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这事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刘大明乐了,我是干嘛的啊,小混混啊,这事就是我的老本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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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司文抽空找了司武,他正在屋里用小木片做着什么模型,看到司文在门口,忙让她进来坐。
司武的房间不大,而且很明显和原主的性格很不一样。没有那一架子书,司武的柜子上摆满了自己做的小模型。汽车、飞机、坦克...别说,司武这手还真巧,每个模型都精致又小巧,也不知花可多少功夫才做出这些。
司文仔细端详着这些模型,没有上手碰。她知道很多做模型的人对自己的作品都很珍视,和她做学问研究是一样的,谁也不希望自己辛苦做出的东西被人随意摆弄。
“喜欢吗?喜欢就随便挑,这些可都是哥的宝贝!”司武憨笑着说,对自己做的东西能得妹妹的关注很受用。
“我欣赏欣赏就行了,放你这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司文笑着和司武面对面,开始说她的来意,“哥,你对未来有规划吗?比如将来有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再念书的,你还想念书吗?”
她总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毕竟家人对她很好。如果探听到司武也是想读书的话,那她可以稍微暗示下,让他抓紧看书复习,毕竟功课扔了这些年了,想要再捡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司武胡噜了下脑瓜子,有些憨憨的笑,
“你还不知道我?全家读书的神经都长在爸妈和你身上了,一根也没长我身上,我是一看书就困,好不容易把学混下来进厂了,再让我回去念书我可学不进去。我的梦想是当上全国最年轻的八级工人,现在我已经是我们厂最年轻的四级工人了!”
司武说到这眼睛闪闪发亮,那种兴奋和期待简直掩都掩不住,那是真正拥有梦想的人才有的表情。
“不过再往上就比较难了,不但要看操作本领,也要相当的知识储备,我最近也在想法子找书看了,就是不太好找。”
司武挠挠头,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说自己的梦想,要是别人他可能真不好意思,但这是自己的亲妹子,他没什么好瞒着的。
司文很高兴,没有一点觉得哥哥不考大学就没出息的想法。行行出状元,难道只有做学问才能实现价值吗?
像司武一样,想当一个顶级的工人同样值得尊敬。她记得从前看过相关的知识,八级工人在这时可是很难得的技术人才,全国也没有几个,对司武来说,这是值得奋斗的梦想,她很尊重!
“那哥你就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成的!你动手能力那么强,连没真见过的东西都能做的栩栩如生,这就是天分啊。”
司武被妹子夸的都不好意思了,但更坚定了他的信念,我这牛皮都在妹妹面前吹出去了,可不能懈劲了再让妹子失望!司武暗暗给自己打气。
和司家的平静不一样,赵家可就没那么和谐了。先是赵雪妈出门总看到人家嘀嘀咕咕,偏偏等她想加入的时候,人家就不说话了。
这是咋了?平时这样的事都是她干的啊,什么时候她成被人背后谈论的人了?
好在她平时的八卦之友比较多,在她有意无意的询问之下,人家终于为难的开了口,
“雪儿妈,我怎么听说雪儿在和街尾刘富贵家的儿子搞对象呢?那小子可是个小混混,在家的时候就不省心,听说现在下乡了也不定性呢,整天游手好闲的。”
“谁?”赵雪妈眼睛一瞪,跟铜铃似的,“那是放屁!雪儿怎么可能和他搞对象,我们雪儿那是跟司家的小武...”
“快别这么说了,人小武妈都放话了,小武绝对不在咱大院找,这是啥意思还不知道?”
赵雪妈一窒,她没想到一向不在外多言多语的司文妈现在转了性子,“那,那是她不知道孩子们的事儿,我们雪儿和小武感情老好了。”
“那婆婆不同意,媳妇还能进家门?再说现在雪儿和刘家小子的事儿都传遍了,人司家还能没想法?我看你这事呀,悬!”
赵雪妈脑袋嗡一下子,就算和司武成不了也没啥,大不了她再给闺女相个好对象,左右谁都知道司武是个老实孩子。可那刘家小子不一样啊,那可是个招鸡逗狗的混混,女儿和她扯一块了还能有啥好名声?
赶忙往家走想问问赵雪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到赵雪气急败坏的从大门口进来,门口还有好几个小子在那晃荡,贼眉鼠眼的往院子里看。
“怎么了这是?”赵雪妈问。
“他,他...”赵雪气的一手指向门外,刘大明立刻挥了挥手,腆着脸笑的灿烂,好像人家在和他打招呼似的。
“他耍流氓了?”赵雪妈跳脚,他要敢耍流氓,看不把他扭派出所去!
“那倒没,”赵雪脸上染了些晕色,这话怎么说呀,咬着牙小声说:“他说他喜欢我,要和我搞对象。”
“啊?就没干点别的?”赵雪妈这话一说,给赵雪气了个仰倒,您这是啥意思啊?到底是希望有点啥还是不希望有点啥?
赵雪妈的意思是,要是这小混混真干点啥,凭他动了一个手指头呢,也能讨个说法,关键人就说了两句话,还不是啥坏话,就这两句话派出所也不能管啊!
