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481：放弃
素素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踉踉跄跄的奔到墨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嘴唇干裂的颤抖，“表哥，表哥呢？”
她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沙哑到如此程度。
墨霖却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素素内心还抱着希望，嘴唇发颤，“他还在地牢里对不对？你可不可以放了他？可不可以？”
“只要你放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
墨霖却冷冷一笑，似乎在看一个笑话，薄唇轻启，凉凉的吐出两个字，“死了。”
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轻而易举的判了她的死刑，让她失去所有希望。
她一醒来，想到的就是别的男人。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素素如同雷击，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浑身瘫软在地上。素素愣愣的抬头看向墨霖，第一次发觉，这个男人如此陌生。
也或许，她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素素浑身哆嗦的厉害，完全控制不住的颤抖，“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素素的呼吸间都带着血腥味，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她失去理智般歇斯底里，“你凭什么杀了他，凭什么杀了他！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是疯子，是恶魔！”
她是真的恨，恨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冷血无情到如此地步。
她明明已经那般祈求……祈求他能够心软一些……
墨霖冷冷地看着她发疯，“那个男人，当真值得你如此？”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干裂的唇上，苦涩生疼。
素素怔怔地摇头，“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墨霖。
他一把将虚弱无力的素素提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本王不管你到底要为他寻死觅活到什么时候。他已经死了。死了，你懂不懂？”
墨霖剧烈的喘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这世间多的是为他痴情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如此狼狈。
可笑的是，这个女人却根本不稀罕。
她是个骗子，她眼里心里，都是别人。
死……她如何不懂。
她知道，素未谋面的爹死了，爱她的娘死了，整日骂她的奶奶死了，萍水相逢却真心相对的阿丹死了，想娶阿丹的表哥也死了……
素素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整个人滑轮在地上，她双眼空洞的呢喃，“墨霖，你杀了我吧。”
她背负了太多罪孽，她亏欠了太多，不配活着。
墨霖额上青筋暴起，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你宁愿去死，也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他墨霖，究竟哪点比不上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竟让她避如蛇蝎？
素素用力的摇头，任由眼泪湿润了脸颊。
虽说在流泪，她心里却空落落的，窒息一般的难受，却已经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上次若不是皇后娘娘，她恐怕早就葬身湖底。
原本她以为，自己真的能如皇后娘娘所说，涅槃重生，却没想到，不过是瞎折腾。
到了最后，不过是在害死更多的人。
她累了，她怕了，她不想也不敢了。
墨霖低下身，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你以为，死了，本王就会放过你？”
“公然在王府私通，本王颜面何存？是你的命能抵消的？”
“本王告诉你，休想！没有本王的允许，你想都别想！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从你踏入王府的那日起，你就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素素怔怔的看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语气轻飘飘的，“墨霖，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呢？放过我，好不好？”
