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苏向东的遗产
不比老聂家一派祥和。
从拘留所出来的苏向东,才到北京就遭遇了当头一闷棍。
“洪进步为了能让自己再进一步,居然让我帮他搞高峰?”苏向东听了之后直接就冷笑了:“而且,他还想利用我的孩子们?”
“不是你想要变革的吗,这样做是对你有益的,你知道这个就行了。”对方说。
苏向东吼说:“有益个屁,高峰那是边疆这些年发展的大功臣,地方经济没有他就发展不起来,洪进步想赚钱,我可以帮他赚,他怎么能搞高峰呢,让有能力的人先上,懂不懂?”
对方冷笑了一声,不再废话,转身走了。
苏向东提着自己的包,也刚想走。
结果暗中出现个人来,一把枪,直接就把他给顶住了。
“阿卡?怎么是你?”苏向东颇为震惊的,望着拿枪顶着自己的人。
这是尤布的三哥,死了的,库尔家的老五,也是个黑心肠的人物。他是经由苏向东介绍,混到北京的。
可以说,尤布七兄弟,除了因为吸毒而死的库尔,剩下的,全是苏向东的心腹良将,可这良将,他现在也叛变了?
“领导,上面说您掌的证据太多,而万一被暴露出去,牵涉面太广,可能好多人得完蛋,所以,我们必须……”
“你们这是要杀人灭口?”
“你得先交出证据和钱来,从大庆到靖边,再到矿区,您如今可是首富吧。还有您私藏的那些,和上面人往来的证据,全得销毁,然后,我会伴您走完最后一程的?”
苏向东长长吐了口气,心说果然,自己想要变革,可从一开始,他就被一帮人给利用了。
阿卡很迅速的,就把苏向东给绑了:“从现在开始,我会有一千种法子,折磨到让你愿意低头的,真的。”
苏向东扬起双手,深吸了口气,说:“让我打个电话,让我给我干闺女打个电话,我就交东西。”
……
冷奇是第一个听说苏向东失联的人。
而电话呢,直接是高峰亲自打来的。
他说,苏向东跟自己联络,准备一起去上海谈判,而邓东崖还在上海等着呢,结果这都等了好几天了,就是等不到苏向东的人。
“不论怎么样,苏东那是我同窗,而他跟东崖呢,那是祖上八代的关系,你们既然说他有罪,至少也得把人找出来,才能给他定罪吧。”高峰在电话里说。
“是,领导。”冷奇叉着腰说:“但我说过他肯定会出变故的吧,高峰我问你,搧自己耳光了吗?”
高峰气的,啪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冷奇第一时间敲电话给聂卫民,家里没人接电话。
一打问,才知道聂卫民全家,都到自治区给二蛋开演唱会去了。
自治区事实上一直以来,都算得上是摇滚的摇篮了。
都不知道有多少歌手就是行在自治区唱起,然后再走向北京,走向全国的。
而这两年意识形态松了以后,好多全国各地来的摇滚歌手,都在自治区追梦呢,当然了,大多数都是在酒吧里唱,还有一些,就在休育馆前的广场上,各摆一个摊子来唱。
这种唱法,前面摆个帽子,一天挣的钱就可以糊口了。
聂卫国的当然不同,体育馆前面有个大台子,有重大活动的时候,领导会在上面讲话。
而舞台,音箱,那一切全是邓淳搞来的。
二蛋回来快一个多月了,陈丽娜和刘小红几个天天帮他发传单造势,他和李明成俩人一起排练了好久,你熟悉我的歌,我熟悉你的歌,今天才第一次登台呢。
“哥,情况不行啊,只卖了三十张票。”邓淳眼看开场,愁眉苦脸的说。
显然,摇滚已经不稀罕了,想当年挤破门槛,现在只能卖三十张票。
还全是一群小姑娘,看穿着,应该是大学生。
“农场少年,听起来好朴实的样子啊,歌手什么时候出来啊,我们都快等不及啦。”台下的姑娘们吼着说。
陈丽娜为了帮聂卫国撑场子,也在充观众呢,她说:“马上就出来啦,出来你们就知道啦,都是超级帅的那种。”
