?你可以跟你妈实话实说,亲生孩子,她不会不考虑你的意见的,何必跟她打游击?”
裴航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穆凌恍惚间看见了一片瓜田,裴航的童年阴影罩着整片天幕,而他在月光下疯狂逃窜,仿佛一头猹。他妈追赶在后,好像一把叉。
穆凌终于认了,说:“好吧,咱们去哪?”
裴航请出地球仪,让穆凌随即选择一个私奔地点。
穆凌转了两圈,修长的食指一滑,点上了一个地方。
裴航看了,叹道:“世界那么大,你非得选个金拱门都开不上去的鸡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卡得死去活来,终于写到出去玩了
旅游结束文也差不多完结了,大概还有三万字吧
第42章 火车
裴航中学时期有位关系不错的女同学。
哪怕他自己的脑回路已经神奇到了值得开一门课程加以研究的地步, 也要对这位女同学的思想甘拜下风。
他们那会儿在画室里避着老师的耳目摸鱼, 这位女同学嗖嗖在八开素描纸角落画下一只活灵活现的简笔草泥马, 旁的人还来不及示警,她已兴奋地主动叫住了路过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