“你能不能，别让我后悔，我们的相遇？”
那天，她若是能够顺利离开王府，所有的一切就只是春宵一梦，只留下最美好的回忆，该有多好。
亦或者，他们未曾相遇，此生都是陌路，该有多好。
何必像现在一样，一片狼藉呢？
墨霖猛然松开手，挪开眸光，敛下那抹幽蓝，“是你在折磨本王。”
他转身踏步，“来人啊，把人看好了。”
素素跌落在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墨霖，你把……阿丹表哥葬在哪了？你能不能……把他和阿丹葬在一起？”
这个时候，她唯一奢望的，是无用的补偿。
那个憨厚的男人，真的很适合阿丹，他们若能结为夫妻，定然会过得很幸福。
墨霖却答非所问，一一扫过那几个丫鬟，笑的残忍，“你不是想死吗？那你就自杀吧。”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死了以后，本王就把她们都杀了，而且还要株连九族。”
他轻描淡写的，却说出如此凶残的话。
人命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
素素崩溃大叫，“墨霖，你是个杀人魔！”
墨霖却笑的冷然，“你大可以试试！”
墨霖走出房间，素素整个人彻底瘫软。
有丫鬟上前来扶起她，“姑娘，吃药吧。”
素素摇摇头，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不敢闭上眼，只要闭上，眼前就会出现阿丹和表哥的脸，他们时而笑时而哭，折磨的她近乎崩溃。
药就晾在床边，小丫鬟犹豫半响，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娘，您把药吃了吧，待会凉了就不好了……”
她声音有些哆嗦，说着说着，崩溃的哭起来，“王爷说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我们都……”
素素缓缓挪过目光，声音沙哑，“你几岁了？”
那小丫鬟连忙垂下头，忍住泪水慌乱回答，“奴婢……奴婢十二岁了。”
十二岁，和阿丹一样大。
“扶我起来吧。”
素素勉强靠在床上，捏着鼻子灌下一碗药。
她不能死，且必须活着。
哪怕是为了这几个尚且年幼的小姑娘们。
她不想再有任何人因她而死了。
墨霖果然狠心，知道她在乎的是什么。
好在，连续吃了几天药之后，素素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
只是，她还是不愿意多说话，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在发呆。
这几日里，墨霖再也没踏入房间一步，好像已经完全把她遗忘掉了。
素素喝完药，小丫鬟麻利的收拾好。
几日的相处下来，她知道素素不是那么难说话的人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顺着素素的目光看向窗外，笑道，“姑娘是在等王爷吧？”
等墨霖？
素素转头看她。
小丫鬟却满脸羡慕的笑，“姑娘不必担心，王爷定然是有要事在身，实在抽不出时间，不然啊，肯定会来看我们姑娘的。”
“王爷可是十分在意姑娘的。”
素素觉得这话甚是可笑，难得开口询问，“缘何如此说？”
小丫鬟说起来头头是道，“王爷看姑娘的眼神特别深情。那是看心爱之人才会有的。”
真是童言无忌。
素素只当她在信口胡说，笑着摇了摇头，“下去吧。”
她恐怕不知道，墨霖最擅长的，就是百无一用的深情。
王府里的哪个女人，不曾被那深情款款的眼神骗到过呢？
就连最最受宠的牡锦，最后还不是变成笑话？
小丫鬟有些急了，“姑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找到一个如此爱我的人，然后幸福的嫁给他。姑娘已经遇到了，可千万别错过！”
到底年龄还小，说起来话口无遮掩。
她许是刚刚进府，倒和阿丹谨慎的性格不太像，有着属于小女孩的天真。
素素笑着点点头，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房间安静下来，素素面无表情的重新看向窗外。
她不是在等墨霖，也不会天真到去相信一个小丫鬟的话。
她只是不知道除了整日无望的发呆，她还能做些什么。
或许，墨霖打算将她一辈子囚禁在这里。
他恨她和别的男人私通，恨她让他颜面尽失，所以，她连死也不可以，只能守着日子，一天一天的挨。
她低垂下眸光，怔怔的看着自己消瘦到露出关节的手。
她的手指纤长，生的好看，从小娘亲就不舍的让她干活。
总是说，“我们素素是有福之人，这么漂亮的手，当然是弹琴的，不是干粗活的。”
她指腹有薄薄的茧子，是曾经为了练琴留下的。
回想这一生，她好像除了这些，一无是处。
素素低低的呢喃，“娘亲，您说错了。”
她不如做最普通的农妇，过最普通的日子，也好过如今这般，求死都不得。
小丫鬟敲敲门，“姑娘，歇息了吗？怕您无聊，把您之前的书都搬来了。”
小丫鬟吭哧吭哧的搬了一摞子，放了满满当当。
似乎是自认为自己和她处的还不错，小丫鬟的语气挺熟络，“姑娘身体还未痊愈，不能出去，就先看看书解闷吧。若是有其他的事情，奴婢就代为传给王爷。”
素素起身，捏起桌上的书，一张薄薄的宣纸飘落。
她捡起来，娟秀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竟是一番慷慨之言。
写于阿丹自杀后，她被皇后娘娘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