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扬租的房子在孟以冬住的同一个小区,管理一个公司真够他忙活的,以前做甩手掌柜不知道,现在真正接手了,又是刚开始,感受上和原来在市场做分不出个高下。
电梯停在19楼,周远扬出来的时候正接着电话,小商跟进新项目的事,他最近全靠那孩子给他加油打气了。
“何工回来了没有,他怎么说?......嗯,你直接按他说的办就好......嗯,明天不用来接我,车子你直接开去公司吧,我明天想......”
“喂?周总?明天不用来接您吗?周总?”
周远扬停在长廊上,目光落在他家门口站着的人身上,而后放下手机,远远地说了声,“不用来接。”便挂了电话。
少时,周远扬抬脚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你来这儿做什么?”
“讨杯水喝。”
“邢宗明,你连水都喝不起么?”
“嗯,”邢宗明侧身让开,“开门吧。”
周远扬来了气,不仅不开门还后退了一步,“你要进去的话我现在去退房,这间让给你。”说完要走,被邢宗明抓着胳膊扯了回来,听见他说,“我回来了就没打算让你躲,分手可以,我重新追你,但现在你必须让我进去。”
周远扬拧了拧胳膊,没见效,于是直视过去,“凭什么?凭什么你邢宗明说什么是什么?你最爱的弟弟呢?难不成那边没谈妥就又来祸祸我?”
“我没弄清楚会回来吗?”邢宗明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怨气这么大,你能忘得了我?”
“操,我怎么不能!”周远扬抬脚踹他,又被躲开了,邢宗明握着他胳膊将人调了个头,而后从身后抱着人,抓着他的手将食指指纹摁在了感应屏上,锁嘀嗒了一声,门开了,邢宗明不由分说将人推了进去,没有开灯,他背抵在门后,怀里抱着人,呼吸声一起一伏,静默了很久,邢宗明才重新开口,“冷静点,听我说。”
“你说啊,”他抱的很紧,周远扬挣扎不脱,也懒得挣扎了,“如果你真的认为三两句解释就能把过去的一切都抹平,用你做生意的头脑说服我,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跟你在一起,你说就是。”
邢宗明回国,上了各大财经新闻的头条,他从美国盛通卸任,转而回国,头上顶着盛通中国ceo的头衔,一下飞机就被各路媒体围追堵截,原是各界人物争相邀请替他接风,可他一个也没接,径直来了这里。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人,在周远扬面前,被揶揄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权带他走了,”邢宗明下巴放在他颈窝里,隐在黑暗中很久才说,“我没有问他们去哪里,没问多久会回来。”
“远扬,我一直在做交接,申请把闫志成调回总部,申请接手国内的事情,这件事耗费了我在芝加哥的大部分时间,而这些时间里,陪在宗月身边的一直都是陆权,”他又抱紧了些,说,“我想回来,我会重新追你。”
还是冗长的沉默,后来啪嗒一声,客厅里的灯亮了,周远扬收回手,掰开了缠在腰上的胳膊,而后回过身看着他说,“邢宗明,我不想陪你玩儿了,我想结婚,跟一个我爱的姑娘。”
他还说,“你走吧,行吗?”
----------------
蒋春云买的新褥子到了,快递来电话说要下去拿,孟以冬扒着窗户看到了楼下花坛边上的快递车,摆了一地的快递盒子,陆陆续续有人下楼去领了。
“妈,我去帮你拿。”
蒋春云在厨房备菜,听见他说话便开了水龙头冲手,从厨房探出头来,“你爸跟你哥哥马上就回来了,让他们带上来吧!”
“没事,我拿一趟很快的,那车子估计发放完就得赶下一个小区了。”孟以冬说着,穿了外套趿着球鞋便出了门。
刚到楼下,五六个人围着快递小哥在叫号,孟以冬走过去,挤在人群后,“3527蒋女士!”
“等会儿嗷,一个个来!”快递小哥应道,“3519刘春鹏,拿一下!”
“来了!”
如此嘈杂着,孟以冬听见一个声音贴到了身边,在问,“这是老萧家的小儿子吧?”
声音很熟悉,但孟以冬不是很能记起究竟是谁,他寻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你是冬冬吧?”
“额,是的......”
“诶哟可多年没见了,这孩子越长越洋气了!”那女人说着,抓住了他胳膊,“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楼上谢阿姨呀!”
“谢阿姨,”孟以冬还是没想起来,“谢阿姨好。”
“诶你也好你也好,”她说,“你们不是搬走了吗,怎么又搬回来了?”
