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青,你血口喷人!”王慕辰伸手指着夏天青,就对知府连声喊冤:“是,我确实另娶了妻子,可是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我当日既然被骗,现在知道了被骗,那自然不能任由这些人在世上横行,否则的话,那就是,那就是,天道不公!”
王慕辰的口气越发凄凉了,知府这才拍了下惊堂木:“夏天青,这些话,是否是真?”
“老爷,王慕辰休妻是真,另娶是真。”夏天青只说了这一句,知府又转向王慕辰,王慕辰对知府道:“老爷,夏天青和江氏,勾搭成奸是真,下月中秋,要成亲也是真,老爷,桩桩件件,都是夏天青设下圈套,夺我妻女!”
王慕辰和夏天青,都在控诉对方,知府的眉微微皱了皱:“既然如此,那我就传江氏,毕竟这前夫后夫,都有婚书的,也是有的,就问问江氏意思。”
夏天青和王慕辰,都高声喊了一声不要。
知府看向王慕辰,王慕辰已经对知府道:“老爷,江氏不顾及我和她之间的情分,我却不能不顾及,我和她还有一个女儿,若她上了公堂,那我女儿的颜面何存?”
而夏天青却对知府道:“老爷,王家休书是真,王慕辰另娶是真,这样一件真而有真的事,为什么要说前夫后夫?王慕辰和江氏,婚约早已被毁,早也没有关系,老爷又何必要传江氏上堂,陡生是非。”
夏天青和王慕辰说的话,都有道理,知府还在踌躇,师爷走近了些,知府见师爷似乎有话要说,于是拍了下惊堂木:“本官现有事,这堂下午再审。”说完,两边衙役高声喊退堂。
夏天青和王慕辰也就各自站起,而等夏天青和王慕辰走了,师爷这才对知府道:“老爷,有客来。”
“有客来为什么要中断我审案?”知府不悦地说着,师爷已经笑着道:“自然是要紧客人,学生才敢这样,还是先去书房。”
要紧客人?知府眉头皱紧,进了书房,一个人背对着知府站在书房内,知府刚要说话,这人就转身。知府的神色立即变得十分亲热:“原来是您,这会儿,怎么大驾光临?”
原来这人是总督衙门的师爷,十分得总督大人的信任。此刻见知府身上还穿着官服,师爷就笑着说:“您还是先请换了衣服,我们再说话。”
“唉,一个小案子,两男争妇,你说这个年月,都是个什么年月,这样两个富家公子,竟然争一个女子,还把这官司打到堂上来了。”知府一边在小厮伺候下换衣衫,一边在那抱怨。
师爷哦了一声:“可是那个什么江氏的事情?”
知府已经换好衣服,招呼小厮上茶,上最好的茶,这才坐下打开扇子:“就是这个江氏,其实呢,她的名声我也略听闻了些,我就想着,索性把她传上来,问清楚了,要跟谁就跟随去,谁知道他们都不愿意传江氏上堂。”
师爷等知府抱怨完了,这才笑着道:“您是广东地面的能史,所以呢,总督大人对您,多有青眼。”
“为朝廷办事,这是应该的!”知府喜笑颜开,师爷轻声道:“只是你也晓得,我们总督大人,是个古板的性子,常年嫌弃这地面上风气不够好,有些竟然礼崩乐坏。您想,要是这样断了,传到总督大人耳中,他又不开心,又要说,这礼崩乐坏之地。”
这要做官,自然是要讨一下上头的欢心。知府哦了一声,师爷声音压的更低:“您想想,何不顺从民心,断给前夫呢?”
好女不二嫁,这也是民间已有的俗语,知府踌躇了番:“可是……”
“这也是为市面上,清正风气之举。”师爷的话让知府点头:“既然如此,那等会儿再开堂,就这样办。”
“是,你想想,这女人,嫁谁不是嫁,这前夫既然有了孩子,那就跟了前夫走,也是天经地义的。”师爷语气十分平静,知府也笑了:“是啊,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夏天青和王慕辰都在知府衙门外等着下午开堂,好容易等到衙门打开,上了堂,知府就对王慕辰道:“你们王家,不分青红皂白休妻,这件事,本就该打。”
说着知府就提起签子,要往地上扔。王慕辰不由惊讶地:“我,为何,要……”
“无故休妻,自然该打!”知府说话时候,就把签子扔到了地上,衙役就上前抓住王慕辰,王慕辰顿时愣住:“老爷,老爷,小的冤枉,冤枉啊!”
