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云纪如何算,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出现在这酆都。
酆都四处弥漫着冲天的腐朽尸气,昏暗如十方世界尽头,见不到一束微光,好似一切生机都湮灭在此处,殆尽于此地。
即是云纪已封闭了嗅感,仍通过视觉感到此处臭气熏天。
右弼星君搀着颇为不情愿的云纪,老成持重的俊颜上很是不耻。
她在这酆都入口磨蹭了两日还不进去,踟蹰再踟蹰,犹豫复犹豫。
“这处真会有少阳之力?”云纪有些胆寒地搓了搓手。
这地上骷髅腐尸一遍,合该是天地间阴气最浓之处,怎会有少阳之气。
便是有, 那少阳之气乃不可再生之物,这酆都阴气森森,鬼王怕是消散了也不会给她罢。
“你莫不是怕了?”右弼星君扬起下巴,颇为不屑地看着云纪。
这两日之内如此来来回回地问许多次了,就是不肯进去。
他如今真真是生出了些恼意。
“你若是怕了,我们便回去,省得在此处消磨时间。”
云纪虽一想到要见鬼王便哆嗦,然右弼星君此刻那轻蔑不屑之色却令她很是惭愧。
磨蹭了两日还不入内,想来右弼星君积下的公务要堆积成山了。
“寰恶,我是有些许惧意,但也不到非要回去罢。”云纪神色颇为艰难地恳求道,“只我无法想象那鬼王是何样子,这尸横遍野,骷髅满地的,若鬼王面上具是腐肉,又生满长蛆我如何”
右弼原是波澜不惊带有嘲讽的脸上因云纪的话现出一丝裂痕,喉头吞咽几下,一时忍不住,欲要干呕起来,“呃啊你你莫要再说了”
本是右弼扶着云纪,现换作云纪扶着右弼。
云纪一面拍着他孱弱的背替他顺气,一面出声安慰道,“若他是骷髅一具还好些,是不?”
右弼被她说得又是一阵嫌恶,甩了她的手,恶声恶气道,“你若再说我便现在便回去,留你一个在此处。”
云纪悻悻然地封了嘴,却还是觉得想象颇为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一阵痉挛,口中也泛起干呕之意。
她心里早已将廉贞星君骂了个遍。
托廉贞星君的福,取少阳之气的第一处便定在酆都。
真是还未出师,便被恶心个半死。
正当云纪腹诽心谤廉贞星君之时,一旁却传来了声音。
“你们二位可是来酆都结契的?”一个一身黑袍的身影从无光之处迈出。
“正是。”右弼颔首道。
按照廉贞星君与右弼星君定下的计划,他们此时是扮作进入酆都结契的神仙,以此为幌子来在酆都待下,伺机亲见鬼王。
“二位不曾来过?”那身影以指幻出一缕幽火,将身前照亮。
与云纪想象的有极大出入,此鬼生得和地上那些腐尸骷髅不同。有人形面孔,长得还极为俊朗,鬓若刀裁,长眉玉目。容色如明月入怀,皓然皎皎有清风明月之潇意,只面色过于煞白,那唇上毫无血色,在幽幽鬼火的笼罩下,看着还是十分阴森可怖,叫她很是瘆得慌。
“头一次来此处。”右弼见云纪直直地盯着那鬼的脸,并不答话,踢了她一脚。
云纪回过神来,惊呼一声,她以为是地上的骷髅诈起,抬了她的脚。
“那二位便随我入内罢。”
那鬼好似未有所觉一般。
言毕,便转身引着他俩朝里处走去。
待穿过一条冗长且阴森的甬道后,他们便进入了酆都。
酆都内日月不见,也无星辰,只有四处燃气的幽火将此处照得发出萤萤绿光。
由这引路鬼一路带着穿梭,七拐八拐,路上碰见不少形色各异的鬼后,终于走到了鬼王洞府前。
“便在此处了。”那鬼回过头,对右弼与云纪勾出一丝不及眼底的笑,“二位凭身份入门结契罢。”
那可不行。
计划不是这么部署的。
云纪见他转身欲走,忙开口道,“我们还未想好要谁去结契,阁下可否指点一二?”
“结契是以物易物的法子,不知你们二位所求为何?” 他回过身来看向云纪与右弼,沉如古井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们所求为为”
云纪斜了眼瞪右弼,示意他快说。
所求为何?
廉贞星君与右弼星君此前不曾讲过。
总不能直言所求鬼王身上的少阳之气。
右弼思忖几息,有了答案,“所求为酆都幽火。”
云纪听了,面色颇为不喜。
求什么不好,求酆都幽火。
那鬼闻之,道,”酆都幽火乃酆都至宝之一,若无至宝相换怕是无法结契。“
右弼颇为满意地抬了抬眉。
要的便是这句话。
“我们此刻便是犹豫,不知以何相换。”
那鬼也颔首,道,“那不如二位好好商量一番,再入门内结契不迟。”
此话正中下怀,云纪莞尔,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可否介绍一处让我俩歇下,待我俩休养一番,商量好后再来可好?”
“唤我玄嚣即可。这鬼王洞府内便有结契休憩之所,随我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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