“哦,我们回来住一段儿,老房子毕竟住了这么些年。”
“是嘛,我还以为你爸爸真被革职了呢,”她嗓门儿很大,说这话时引来了不少目光,“你们那事儿闹得呀,叫你爸爸实在不好过,我儿子在你爸爸隔壁那单位上班,他可是亲眼见着你爸爸被降职下来,这两天听说没去上班了,是停职察看了吗还是?”
“阿姨,”孟以冬下意识后退,警惕又厌恶的看着她,“这是我们家事,就不劳您关心了,”他不愿再理会,转回身喊道,“3527蒋女士能拿了吗?”
“来,”快递小哥递过来一个大包裹,“3527拿走。”
“好,谢谢。”孟以冬接了过来,从那女人身边走过,没走两步又听得她与身边人‘窃窃私语’,“你还不知道啊?那孩子是老萧家领养的,老萧你知道吧,前几年在单位里搞出那个臊人的视频,降了职,老了老了退休前还流年不顺,你说这怪得着谁啊?”
孟以冬站着,深吸了一口气,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些毫不避讳的话语每次都像是倾盆大雨,将他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可他今天是头一次,心里似乎产生了莫大的抵抗能力,让他想要转回身去,把那些夹枪带棒的字眼一个个塞回她嘴里。
“谢文琴,这关你什么事?”
有人抢先了他一步,孟以冬身子转过去,还没站定,就被一个人揽进了怀里,那只手臂强劲有力,个头很高,眼神坚毅,他就那样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他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那也是我儿子,轮得着你在这嚼舌根子?”
“老萧,你这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你这小儿子跟你亲生儿子乱搞,你能有今天?”
“真有意思,我今天怎么了?要不是上头不让,我他妈十年前就退休了,关我儿子们什么事!”他也无意再争吵下去,带着孟以冬要走,“行了,该干嘛干嘛去,你瞅你咸吃萝卜淡操心那样吧!”
说罢接过了孟以冬手里的包裹,带着他摁了电梯,萧升追上来的时候,两人刚进去。
“你怎么下来了?”萧升看了眼萧全钧,又特地加了句,“宝宝。”
萧全钧翻了个白眼,吼道,“摁电梯!”
孟以冬却在一边笑了起来,从咯吱咯吱的笑,到哈哈大笑,最后电梯里三个人混在一起笑,笑到出了电梯,家里门敞着,蒋春云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摆在了餐桌上,听见动静往外望,“笑什么呢你们爷仨,赶紧进来洗手吃饭了!”
那天,哈尔滨好像出了暖阳,外头风很轻,阳台上晾着许多衣物,那天,蒋春云炒的青椒肉丝盐放多了,有点咸。
----------the end----------
【锁章修改后+彩蛋】
周远扬带着康雪到哈尔滨那天,萧家一家子回了老房子,蒋春云做了一桌子菜,夜里万家灯火,孟以冬卧室房门却一直紧闭着。
蒋春云又热了两回菜,分针在表盘里一圈一圈的转,到了九点,还没动静,萧升才说,“妈,你们饿了就先吃吧。”
蒋春云摇头,挨着萧全钧坐在沙发里,“再等等。”
周远扬附和着说还早,又跟萧升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人接连起身,“妈,我们下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蒋春云眼也不抬的点了点头。
从家里出来,下了楼到院子里,萧升从兜里掏出烟盒,拿一根扔了过去,自己也衔上了才开始摸打火机,周远扬这会儿便握着火凑了过来,烟雾四起,两人在花坛边坐了下来。
“两老还没表态呢?”
萧升拿烟的手从嘴边放了下来,埋着头吐了口烟,顿了顿才说,“就这样吧,冬冬身体好些再说。”
“康雪路上跟我说,你们爸妈那一关过不了,他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周远扬看了眼身后的楼上,目光在那些亮着的窗口上扫了一圈回来,“你还把他带回老房子,怎么想的你?”
“我没怎么想,”萧升说,“但我知道他想。”
那天晚上,孟以冬窝在他怀里不停地认错,连梦话都说着要回到小时候重新来过,萧升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时间能回到过去,他们能重新选择,不像现在,日子一天天的熬,谁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头了。
“你呢?”萧升转过头问,“你发的邮件我都看了,工作做得很好,别的...怎么样了?”