好吧,虽然只有三十个观众,好多还是给陈丽娜游说着,强拉进来的小姑娘们,但是音响和乐器可不能马虎啊。
临时招摹来的鼓手和贝司手都有点儿懒洋洋的,聂卫国停在他们身边,不停的眼神示意,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哇,大姐姐,那俩个歌手都太帅啦,太帅啦,真的,帅的我要不行啦。”聂卫国和李明成才一出来,台下几个小姑娘全喊上了。
等二蛋吉它一喊弹,声音吼出来,那感觉才来了。
为了顺应潮流嘛,一开始二蛋唱的都是什么《冬天里的一把火》啊,《我的中国心》啊,这种耳熟能详的歌。
好吧,这些歌短暂的,轰起了场子里的热情。
可是,唱着唱着,女孩子们就觉得没意思了。
“我们可是花了三块钱的,大姐姐,这风太大了,我们能靠你紧一点儿吗。”几个小姑娘围着陈丽娜呢,没办法,她穿的太酷炫了,而且,身边站了个特帅特帅的阳光小帅哥,大家都想挨的帅哥更近一点儿。
“再等等,接下来会有更好听的。”小帅哥聂卫疆穿着一件白T恤,牛仔裤,两手在兜里插着呢,笑的特温和的,就说。
“同学,你在哪上学呀。”有个姑娘鼓起勇气就问。
聂卫疆笑了笑:“我辍学了。”
“哇,真的吗,辍学可真好,我们还在上学呢,真讨厌,我也想辍学。”一个小姑娘立刻就说。
另一个说:“这位是你姐姐吧,你们家住在哪里啊,我们可以来找你们姐弟俩玩吗?”
聂卫疆笑眯眯的看着陈丽娜呢:“这是我妈妈。”
他每每说起妈妈两个字来,声音跟别人完全不同,带着点儿奶音,听起来甜甜的,那种爱,是发自于心的。
“阿姨,你还缺儿媳妇吗,特别特别会做饭的那种。”一个脸挺圆的小姑娘就说。好吧,摇滚场子,肯定是开玩笑的,但是姑娘们对于聂卫疆的喜爱,那是溢于言表了。
不,陈丽娜觉得,如果自己这会儿不在,姑娘们会把她的金蛋蛋直接给劫持走,然后蹂躏成一只臭鸡蛋的。
因为她们的手已经蠢蠢欲动的,快要按奈不住了。
“频繁的红灯是行人的彷徨,左右的转向灯是路人的方向,走走停停我迷失了自己,融化在这座城市里……”突然,一阵冰冷,落寞的,仿如嚎叫一般的唱腔,平地而起。
一群小姑娘全部回头,就见台上穿着长衣,皮靴,板寸头的男主唱,突然之间仿佛爆发了一样。
他提着话筒,把雇来的鼓手从他的位置上扔了出去,自己疯狂的打起了鼓来,他的鼓点又密又疾,一阵疯狂的鼓声,把所有的人全调动了起来。
这还不够,敲完了鼓,他又跑到贝司手的面前,把他也赶了下去,抱着贝司跑到台前,疯狂的奏起了贝司。
一群小姑娘跟着他的节奏,就全跳起来了。
“我要嫁给他!”
“我要给他生孩子。”
“我要跟他浪迹天涯。”一群小姑娘们直接跳疯了。
这才是聂卫国自己写的歌,正如他自己所言,那怕只有一个观众,他依旧是舞台上最闪亮的那一团火。
他和他的歌声,舞台上的音乐,是整个儿融在一起的。
给他扔到一边的鼓手再打起鼓来,也是不要命的样子,好吧,聂卫国这时候,才把整个舞台给点燃了。
聂卫疆也不喜欢跳舞啊,把陈丽娜从跳舞的女孩子里拉了出来,把她的保温杯递了过来:“妈,你怎么总跟个孩子似的,赶紧喝点儿水吧。”
“同学,你有电话吗,传呼给一个也行啊,我会给你拨传呼的。”刚才那个脸圆圆的小姑娘又凑过来了。
聂卫疆笑着摆手:“没有。”
小姑娘开始缠陈丽娜了:“阿姨,给个联系电话呗,要不给个地址也行啊,我想和你儿子做笔友。”
陈丽娜拿着保温杯,把印着服装厂地址的名片给了这小姑娘:“欢迎来访,阿姨会管饭,还管住的。”
能留在服装厂工作也挺好啊,总之,陈小姐随时不忘给自己招揽人的机会。
“天啦,卫国唱的可真好。”冷奇拎着邓淳的耳朵呢:“他问我收了三块钱,陈丽娜,我听聂卫国唱歌还要花钱吗?”