赵雪也是又气又急,她想去司武单位门口等下班,结果出门就看到这人在院子门口等。这人她是知道的,他们巷子里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叫刘大明,平时她真是眼神都不甩他一个,两人也从没说过话,哪知今天他就贴上来了!
她走哪,他跟哪,身边还带了些狐朋狗友,在一旁吆喝打气。这刘大明还一脸展扬的频频挥手,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似的。结果就是满巷子的人都盯着她俩瞅,还有嘴贱的人问俩人啥关系,人刘大明一扬脸,
“这是我未来对象!”
气的赵雪一直端着的形象都端不住了,她骂也骂了,刘大明逢人就说这是打情骂俏呢,她上脚想踹,刘大明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放过来,吓的她腿肚子都抖三抖。
“跟我来点花活行,我都能容下,但想跟我动手?”刘大明扯扯嘴角,扭曲的面部表情怎么看怎么邪气,“老子可不吃这套!”
说完把脚底下的石头踢的老远,吓的赵雪多半句话都没敢说。她最是会看脸色,什么样的人能惹起,什么样的人不好惹她咋会不知道?刘大明这样的,当你是个玩意儿的时候跟你嬉皮笑脸,真要是火起来,能不能打女人谁知道呢?
就这么还没走出巷子呢,差不多一半的人都知道两人有点啥了,吓的赵雪也不敢出去了,赶快回自己家老实待着吧。母女两个坐家里百思不解,这刘大明是咋赖上她家的呢?平时也没啥接触啊。
新闻出来了谁还记得旧闻,赵雪和司武那点陈芝麻烂谷子早就没人记得了,现在巷子里最流行的是赵家闺女和刘家小子处对象了。那刘大明她妈更是个混不吝,一听说自己儿子有对象了,恨不得立马敲锣打鼓去,谁品味这么高,能相中她儿子啊!
等知道是一个巷子的之后更是准备了几样点心来赵家认门,她都以为儿子得打光棍了,现在儿子这么争气,她这个当妈的当然要使把力!
赵雪在屋里躲着抹泪,赵雪妈把门锁死了不开,向外面喊着,“谁和你是亲家,也不撒泼尿照照,我家雪儿哪能跟你儿子处对象?”
刘大明妈可不是啥善茬子,一听这话怒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我来了是给你脸知道不?别给脸不要!回头有了孩子就得你们来求着我进门了,当表子还想立牌坊呢?我家大明刚从乡下回来几天啊就勾搭上了,你闺女下手也是挺快啊!”
围观众人兴奋的交换眼神,妈呀,孩子都快出来了?这两人发展挺快啊!
赵雪妈是看到和善的就欺负,真遇到泼妇就怂了,被人堵门口骂真是半句都还不了嘴,只气乎乎的不停在屋里喊,“你放屁!放屁!”
都一个院子住着,司家这边听的清清楚楚,司文妈坐在屋里听人骂一句脏话膈应的抖一下,这样的话她这辈子都是说不出来的,
“要不要去管管啊,这么样简直太难看了。”
“甭管,你忘了她们娘俩来逼你的时候了?我看这样挺好,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赵雪她妈还就得这样的人来整治整治,要不还不翻天了?”
司文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翻书,就着不时传入耳中的八卦小料看的津津有味。司父司母是典型的老一辈文化人,让人欺负到头上了也说不出啥来,别人被欺负了还替人担心,满脑子都是体面守礼。
还是她这个新时代文化人活的痛快,武能横刀立马,文能发刊科研,谁惹我我咬回去就是了,看谁比谁牙口好!她既然当了司家人,就得为司家讨回公道,看着吧,这还是开始呢。
就这么闹了好久,刘大明妈骂的都上不来气了才算作罢,什么烂的臭的都让她捡着难听的说了一遍,算是平了气。被劝走后在门口看到了斜倚着墙根咧嘴的刘大明,上去就是一脚,
“你他娘的什么眼光?就是打光棍也别给老娘找这样的儿媳妇,好皮相烂心眼的小表子,就会卖嘴耍心眼,摊上事就缩洞里了,老娘最看不上这样的玩意儿!敢和她搞对象老娘敲断你狗腿!”
刘大明嘿嘿一笑,“那可不成,这对象我还得搞下去,”收了钱了他得办事啊,这是行规。“搞对象和娶媳妇又不一样,也值得您生这么大气?”
刘大明给他妈顺气,又是得了狠狠一脚,不过这下刘妈算是放了心,儿子混是混,但眼光高着呢,这样的货色他瞧不上,估计也就一时贪玩儿罢了。
这回有苦说不出的轮到赵家了,一家子躲在屋里愁云聚顶。下班还没到家八卦就入耳的赵大山指着赵雪的鼻子,气的骂不出话来,
“你说说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惹那个小混混,咋?你还真想进他家门?”他好歹也是街道的工作人员,不说找司家那样一家子都有稳定工作的,最起码也别找个混混啊。
“我哪招惹他了?是他来招惹的我!”赵雪憋屈啊,她招谁惹谁了?出个门就让人黏上了,就像是出门被一泡鸟屎正拉在脑门上一样,她是真倒霉啊!
