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就是讨厌我的意思。”赵贺岚真的是口不择言了,什么话都直接讲了出来,“哪有学生喜欢老师的啊,你看我就是躲着的,你没看到我上你的车都是在后座吗?”
看到宋子临一脸的冷漠,赵贺岚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她还没有完全地发泄出自己的怒火,就主动地道歉了,“对不起,宋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宋子临只有这么两个字回答,“我说赵贺岚啊,原来你心中有这么多的不平。”
赵贺岚知道自己错了,她不做多言,可以低头,可以认错,但是不能再轻贱自己了,这是赵贺岚心中的想法,她一句话都不敢回应了。
“下车吧。”宋子临一把拿过她的单肩包,发现那上面挂了一个很好看的挂坠,是一个兔子,却是灰色的兔子。
赵贺岚狐疑地看着宋子临,以为宋子临是看到她放在书包里的那些数学参考书了,那都是些陆敦煌介意她买的参考书,说内容较为简单,可是赵贺岚现在也没有吃消掉,她心中自然是不知道这是陆敦煌为了给她信心。
宋子临没有说话,等着赵贺岚下车,他无比熟练地背起了赵贺岚的书包,大概是因为自己有妹妹的缘故吧。
赵贺岚以为是宋子临的家,才发现应该不是的,这里是市中心,一寸金换一寸土的地方,宋子临家里面应该不会这么有钱吧,但是赵贺岚也是知道宋子临家里有人经商的。
听到车子的声音后,宋子临又一次会有喊了一下呆住的赵贺岚,“走啊。”
赵贺岚木讷地跟在他后面,内心已经是波涛汹涌了,怎么是这样的呢?难道宋子临要睡她,赵贺岚虽然是个混混吧,但是她现在也还没有混到这个程度,她上周周末才陪着自己的一个小姐妹去了医院打胎来着。
为此,赵贺岚沉默了很久。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生命变得这么廉价了,那是一个胎儿,就这么成了一摊血水,更可怕的是她那个小姐妹已经习惯了似地麻木。
赵贺岚拿出了老大的气势,小弟的语气,“非要打掉不可吗?”
“不然呢?我养不起。”那个女孩子回答,她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大会这么问,一时间还有些好笑了,“老大,你的第一次不会还在吧?”
“没。”赵贺岚言简意赅,她这么说也是为了塑造一个混混的形象,实际上她连男孩子的耳垂都没摸过。
“你男朋友他人怎么还不来?”赵贺岚问她,谁知道那个女孩子脸色惨白地回答,“他把钱打到我卡上了,人躲起来了。”
不负责任的男人,赵贺岚想。
第二天,高三有一位品行素来被夸的学长被暴打了,大家都不说话,赵贺岚想,那个男生可能真的是渣吧,不然自己就把他围在巷子里打,怎么会没有人看见呢?
可是,那个渣男如果是宋子临了,赵贺岚不知道自己还下不下的去手,大概是下不去手的。
“听说,你高二读完就辍学?”宋子临问她说,对于这种事情,赵贺岚当然不能说实话了,她小声回答说,“不是辍学,是毕业。”
“不参加高考了?”宋子临又问她,电梯上的数字变化地飞快,以至于赵贺岚就觉得他这一句话像是没有说一样,宋子临走出来了电梯。
一户三家,赵贺岚突然有些恨自己的贫穷了,不然她是不是就可以是宋子临的邻居了?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生疏。”宋子临换了拖鞋进屋,赵贺岚呆呆地等在门口,就听见宋子临的声音,“鞋柜里面,自己拿。”
宋子临的家很温暖,赵贺岚是这么觉得的,黑白为主的装饰,简约,却又有一种温暖的味道,她踩在地摊上,觉得刚才自己的拖鞋其实都不用穿了,赤脚走在这上面,应该是无比地舒服吧?
