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医生的文章是上月中旬投出的,出版社很重视,昨天给了审稿意见,都很正面,”王浩站在发言台上,微微向前够着麦克风,脸上泛着红光,“说明啊,咱们这个项目是非常有前景的,志远的发现是有重大的临床意义。”
相当于被顶流期刊预接收,徐志远的这篇工作受到了整所医院的瞩目,观众席前排坐的都是院级领导。
王浩微笑着伸手示意徐志远:“今天正好有个机会让志远给我们分享一下他发现这个新型药物的思路和感想,希望能更多地启发在座的各位青年学者,也希望咱们附医在科研领域再创新高。”
“我的天哪,这可尬死了吧,”薛凤挨着贺冰心,正随着大流敷衍鼓掌,“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贺冰心嘴唇微微抿着,看着徐志远昂首阔步地走向发言台:“大家好,各位领导好……”
接下来就是长达十分钟的致辞。
“这获奖感言令人窒息。”薛凤目瞪口呆地听完徐志远的一大堆场面话,“他什么时候切正题,我现在可算明白为什么他和常曼是表姐弟了,这恶心人的本事算是传家宝吧?”
贺冰心看着徐志远把演示文档翻过标题页,竖起食指示意薛凤别说话:“嘘,仔细听。”
薛凤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向大屏幕。
“首先我得感谢我们科室的贺冰心贺医生,”徐志远朝着贺冰心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却掩不住神色中的洋洋自得,“其实这个项目最初的带头人并不是我,贺医生给我提供了非常专业的整体思路,而我其实只是在他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创新。”
医院要发大文章,院长自然也是心情大好,轻声跟王浩赞许道:“年轻人很谦逊,有头脑也有品格。不过,之前倒没听说过他有科研方面的建树?”
“哈哈哈大器晚成大器晚成。”王浩笑着说,“这篇文章发出来,别说他,咱们附医在科研上的路都会顺一些。”
院长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回台上。
“开题之初呢,我通过查阅大量的文献,找出了一些和胶质瘤相关的靶向药物,然后寻找他们之间的类似结构,然后通过分子改造得到我现有的新型试剂,也就是分子R的a亚型受体抑制剂……”徐志远在台上讲得头头是道,观众在台下听得聚精会神。
哪怕是三甲医院,出一篇重磅顶流也算是大新闻。尤其是像胶质瘤这种疑难杂症,每攻克一点都是重大突破。
徐志远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机会,情绪十分高亢,吐沫星子飞溅,锃光瓦亮的脑门子似乎要先他一步成为附医的一颗新星。
“……经过我反复地摸索和验证,在分子水平、电生理水平,甚至动物行为学水平,都得到了稳定且一致的实验结果。”徐志远的表情严肃且骄傲,甚至自我认可地不断点头。
“哎,薛凤,”梁欢捂着嘴凑到薛凤旁边,“这课题不是你跟着一起做的吗?怎么这徐副一口一个‘我’,感觉好像实验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似的?”
薛凤耸耸肩:“我是组里的没错啊,但是他从来不让我插手重要的实验,每天就让我帮他喂喂实验动物啊,配配试剂处理数据什么的,而且好多实验都是他找公司外包的。”
梁欢一撇嘴:“怪不得我听说他还是独一作,原来真是他一个人大包大揽的。”
“嗐,”薛凤往椅子上一靠,“我还不想跟他当共同作者呢。”
梁欢刚刚狐疑地看过来,台上的演讲就结束了。
王浩作为主持人,又眉开眼笑地走上台:“非常出色的工作。好,咱们现在进入提问环节,台下的诸位同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积极提出。”
台下立刻“刷刷”举起一片手,大部分人说是提问,但其实都是变着法地套近乎,试图求合作蹭热度。
贺冰心也举手了,但是王浩就像是看不见他一样,总是把他跳过。
徐志远俨然一个新加冕的王者,除了形象实在有些一般,气势的确是做足了,恩赐一般:“大家可以记下我的邮箱,如果有合作空间我会回复的。”
等一波热烈的讨论过去,王浩再寻找提问者时,就只剩下贺冰心举着手了。
“咱们时间有限,其他问题就请私下讨论。”王浩呵呵笑了一下,准备宣布会议结束。
“稍等。”
一个略显淡漠但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来,会议厅里立刻漾起一阵低语:“靠,胡煜!”
“啊啊啊大佬出现了!”
“冰山狐居然又发言了,上次听他发言他可是把台上的主讲撕哭了,今天也蹲一个掰头。”
“上回那个本来就该撕好吧,神经口连钾离子什么时候内流都搞错……”
“大家安静一下,”王浩轻咳着维持秩序,又转向胡教授,“您有什么疑问吗?”
让等热闹的人暂时失望了一下,胡煜没有攻击徐志远,而是淡淡地跟王浩说:“就剩一个提问者了,让他问。”
他的语气并不强势,但是那种上位者的从容姿态甚至没有让人回绝的余地。
王浩的脸色微微沉了沉,又迅速提起一些笑意:“那麻烦志愿者把话筒递给提问人。”
贺冰心拿到话筒,目光齐齐地聚过来,又是一阵轻叹:“啊今天好多神仙啊,贺冰心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