“冷书记,邓淳是出门太久,而您又变的太帅,他不认识你啦,不过,你怎么来啦。”
冷奇站在场子里,跟着小姑娘们一起摆呢,好吧,他才跟电打了似的,在抽抽:“苏向东一到北京就不见了,现在找不着人,你家卫民是不是也在这儿,赶紧,让他想办法,先把苏向东给找着。”
而这会儿,聂卫民和卫星,还有刘小红几个,其实就在后台呢。
二蛋从国外带了一堆的演出服回来,他对于服饰有着严格的要求,一会儿就得换一套,小红和卫星俩,在给他准备换的衣服呢。
他的艺名是神父,那种华丽的服饰,充分的诠释着,他是一个在舞台上有多放浪形骸的神父。
就在这时候,陈丽娜的传呼机响了。
没错,陈丽娜把自己的传呼,给聂卫民戴着呢。
一看是北京的号码,聂卫民找到体育馆的座机,就拨过去了。
接通之后,对方喂了一声。
“苏叔叔,你在哪儿?”聂卫民顿时耳朵就竖起来了,居然是苏向东。
苏向东似乎挺疲惫的,还在咳嗽:“让卫星接电话。”
顿了顿,他又说:“卫民,你是个聪明孩子,不要玩花招,让聂卫星接电话。”
“喂,我是聂卫星啊,苏叔叔。”
“叫声干爹我听听。”苏向东在电话里说。
“干爹。”卫星叫了一声。
“记得干爹常唱的那首歌吗,能唱给听一次吗?”苏向东的声音,在电话里特别的温柔。
卫星这会儿正给音乐感染着呢,就说:“好啊。百灵鸟从蓝天上飞过,我爱你中国……”她直接就唱开了。
嗓音清澈,稚嫩的孩子声音。
苏向东静静的听着,直到聂卫星用还带着童稚的,小女孩的嗓音唱完了歌,他才说:“记得干爹给你买的那只小红卡子吗,不要嫌难看,记得一定要戴它,因为那可能是干爹能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了,自己去我家,把它拿来戴着,好吗。”
聂卫星哦了一声,又说:“耶,好丑。不过你想我戴,我就戴吧。”
“干爹再见。”
“再见。”
卫民把电话号码给记下来了,正准备出去找陈丽娜,陈丽娜带着冷奇,追进来了。
“什么发卡,卫星,苏向东给过你发卡?”陈丽娜说。
聂卫星说:“有一天我和冷锋一起去他那儿,他是给了我一只红色的发卡,不过好丑好丑的,我没戴,他就装到一个箱子里了,对了,是个保险柜。”
冷奇和陈丽娜对视了一眼,就听聂卫民说:“苏叔叔应该是被什么人控制了,他不是想说什么发卡,重点应该是保险柜。”
外面二蛋和李明成还在台上嚎呢。
就这会儿,因为演唱会是露天的,只是临时拿铁围栏围起来而已。
外面的人看里面的小姑娘们跳的那以欢,再看台上歌手们唱的那么卖力,又跳的得劲儿,舞台上灯光酷炫到无以复加,纷纷拿着钱,准备要挤进场子里嗨一圈儿呢。
邓淳刚才还失望着呢,想二哥这回怕是栽了。
这下可好,拦门收钱,收一个放一个,简直不要太高兴了。
回头给台上的聂卫国和李明成竖着大拇指,示意他们再热情一点,虽然只是三块三块的小钱,但邓淳的人生,除了赚钱,就没有别的追求啊。
冷奇和陈丽娜开车带着聂卫民和小卫星,卫疆几个回到矿区,再到苏向东单身宿舍。
卫星熟门熟路的,就把保险箱给找着了。
但是,保险箱是有密码的啊,没有密码,怎么打开。
“卫星,你看你干爹开过保险箱吗?”陈丽娜问说。
卫星说:“看过啊,但我不知道密码。”
冷奇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冷锋:“冷锋,你知道你干爹保险箱的密码吗?”