“宋老师……”赵贺岚喊了一句,宋子临从拐角的地方出来,原来是换了一身衣服啊,一身家居服,脱去了外套,他倒了一杯热水在玻璃杯里面。
“过来坐。”
赵贺岚眼疾手快地坐在了自己书包的身边,宋子临就把杯子推到了她的面前,赵贺岚拿起水杯,十分地温热,就像是姜茶的感觉,然而赵贺岚明白,这是自己联想地太多了,就是一杯简单的白温水。
她握着一会儿,一口没沾,就放下了。
本来以为宋子临已经不在这里了,结果赵贺岚一抬头,就看到了宋子临的眼睛,宋子临是那种蹲姿,眼睛平视着她,虽然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赵贺岚却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窖一样。
“宋老师,你看着我干嘛?”赵贺岚问他说,却没有想到宋子临只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和我以前遇见过的一个人,特别像。”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头话题,然而赵贺岚还没有接话,就听见宋子临又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赵贺岚以为宋子临是要给她找零食或者是其他的水果过来,谁知道宋子临看着茶几上的书说,“上面有的,我都会做。”
赵贺岚看着那本精致的书,叫做《厨后遇你》,她在宋子临的注视下,拿起了那本书,翻来了两页,发现那不是一本传统的菜谱,那是一本关于做菜感觉的书籍。
“这个吧!”赵贺岚翻到了第三页,其实她只是不想显得自己太马虎,但也不想显得自己太挑剔,才硬生生看到了第三页。
第三页讲了两道菜,都是些简单的菜色,作者的感受也是正常的,宋子临点头,正要去厨房,就看到赵贺岚的眼睛瞪大了一点儿,她把书翻到了第五页。
“这个是黑色森林,做不了了。”宋子临说,赵贺岚一脸地疑惑,“那是怎么回事?”
宋子临说道,“你看作者的话吧。”
光是图片给人的震惊就够大了,赵贺岚看了一下作者的话,更是奇怪了,作者是这样说的,“黑色森林是从《离骚》中得来的灵感,屈原说,‘虽九死其犹未悔’我想这当中就是黑色森林的神韵,一个人只能是有屈原那样的坚守,才能做出这一道菜。”
赵贺岚看了一下这本书的作者简历,顾从墨。就三个字,其他什么介绍也没有了。
她想大概是宋子临老师把作者卡弄丢了,宋子临出来那食材的时候说,“我内心不坚定,做不出那样的菜?”
“做菜真的需要感情吗?”赵贺岚问他说,“倘若,没有感情呢?”
“做菜需要感情,没有感情做出来的菜只是味蕾上的快乐,与心情无关。”宋子临回答乐她的问题,顺带着说,“进来搭把手。”
赵贺岚穿着拖鞋过去了,她发现,宋子临家里都是木质的地板,只有厨房是贴了白瓷砖的,这时候拖鞋就发挥了作用。
“蒜。”宋子临一点儿也不生疏地说,赵贺岚递了过去,食材她都认识,但是没想到宋子临没有就接,“剥开。”
……
晚来的年夜饭,两个人的年夜饭。宋子临从吃饭开始就没有和赵贺岚说一句话了,赵贺岚最开始的三分钟是不适应的,最后适应了也不说话了,就吃菜啊,吃得肚子都园了。
但是宋子临一停筷,赵贺岚也停下了筷子,她养成习惯了,虽然很少和她伯父伯母一起吃饭,但是如果和他们一起吃饭,就是要他们吃完了,赵贺岚就必须立刻去洗碗,一秒也不能耽搁。
宋子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
“没。”赵贺岚回答说,“你吃完了吗?”
“嗯。”宋子临只是简单地吃了一点儿,他就看着赵贺岚,赵贺岚觉得有些尴尬了,草草再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要去收碗。
“不用,会有阿姨过来。”宋子临说,“那边是放水果的冰箱,你喜欢哪一种,自己拿过来。”
“你想吃什么?”赵贺岚地语气里面真的是满满地试探,“宋老师?”