周远扬知道他在问什么,似是想了想,又好像在短时间内做了个决定,他说,“我快忘了他了。”
“也好,”萧升回应的很快,“忘了比较好,真的,远扬,我们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周远扬没来由的笑了笑,又闲聊了两句,抽完一根烟,扔了烟头拿脚碾灭,“走吧,回去看看,康雪应该弄完了。”
第二天周远扬回了北京,康雪又在哈尔滨留了一个礼拜,回北京前,她确认孟以冬会在短期内持续出现这种状况,但心理状况不同于外伤,不是抹抹药过两天就能好的,她别无他法,只能在走前对萧升多了几句叮嘱。
那天上车要走前,有一只手拉住了她胳膊,她停下来回过头,有些惊讶,“叔叔,您怎么下来了?”
萧全钧似乎有些局促,康雪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将人请到了一边,才说,“叔叔您要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有很多事想问,一股脑涌上喉头,竟不知先问哪个,好半天,老男人耳根子都急红了,才脱口而出,“我,我小孩子,会好的吧?”
康雪温柔又欣慰的注视着他,那天给孟以冬做催眠后她就一直想找两位大人说说话,只是孟以冬坚决不许,说不能用这毛病逼他爸妈接受。
默了一会儿,萧全钧又问,“康医生,我小孩子不会有事的,对吗?”
“是,”康雪说,“您放心,都会好的。”
萧全钧听了,连连点头,一回身朝里走了。
萧升那些天自然而然的跟孟以冬睡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挤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爸妈也并没有再说什么,日子就这样稀松平常的过了起来。
晚上,萧升洗了澡进来,孟以冬盘着腿坐在床上做数独,一本黑色的小数独题册,还剩最后几页,他翻折过来,拿在手里,专注的时候没听见开关门的声音。
“宝宝。”
萧升叫他的时候凑到了他身边,带着些潮湿的气息拿鼻尖蹭了蹭他耳朵。
“嗯?”孟以冬轻弱的应。
“是不是该宠幸宠幸哥哥了?”
孟以冬在最后一个格子里填上了数字,而后才反应过来萧升的意思,噗嗤笑出声来,“弟弟有罪,”说着话,一翻身覆盖在他胸口,将数独册子和笔放在了床头柜上,身子往回挪,挪到他正上方时又停下了,孟以冬噙着笑亲了亲他嘴角,鼻腔里涌进沐浴露的香味,“哥,你好香。”
“额,也不知道洗这么香有什么用......”
“那当然有用,”孟以冬撬开他的嘴唇,柔情又可爱的盯着他,“我说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生病真的很不好,”孟以冬说,“我生病,让我哥哥跟着我吃了这么久的素,我很惭愧。”
萧升伸手将他搂到了自己身上,手心压着他后腰,“给哥开开荤?”
“正有此意。”尾音吞进了吻里.........
孟以冬后来累的抵在他怀里睡了,萧升觉得自己尽力了,就算听见了那也没办法,回哈尔滨前孟以冬说过不许他发脾气,也不许他插手,他一直很听话,无论两老跟孟以冬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站出来胡乱发过脾气,他也想,这事情得有个期限,如果一直没有任何改善,这人他就得带走了。
周远扬租的房子在孟以冬住的同一个小区,管理一个公司真够他忙活的,以前做甩手掌柜不知道,现在真正接手了,又是刚开始,感受上和原来在市场做分不出个高下。
电梯停在19楼,周远扬出来的时候正接着电话,小商跟进新项目的事,他最近全靠那孩子给他加油打气了。
“何工回来了没有,他怎么说?......嗯,你直接按他说的办就好......嗯,明天不用来接我,车子你直接开去公司吧,我明天想......”
“喂?周总?明天不用来接您吗?周总?”
周远扬停在长廊上,目光落在他家门口站着的人身上,而后放下手机,远远地说了声,“不用来接。”便挂了电话。
少时,周远扬抬脚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你来这儿做什么?”
“讨杯水喝。”
“邢宗明,你连水都喝不起么?”
“嗯,”邢宗明侧身让开,“开门吧。”
周远扬来了气,不仅不开门还后退了一步,“你要进去的话我现在去退房,这间让给你。”说完要走,被邢宗明抓着胳膊扯了回来,听见他说,“我回来了就没打算让你躲,分手可以,我重新追你,但现在你必须让我进去。”
周远扬拧了拧胳膊,没见效,于是直视过去,“凭什么?凭什么你邢宗明说什么是什么?你最爱的弟弟呢?难不成那边没谈妥就又来祸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