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言说:“如果你不想我过来,那我到时候就在那儿等你,或者你能接受的话,我过来接你。”
苏暮连忙摇头:“不用,我知道位置。”
“嗯,那也行。”
苏暮想到肖宵,其实还想说一下她的名字,要不然光加个人,一点信息都不给,好像也挺突然。
她本来想说的。
怕他生气,又咽了回去,最后看了看自己学校的方向,忐忑地说:“那我先回去了,挺晚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朝言之前就知道这小姑娘精明。
现在也是。
想做的事完成了,也就不在他身边多待,撒丫子就能走,不像刚刚起码为了心里揣着的事,耐着性子跟他聊那么多,甚至能软着声音有点求情的意思。
能让她这样拉着性子,对方估计也是花心思跟她说了挺多。
一时间谢朝言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看这件事,生气吗?当然是生的。
可是生气之余说什么也没用。
小姑娘不会动情,更不会为他留下来,他倒不如就顺了她这个人情,遂了她的心意。
谢朝言没多说,应了:“那你回吧。”
“好。”苏暮点头,说了两句客套话,朝他挥手就走了,回学校。
谢朝言站在路上的花坛边,任着城市的晚风轻掠,就看着她的背影愈发的远,头也没回。
她还挺残忍。
谢朝言在那站了会,有经过的人会看他,他也不想管。
找了个边缘点的位置,身子直了些,没什么情绪地瞧着路面,习惯性地去摸烟盒。
触到冰凉的外壳。
惯性地往苏暮走的方向看,远远地瞧见那道隐约的身影好像往这边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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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几乎是刚到寝室,肖宵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她给苏暮发了个语音,很惊喜地说谢朝言主动加她了。
很快又说给谢朝言发了消息只不过对方没理。
苏暮没有立马回消息,坐到自己位置上,看到桌上的剧院入场票。
有点发愁。
明天真的要去吗?
恰好是肖宵发消息过来,说准备请她吃饭。
她看了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心里冒出了个想法。
只是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可能真的很过分,可能真的会让谢朝言生气,说不定到时候会怎么样连她现在都不知道。
苏暮觉得自己心里像有什么一直挂着,不上不下,一直勾着她。
晚九点。
苏暮和肖宵就在她学校附近见了个面,肖宵正好是在这附近处理工作,收到消息很高兴,顺便就请苏暮吃饭,两人随便找了个餐厅就坐下了。
肖宵热情地把菜单递给她:“暮暮,今天你帮了我大忙,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肖宵坐在她对面眼里闪着光,高兴地说:“我就没想过这么顺利,多亏了你,你说今天认识了,明天不就可以约出来见一面嘛,有了开始后面也就简单多了,我本来出来加班还挺累,现在一下就精神了。”
苏暮干笑两声:“也还好。”
她又说:“你是不是真的跟他关系很好呀,我找谢吟说都没这么顺利的,你去说他就给了这个人情,上次我听你们聊天,好像是有什么事要一起?害,反正今天还是感谢你。”
对方性格泼辣,说起话也多,基本上就是她说,苏暮听的状态。
事实上苏暮这会也没什么聊天的心思。
她手里攥着那张票,思绪出神。
今天谢朝言就有点生气,她知道,只不过是他没说而已,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他会怎么样?
说不定会对她很失望,或者以后再也不来找她,或者、或者。
其实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不是吗,一开始就说了要离他远远的,结果反而越来越偏,有种离了轨道再也回不去的架势。
她不想。
说久了,肖宵看出对方在发呆,手在苏暮眼前挥了挥:“暮暮,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苏暮眨了眨眼,回了神,坐直身:“在听。”
“我说这个你喜不喜欢吃呀,我给你点一个。”
“不用了,我不饿,随便吃点什么就行吧。”
“嗯,那也行。”
苏暮想了会,说:“其实我也有个事想和你说来着。”
对方停下手里动作,听她讲。
苏暮本是没动的,盯着桌面,像是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功课,才把那张这两天已经被她捏得边缘有些发卷的入场券放了出去。
“我这儿有一张票,是明天的音乐剧,你可以、可以去,谢朝言也在。”可能是心里发虚,苏暮说这话时有点磕巴。
对方有些意外,讶异:“不会吧?”
