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苏宛缓缓睁开眼时,映入眼底的是师娘楼若挂着泪珠的脸,鼻尖眼眶脸颊无一不是红的,眼底下还有彻夜未眠的倦意,楼若正掐着小苏宛的肩膀使劲地摇,小苏宛只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冻僵的木头。
旁边还有搂着师娘肩膀的师父苏显。
“师娘……”小苏宛在冰天雪地里睡了一夜,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咯咯哒哒的半天没说完一句话,“好,好……冷……”
“宛宛”,楼若一把将小苏宛捂在怀里,脸使劲在小苏宛脸上蹭,想给她过一点身上的热气,“宛宛,醒了就好,别说话……你别说话”
在梦里旁观的苏宛急匆匆的走过去,想揪着小苏宛的辫子反手摔在地上,叫你让师娘操心。哭啼声就在耳畔,苏宛纵使情真意切,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喊破喉咙也没用。
楼若捧着小苏宛白生生的小手不断揉搓,温声细语的安抚她,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又回头厉声斥苏显,“人呢!马车呢?怎么还不来!”
苏宛从没看过师娘对师父这么凶过。
苏显悻悻地独自惆怅,“就快了,你仔细身子,我把宛宛抱起来吧,雪地上冰冷。”
迷迷糊糊间,小苏宛只听到一阵阵忙乱声,还有师父安慰师娘的声音。
苏宛立在床边,床上的小苏宛毫无血色,小脸蛋没有了往日雪里透粉的生气。苏宛扭头看去,炕几边的杭州城第一神医对苏显一个劲摇头,楼若坐在床边替小苏宛擦那莫须有的汗,嘴里念叨着:“宛宛,没事的,师娘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先睡着,师娘给你准备好吃的,好不好?”
送走神医后,苏显走到床边,怯怯开口,“若若……”
“我不管,我要她活蹦乱跳起来,你好好想想,一定还有法子的”,楼若眼角垂着泪水,也不去看苏显,只捏着小苏宛的脸蛋自言自语道,“什么破地方,连医院都没有……什么庸医,还自称神医……宛宛,师娘跟你讲,师娘的家乡,什么都有,有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船,还有能让你一吃就醒过来的药……等有机会师娘带你去好不好,我们才不要在这里受罪……”
“若若……”
楼若瞥了苏显一眼,半点颜色不给他,又握着苏宛的手道,“你是哪门子的杭州首富,除了求神拜佛还会做什么……”
苏宛为师父默哀了一息,在楼若面前抖一抖跳一跳,可此刻她连鬼都不如。
苏显无可奈何地在床边踱过来,又踱过去,楼若就是把他当透明,最后被楼若撵了出去。
小楼别院被冰雹子般的雪花砸成鹅毛色,苏显站在廊檐下对天长叹了许久,突然两手一拍,甩开袍襟推开门大步跨进屋内。
“若若,或许有个法子可一试。”
“什么法子”,楼若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苏显掀开袍子在一旁的紫檀雕花木椅坐下,“或许宛宛能去琅琊阁碰碰运气,只是……师父云游四海,不知在不在山上,只能看宛宛的造化了。”
楼若年轻时跟着苏显在琅琊山待过一段时日,此刻点头如捣蒜,死马也要当活马医。
“那我吩咐一下,明日出发。”苏显看楼若终于对他露出一丝微笑,开心地摸了摸下巴。
不料楼若立刻又板起一张脸,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什么明日,现在、立刻、马上出发!”
“是我一时糊涂了,糊涂糊涂。”
漫天飘雪里,一辆马车飞出了杭州城。
苏宛看着师娘不眠不休地在颠簸的马车里抱着小苏宛摇摇晃晃,眼皮一耷拉下来,便伸手掐了大腿一把,就怕小苏宛突然醒过来,更怕她的身体越来越冰冷。被子里都是从苏府带过来的汤婆子,可怜师娘浑身大汗,也不吱一声。
琅琊山无一处好路,出城时只能选最精小的马车,而琅琊阁戒备森严,集天下武林大乘,闲杂人过不了那重重关卡便会铩羽而归。苏显驾车,楼若照顾小苏宛。
两年前苏宛眼睛一闭一睡万事不知,这会看楼若这个醒着的,大概比那个不省人事的难受多了。
苏显抱着小苏宛急急走进阁楼内,留下楼若照看小苏宛。苏宛悄悄跟在苏显背后,跟着他一路飞奔,打开一道道门,问了一路的阁中子弟,最后捂着小心肝眼睛不敢往下看,一步分成叁步走过一道摇摇欲坠的木桥,在一座凉亭找到了迎风独坐的凌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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