“荔枝。”
赵贺岚最后端了一盘子荔枝过来,这表现地也太狗腿了,全都放在了宋子临的面前,宋子临大约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喜欢吃荔枝?”
“不喜欢。”赵贺岚倒是诚恳,“从小就就在南方,吃得太多了。”
宋子临笑,“我也是从小就在南方。”
“南方,宋老师,你觉得北方好不好?”赵贺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了,大概是因为她又想被北方了。
他们生活的地方,从地理上来说是南方,但实际上是中部地区。
“不好。”宋子临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南方是种水稻,而北方是种小麦吗?”
赵贺岚的地理不错,当然是知道的,她疑惑地看着宋子临,宋子临接下来说了一句,“你能早起揉面条吗?”
“我……”赵贺岚突然想笑了,但是宋子临的表情太过严肃了,于是她决定忍住不笑,“我可以去买大米啊。”
“嗯,随你。”宋子临剥开了荔枝,“你自己喜欢什么都可以拿过来吃,被傻站着看我吃。”
“其实我晚上不太喜欢吃东西。”赵贺岚补充说,“而且,我现在很困了。”
宋子临果然是眉头一皱,他心想,怎么这个小朋友说话这么大胆呢?
“客房是左边第二间,衣柜里面的衣服是我妹的,你随便穿。”宋子临说道,“浴室也在客房里面。”他剥荔枝的手并没有停下,“晚安,赵贺岚同学。”
赵贺岚突然发现为什么了,宋子临这个男的,恐怕是是个女的都想要的,而她偏偏是大胆的一类,但是除去那些外在的条件,宋子临依然让她着迷。
新年的第一天,有你爱的一个人对你说两遍晚安,就是最好的。
赵贺岚在客房的大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地,原本以为自己醒来,宋子临应该是不在家的,毕竟大年初一,是要阖家团圆的。
“宋老师?”赵贺岚隔着房门喊了一句,没有得到回答,却听见客厅那边传来了声音,“这里。”
赵贺岚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不过也就中午十二点而已,她感叹于宋子临的早起,就听见电视的声音,“今天是2019年2月6号,农历正月初二,今天的主要新闻是……”
她睡了一天一夜多了,赵贺岚只能是尴尬地朝着宋子临笑,宋子临看着她傻笑,问她说,“怎么了?”
“没。”其实她只是睡得太安稳了,所以忘记了时间,虽然不能一天听见两次晚安了,不过能听见一次也是好的。
“宋老师,你不要去拜年吗?”赵贺岚问他,然后她又想抽自己耳光了,这不是多话嘛,他要是要去,早就去了。
“外面暴雪,现在市内限行,我的车牌不行。”宋子临回答说,“你自己去冰箱找吃的吧,我中午一般不喜欢做饭。”
“那你是晚上做饭吗?”赵贺岚问,宋子临回答她说,“不是,我是早上做饭,你明天要早起。”
赵贺岚自己从冰箱里面找了些东西吃,她吃完东西就坐在宋子临的旁边,他们之间隔了一个书包,宋子临正在看手机,赵贺岚不好意思拿出自己的老年机,就从书包里面掏出了一本书,一本数学全解,其实赵贺岚已经把这本书都看完了。
“这个书,你觉得难吗?”宋子临眼睛都没看,就问她。赵贺岚想了想,回答说,“不难。”其实非常难,但是当时陆敦煌告诉她这是最简单的版本了,而且确实很多人在买。
她当然那不好意思说难了,虽然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渣渣,可是她也还没有到那种破罐子破摔的地步。
“嗯,我也觉得不难。”宋子临回答说,他说完就把手机锁屏丢下茶几上了,“那好,这道题你讲一下。”
页数是宋子临熟悉的,他最近正在做这一类题目的专题分析,班上很多人都表示太难了,其实也就是高一学的三角函数和向量放在一起考,他指了一道题。
那道题在他的印象中不是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