“这有啥区别?你好好的在大街上走,他就能上来和你黏乎?你当你爸我是傻子?”
赵雪...你就是个傻子!
原本想着躲几天这事就淡了,到时候啥也不耽误,谁知道只要赵雪出门,就算刘大明不在外头,也有那嬉皮笑脸的上来就喊,
“嫂子!”声音大的满院子都能听到,吓的赵雪立马又缩回去了。本来就影影绰绰的事,现在算是做实了,整个巷子的大姑娘小媳妇唠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听说了吗?街头赵家和街尾刘家的孩子搞对象了!”八卦脸。
“能没听说吗?听说都有孩子了!”你消息太闭塞脸。
“真的啊?现在这姑娘咋这么大胆,还没结婚就那啥了?”吃惊鄙视脸。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随根儿!想当初她妈就是大着肚子进的赵家门!”悄眯眯窃笑脸。
“真的啊?啧啧”皱眉嫌弃脸。
“那还有假!”说一句假话我是孙子脸。
...
石河村里,大雪封山。程林满身都沾了风雪,捂着口鼻的围巾上结满了倒刺样的冰碴,一步步从镇上走了回来。
出门小跑撒尿的马老头看到“雪人”样的程林唬了一跳,“都这样天了你咋还上镇上上班呢?大队再忙也不能要命啊。”
程林冻的嘴的僵了,笨重的摆摆手,意思是自己没问题,就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今年他把漏风的墙又重新刷了一遍,房顶也重新修缮了,拿毡布盖的严严实实,总算是不会受冻了。当然在外头看,看还是破屋一栋,他不在乎这个,人家以为他穷就最好了,省下很多麻烦。
把炉子里的火再升起来,小屋很快变得暖烘烘,他把身上这一层层衣服脱下来,放在炕头上铺开烤着,自己从怀里拿出一张已经要被汗水浸湿的纸来。
纸上就四个字,他现在都认识。
“安,节后归。”
他看着那个“归”字嘴咧的都合不上,这儿不但是他家,现在也变成她当作家的地方了...
全身的重量倚在被垛上,程林把这几个字看了又看,卸下了满身的疲惫。信儿收到了,从明儿开始,他终于不用天天顶雪往镇上跑了...
第24章 礼物
年关已至, 家家都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来庆贺这个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数九寒冬,室外就是最天然的冰箱,司文妈早就排队买了新鲜肉、鱼压在门外的大缸里。没有人会在这个节日里吝惜钱, 就是那最穷的人家也要去割二两肉把年过了。
亏着司文从村里拿了好些干货回来, 这个年司家过的异常丰盛, 小鸡炖蘑菇、山珍小聚、腊味合蒸、红烧鱼,配上香的流油的大白菜猪肉饺子,分散了一年的司家人终于聚在了一起。
迎着屋外的鞭炮声, 即便是感情很少外露的司父也有些激动,司母偷偷抹了把泪, “要是年年都能这样团团圆圆的就好了。”
“说的什么话, 姑娘大了不嫁人?还能一直守在娘家陪你过年?”司父大家长似的轻呵,妻子却是说出了他的心声。他们夫妻对女儿可比对儿子精心多了,想到将来女儿要到人家去守岁过年, 简直像剜心一样难受。
“我可没想嫁人哈,你们可别安排我的去路!”司文看父母情绪不好, 赶忙调节气氛。不过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要是和个现在的人结婚, 她真怕三观不合,还不如不结呢。
“快让我多活几年吧,你不结婚我更上火!”司母被这话气的笑了起来, 到是刚才那些悲伤小情绪都没了。
司文默默翻了个白眼,父母们对子女的婚姻态度真是几十年都没变化啊, 不结婚催你催的跟什么似的, 结婚了又伤感,真是难搞定!
等到司文要回城的时候, 已经快出正月了,亏着春种还早,要不司文不一定能在家待这么长时间。走前司文去大大采购了一番,几乎要把手里的钱花了个干净。
买了素净料子,去找司妈相熟的裁缝,拿出自己在纸上勾勾画画的设计图,司文郑重交代,
“一定要按我画的图做哦!”
裁缝一看图片,又瞅了瞅一起过来的司妈,这可和她平时做的不一样,街上可没这么穿的。
司妈无奈,只能跟裁缝商量,“就按她说的做吧,孩子大了有主意,咱也管不了了不是?”
裁缝虽然没见过这些样式,但基本审美还是强的,仔细一端量,虽然特别但还挺好看的,就这么做吧!于是量体展布画线,就这么动起了手。
其实司文也没做什么奇装异服,就是宽松肥大的裤子从上往下缩窄,做成铅笔裤的样子,不是特别箍腿那种,但是显的腿型修长,比那宽大肥腿的裤子可好看多了。
衬衫是现在人爱穿的衣服,但大多都做成大花布的,司文专挑了纯色的料子,白色的让裁缝在袖口扎一圈皮筋,做成花袖的,领子也做成荷叶领,看起来有几分宫廷风的意思。
浅蓝色的料子就让裁缝做立领,简洁的款式,收袖收腰,看着又干练又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