“是真的。”
肖宵接过那张券:“那你是怎么有的,又怎么知道他也在。”
苏暮说:“他当时给我的,他说有活动,他很多朋友也一起,顺道就给了我一张,不过我不太想去。”
这话,她撒谎了。
肖宵信了,拿着票,笑说:“好惊喜,那我要是突然过去,他会不会觉得突然啊?”
“不知道,不过总得经历这个过程的,是邻座,到时候也好熟悉。”
“嗯。”对方喜形于色:“谢谢暮暮,要是我跟你谢叔叔真的成了,往后给你包个大红包。”
苏暮勉强弯唇:“不用。”
这顿饭没怎么吃。
说了这事,两人各怀心思,简单吃完就各自分别了。
出了店肖宵没送她,就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手里拿着苏暮的那张券,给朋友打电话汇说捷报。
苏暮在店门口站了会,看着她走,手里空落落的,莫名心里也少了块什么。
确切来说也不是少,就是觉得不舒服,她以为这样做了她可以很轻松,可以卸下一个担子,并不是,现实是她心里某种情绪压得更重了,让她更惦记着这件事。
苏暮心里宽慰自己:没事的,明天就好好做自己的事,过了就没了。
谢朝言不是要她一个答案吗,这就是她的答案。
回去后的夜晚,苏暮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安稳,失眠了,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有早课,又起了个大早,条件反射地看手机,也没谁的消息,下意识去摸那张票,探了个空。
苏暮有点恍惚。
她忽然想到那天夜里谢朝言和她说过的话,给两个人一个机会,无关谢予,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如果不行,他以后都不会再来找她。
可是她连这个机会都没给自己。
苏暮并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后悔,也许会,可是好像又没什么。
谁都一样,说不定别人更适合他,他们年龄相符,什么情况都是差不多的,门当户对,太多太多了。
是不是她,好像也无所谓。
一上午在浑浑噩噩里度过,苏暮课也没怎么听,连身边朋友都看出她的状态不大对,下午没了课,苏暮回寝室就躺床上,想让自己睡觉。
北京起风了。
一转眼天就阴了,寝室窗户没关,有风从外边吹进来,翻动了桌上的书本页。
苏暮是凉醒的,她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喷嚏起身,才发现外面天变了。
她下床去把窗户关上,看外边的校园,林荫路上都是学生。
下午的课结束了,大家都准备去食堂吃饭,校园内倒还算热闹。
有室友抱着胳膊嗦嗦着进来,说:“上午还大太阳,下午天就变了脸,得,又要把外套找出来穿着了!”
看到苏暮,咦了声:“暮暮怎么还在寝室呢,不是说和朋友要去剧院吗,还没出发?”
苏暮弯了弯唇:“嗯,马上去。”
“行,那赶快去吧,大剧院离这儿可不近呢。”
“知道。”
苏暮这样说着,低下头去看手机的时间。
六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时间,入场还要提前,说不定谢朝言很快就会发现,真到了那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会生气吗。
会的吧。
苏暮心里那种复杂的沉重感忽然到了顶点。
她依旧是安慰自己,拉开椅子在位置上坐下。
一个人出了会神。
外边树梢随风飘动,钟表上的秒针不停走着,像最后通告,一步步踩在人心里,几分钟像是过了几世纪,她忽然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衣服,转身就往外走。
四十分钟的地铁车程,苏暮到剧院的时候正好是七点。
踩着点到了。
国家大剧院向来恢弘,苏暮以前来过,远观着就像一个在水上的椭圆形水滴状建筑,晶莹剔透,壮观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