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悔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次醒来的机会。
准确点来说,她早些时候就已经头疼欲裂的稍微有了点意识,但紧接着身体的灼热与痛感让她持续的清醒着。耳边来来回回似是有许多人走来走去,又窃窃私语着什么,唯一能占满余光的是折射极强的白色。
有人把她抬起,又有人把她的腿部缠紧,有什么物体在躯干上游走,又有什么触感怪异的快要把她吞噬。
不喊也不叫,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剥离开生理性的阵痛,她余下的理智拼凑起来,尽是顾斯意。
原来啊,那个人不止参与了她从未拥有过的甜蜜,也参与了她不见天日的黑暗。
他也很震惊吧……钟不悔苦笑着,只觉得似乎四周略有晃动的感觉,她疲于思考,眨了眨眼,再次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一次醒来只觉得浑身舒爽,连痛感都减轻了一半。
“姨……姨?”钟不悔好不容易才看清那麦色腰腹上的洋桔梗纹身。对着眼前这张妖冶的脸孔唤了一声,她记得这个和自己妈妈长得颇有几分相像的女人。
若侬听到这声久违的姨姨,满眼的都是对钟不悔的心疼,“你呀,知不知道自己差点下半生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钟不悔静静地听着,这才完完整整的了解了始末。
原来,若侬也从隐秘的消息网得知仸雷岛秘密工厂的存在,正好那个时候她所在的货轮又沿着美国的老线路往泰国一路前行着,心下一盘算便稍稍偏离了点航线,准备给木村雄英来个措手不及。
若侬和手下们混迹在淘金的人群中,陆续从岛中央向四周埋伏着,而后大多隐匿在岛屿西边的海岸线一带。
还没等他们从西边的通道进去,爆炸便发生了。
混乱中若侬见有个身影甚是眼熟,在火光冲天打斗着,眼看着就要寡不敌众的时刻,她认出来那人正是钟不悔!
“快,救人!”
说到这儿,若侬轻轻用勺子沾了点水,涂在钟不悔有些皲裂的嘴唇上,“你这孩子,要不是姨姨我啊眼睛尖,你和那些人都得一起被炸成鱼食。”
“谢谢……姨姨,”钟不悔想要起身道谢,“若是姨姨不嫌弃不悔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不悔以后为姨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啦好啦,”若侬看了眼天色,赶紧按住她的身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再休息一会儿,晚点我会让人把你的晚餐准备好。”
临走的时候,若侬顺便贴心的帮她关上了房间里的灯。
“夫人,她好像是木村雄英的人。”Boon看着若侬一路上悉心安排与照料,不禁疑问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我自有分寸。”
“是!”Boon毕恭毕敬的应下了。
两个月后,钟不悔已经可以自在的活动了,只是还需要按医生所说的穿着特别定制的塑形衣来帮助伤口的愈合。好在最严重的烧伤部位在腿部,她尚可用上半身支撑着进行关节的功能性活动。
倒是……
看着镜子里那块可怖的瘢痕从脖子一直大片延伸到侧脸,她不由得伸手轻抚脸颊,视线却落在手臂上那些显眼的针孔上。
自从被救起后,幸得若侬的照顾,她伤势好的飞快,只是要避免阳光的照射,因此愈发白皙的肌肤倒是衬得伤口密布。
顾斯意……他还好吗?
他知道自己没死吗,还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
钟不悔自嘲的笑笑,就当自己死了吧,这样也好,世上再无她这个怪物。
这天,若侬忙完一笔单子后回到了massage店里,钟不悔正趴在二楼的木雕栏杆处聚精会神的盯着一楼的泰国阿姨们按脚,时不时腾出手在自己的脚上也倒腾两下。一番举动倒是把若侬逗笑了,她笑着摇摇头,款款的扭着身子,一节一节踏上了楼梯。
“呆在店里是不是闷得慌?”
又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短发,这几个月长长了许多,先前若侬还担心被医生们剃了大半的头发会不会就此不再生长,现下倒是放心了。
“如此可真是个假小子了。”
钟不悔没听清她最后一句,只是歪歪脑袋想了想之前的那句话,便冲若侬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想出去玩。”
“姨姨现在还得忙一下,晚上带你出去逛夜市,”若侬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脖子上到脸这块,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先找医生,虽然说想要做到完全没有痕迹会有点困难,但我们试试看,能做到让别人不注意到还是有可能的。”
钟不悔乖巧的点点头,即使心里对留痕一事倒是已经释怀许多,但她知道若侬是为她好,应下来也让若侬放心,又有何不可呢?
曼谷的夜晚一如既往地热闹,本该是饭点但店里来按摩的各国客人们依旧是络绎不绝。钟不悔换了身干净的棉麻长衣长裤便自后门往庭院中走去,一般这时,若侬会在花园等她。
可来来回回绕了好几遍都没见着人,就连平时在过道上会碰到的Boon也不在,整个庭院空荡荡的,只剩满园绿意。
“砰——”
枪声响起,惊得园林里休憩的几只鸟扑楞着翅膀,簌簌的躲到叁角顶的屋檐下。
来不及多想,钟不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朝庭院上方的露台跑去,还没上楼,浓郁的血腥味便铺天盖地的涌来,像是要熏开她的天灵盖那样猛烈。
姨姨!
钟不悔感觉脑袋好似被劈开,她一边发狠捂住太阳穴的位置想要减轻痛感,一边身形不稳的扶着墙壁往楼上跌跌撞撞的跑去。
她没有意识到的是,原本清明一片的眸子已经染上了一抹狠厉……
“砰——”
又是一声,从若侬身后传来,接着,一个头颅滚到了她的脚边。
若侬心惊了一下。
“哇哦,Bravo!”Chai难掩兴奋的鼓起了掌,“若侬,你这是哪儿找来的饿狼。”
“孩子,到我这儿来。”若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她朝身后摆摆手,紧接着,一个小脑袋就钻到了她的怀里,虽眼神迷茫,却目露凶光,嘴角还渗着血迹。
Chai想要凑近看清她口中的这孩子时,被若侬一把拦下,“该说的我都说了,货,我是要定了,谁都别想吞。
“Well,it’s none of my business——”Chai随意的吹了个口哨,走到楼梯口嫌弃的用脚踢了踢被他一枪打死的爪牙,“老狗的人先是被你打死了一个,现在,又被咬死了一个。”
“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明天怎么跟老狗说吧。”屋子里还有老狗的手下,最后这句话,他是说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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