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场当然知道她经常服药,只听说是因她自小身体孱弱,服的是调理身体的进补汤药。他也不曾怀疑,从未想过叫安贵查那些药渣。他更不曾想到,两人之间的感情还隔着一碗碗的避子汤药,原来如此呵。
他盯着她,等她的解释。
可她默认,她无话可说。
时间又快又慢,有什么转瞬即逝。
他鼻酸,突然发现,她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再逡巡,只见他眼神锋利似刀,能屠光在场的众人。
撂下一室寂静,贺场起身就走。
怎么忘了,他本来就是万分狠戾之人。在她面前,从来只给她看自己柔软的一面,她为所欲为,也不过是仗着他的喜欢和宠爱。
温浴看他背影,千言万语都在心中,谁又能听到呢,她应该叫住他,她应该留住他。她泪眼朦胧,眼中酸涩盛着含着,巧儿手中的茶盏落地摔出一声脆响。
余光里瓷片碎裂触目惊心,她兀自摇头理智回笼,绝不该是强弓末弩,绝不该。
今生和前世轰然并至,裹挟着,温浴追了出去。
微风吹拂灯笼的流苏,小院子里的雪人憨实可爱,它还在乖乖站岗,开春了,吹来的是暖风,不知再过几日,它就要化为一滩雪水。她提着裙子跑回来,路过雪人,想起那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他推了几轮的雪给她堆出了这座雪人,嘴上说着不冷,可是手都冻裂皮了。
我追随你到这里,踏遍万水千山。贺场,你给过我的,即使过了百年千年,我存之心欢,生生世世只你一念。
贺场,我不能再错过你了。
她推开门,他在,就算没烧地龙,她心里也热乎了。
贺场坐在杌上杵腮,听见了动静也不回首,温浴拉紧房门合上,提着裙子坐到他一旁的圆杌上。
他依然缄默,心里有事。
“你不理我了吗?”
温浴打破僵局,娇娇嗲嗲问道。
“现在不理我,还是以后也不理我了?”
贺场并不接话,也不看她。
“难道一辈子都不理我了?”
他暗嘲,哪有一辈子,一辈子说长很长,说短也短,就算真有一辈子,我以为我可以不变,但没有什么亘古不变。
“贺场……或许我该叫你另一个名字……”
“那天在悠烟河遇到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你的眼神和心跳,我看得到也听得到。但我不敢认你,我真怕这个人不是你,又要让我空欢喜一场。”
她哽住,只能望着他的背影,他连与她对视都不肯,定是恼怒极了。
“可就算是你又如何呢,我们不是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他无甚反应,依旧缄默。
温浴知他在生气,调整好呼吸继续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谁对谁错再追究也没有意义。无论如何,我们走到这里了,你不能丢下我,也不能因为这件事与我合离,我不同意。我们把话说开,不许再误会对方。”
贺场心里又酸又甜,好似有人捏着他的心脏又揉又打,她怎么总是有这个本事,一招就能将他击垮。
他放下胳膊,桃花眼里还是冷漠,声音也冷冷地质问:“为何要喝避子汤。”
话确实要说开,她压抑了这么多年,煎熬了这么多年,心底积尘已久的石头要还给他:“为何,因为我不想,你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嘛,我心里有这根刺,我不想给你生孩子。”
贺场一个眼刀子飞来,眉头紧锁音量也放大,腾地起身居高临下,恶狠狠地似是要吃她:“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分手第二年!你结婚生子的事你忘了?!贺场,敢做就要敢当!”
每一次强行冷静后的心情就像一堵反复被海浪舔舐的泥墙,一提到这根刺,她就控制不住喜怒,她杏眼瞪地溜圆,气得就要发飙。
“温浴!你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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