“你无故休妻,本就是实!”知府又在那高声说了一句,王慕辰急忙对知府连连磕头:“大人,大人,小的那都是被人蒙蔽,才,才……”
说着王慕辰的泪就落下,还指着夏天青:“就是他蒙蔽了小的。”
夏天青听到无故休妻这四个字,心不知为什么一沉,这会儿见王慕辰指着自己,夏天青急忙道:“老爷,小的和江氏,是在广州才认得的。”
“本官自然已经查的清楚明白,你且在一边。”说着知府已经看着衙役们把王慕辰按倒,一板子一板子的打起来,等打完板子,王慕辰还在那喊疼,知府已经对王慕辰道:“这十板子,打的是你无故休妻。”
“老爷,我……”王慕辰还要喊冤,知府已经转了口气:“都说姻缘天定,更何况你们还有孩子,江氏自当重归你手,来人,去传江氏上堂。”
夏天青听到江氏重归王慕辰,顿时愣住:“老爷,小的……”
知府已经冷冷地道:“夏天青,你自己在那和江氏勾搭,竟然说服江氏来到广州,本官现不追究你勾搭良家妇女之责,免了你这顿打,已经是仁慈了,难道你还想要别的?”
这话语之中,隐约含着威胁,夏天青没有想到知府竟然会这样,还要高声喊冤,翠柳已经被衙役传到堂上,正好听到知府的话,翠柳如被五雷轰顶。而王慕辰听到这话,高兴的不晓得该说什么,原来知府这是先抑后扬,先打自己一顿,惩罚过了,再把翠柳断给自己,好堵他们的嘴,这真是太好了。
王慕辰想清楚了之后就趴在地上给知府连连磕头:“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小的和江氏重归于好,定会好好地过日子。”
“你后娶的陈氏,你也要安抚好,休要再上公堂。”知府叮嘱一句,王慕辰喜笑颜开:“是,是,小的定会做到。”
“老爷,为何要把我断给王家?”翠柳张口就这样问,知府见翠柳上的堂来,一不肯下跪,二不肯听自己的,张口就这样问,不由眉头皱成一个老大的疙瘩,对翠柳道:“江氏,你和王慕辰是结发夫妻,不过是因人言才分开,现在他想与你重归于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就不要再多说了。”
“老爷是非要让我和王慕辰,重归于好?”翠柳把这几个字,咬的很重,知府觉得翠柳实在太过桀骜,眉头皱的更紧:“王慕辰,你和江氏回到家中,你自然要对江氏好生照管,休要再生是非。”
这再生是非,所为的是何事,王慕辰是晓得的,王慕辰连连磕头:“小的知道,小的明白。”
“老爷,若我不愿呢?”翠柳见夏天青要开口说话,忙对夏天青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而只看着知府。
知府手中的签子又要提起来,但硬生生放下,对翠柳道:“江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本官身为父母官,这点事,自然是能做主的。”
“好一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女子,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老爷这话,是不是这个意思?”翠柳还是盯着知府,知府只觉得翠柳这话中似乎有什么不善的意思,但现在已经断了,怎么都要掰回来。
于是知府高声道:“江氏,想来你不愿意,是因为和夏天青恋奸情热,本官很该好好肃杀一下本地风气,来啊,把夏天青给我赶出堂去,再让王慕辰和江氏,在堂上成亲。”
堂上成亲,那就再也无法反悔了,夏天青神色变得很难看,衙役走上前,就要把夏天青赶出去,而翠柳已经走到王慕辰面前:“你很欢喜,是不是?”
王慕辰瞧着翠柳:“翠柳,你要晓得,我们是结发夫妻,少年夫妻,当年我们做夫妻时候,也曾有过许多恩爱,这会儿,你……”
啪地一声,王慕辰面上挨了一巴掌,王慕辰没有想到翠柳的手会那么辣,哎呀了一声,而翠柳已经看着知府:“我不愿意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