冷锋在电话里也摇头呢:“不知道。”他喊的中气十足。
俩孩子嘛,就算苏向东开,或者关保险箱,他们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会记密码呢。
“给我爸打电话,妈,密码肯定藏在那首歌里。”聂卫民说。
苏向东不会平白无故的,只听卫星给自己唱一首歌。发卡在保险箱里,那么,密码肯定就在歌里头。
“歌里藏着密码?”聂工在3号基地听说的这话,直接就说:“小刘,调头,往矿区。”
不到半个小时,他也到苏向东的单身宿舍了。
“爸爸,你给我带的又是什么好东西啊。”卫星缠着聂工就问呢。
聂工说:“没什么,一边儿去。”
“你的雪莲五月能开花?”陈丽娜看他悄眯眯的给自己拿了一束花来,特惊奇的问。聂工说:“改变温度,让种子自以为现在是秋天就好了,不过,这个味道怎么样?”
“不甜。”陈小姐说。
聂工说:“看来随着温度的变化,它的营养价值也流失了,我做过化验,盆栽的雌激素,远不如野生的。”
太遗憾了,毕竟他为了陈小姐能一年四季都吃上雪莲,花了很长时间呢。
但是陈丽娜突然就顿住了:“我的瘤子没有像上辈子一消退,应该是雌激素捣的鬼。”
聂工似乎也是恍然大悟:“我给你花吃,你摄入的雌激素太多了。”
于是她能生孩子了,但同时,也长了一直消不下去的纤维瘤。
聂工好像攻克了他的科研工作中一个重大的大难题一样,举起了双手:“好吧,大概我们还是得顺应天命和天理,真的。”
雪莲,看来以后是得少吃点儿了。
从一首歌里找保险箱的密码,这不是开玩笑吗。
“爸,会不会在《豪秘》里面,但我刚才试着,用首字母,末尾字谋,拿《豪秘》破译过了,这个保险箱两道密码锁,显然都不是。”卫民说。
聂工盯着保险箱看了半天,问卫星:“你确定他就只让你自己拿个红色的小发夹?”
卫星说:“我是看着他锁进保险柜里的。”
聂工看了半天,径自扭了个数字。
卡哒一声,保险箱的这道锁,居然特别轻易的,就落了。
他想都没想,再拧了一个数字,另一道锁卡哒一声,也落了。
打开保险柜,看身后所有的人都是一脸茫然,聂工解释说:“760627,这是卫星的生日,780711,这是小锋的生日,他的密码,是俩孩子的生日。”
冷奇往后退了两步,搧了自己一耳光。
他是下令逮捕苏向东的那个人,但他觉得,自己的命令可能下错了。
而苏向东如果真的陷入危险,他最不能原谅的,就是他自己。
签好字的股权转让书,贴着密码的银行存折,以及上海好几处,苏向东是直系继承人的房产,红色的小发卡下面压着的,是这样一份东西。
聂工把红色的小发卡给了闺女,把股权转让书拿起来,一页页的翻着。
“他把汽车厂,和他所有的实业,房产,全部转赠给俩孩子了,但是孩子成年之前,这份资产将由丽娜和安娜联合掌管。”聂工翻完,抬起头来,良久才说。
陈丽娜揽过闺女,把聂卫疆也揽到怀里了:“这又是个不爱钱的。”
坏人不爱钱,会更加叫人拿他没办法。
边疆这地方,为什么就尽是那么一群,纯粹的,心跟金子似的人呢。
陈丽娜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