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迷崖老怪的身份,落溪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防备也没了,与他谈话时,更无所忌惮。蟲宝与落溪几乎是形影不离,对她的情绪把握得极准确,她讨厌谁,它也跟着讨厌;她喜欢谁,它也跟着喜欢。对于迷崖老怪,蟲宝也是如此,从开始的陌生,变成可以
互相嬉闹了。
贾明宣明显感觉到变化,却也无从说起。
苗疆蛊这边的事情已基本处理妥当,没有人有异议,短短几日时间,苗疆蛊人已经看明白前途,人人安心过起原先平静的生活,甚少有人提起蛊主被杀之事。
他们不再有蛊主,于是将贾明宣当作最高领导,甚至称他为“蛊王”。因为祖辈传下规矩,蛊术既能修炼到九转山河,还能拥有象牙印玺的族人,都会被尊称一声蛊王。
在苗疆蛊的最后一天,贾明宣下令,将士们可以大吃一顿,然后第二日拔营回京。
欢庆的氛围很浓郁,还分派了一些酒肉给苗疆蛊族人。
从白天欢乐到天黑,在空阔的山顶上,架起了一堆堆篝火,将士们一群群围着篝火,饮酒吃肉。
落溪特意坐到了贾明宣对面,伸出手就着火堆烤火,距离有点远。
贾明宣招呼,“蟲宝,过来我这边。”不好直接开口叫落溪。
烈酒、烤肉对蟲宝一点诱惑力也没有,抬起眼睛看了看贾明宣,又垂下眼帘,继续窝在落溪身边假寐。
落溪偷笑!
迷崖老怪自个人揽了一坛酒,惬意地喝着。
贾明宣起身,要往落溪那边而去,被迷崖老怪一把拉住,“今晚难得高兴,陪本老怪喝几杯。”
“你一个老头,谁愿意陪你。”用力甩开老怪的手,继续抬脚欲往落溪身边去。
迷崖老怪再次拉住他,并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摇头晃脑的,看样子已经喝到半醉。
“你们知道,天灵石与蚩魂锁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贾明宣不再执意挣开迷崖老怪的手,就势坐下,“有什么关联?”
落溪也望过来,这不正是他们先前疑惑的地方吗?天灵石与蚩魂锁,两者之间藏有什么秘密?“我与厉阙决斗的时候,他口口声声说,已经拿到天灵石,还要从我身上抢到蚩魂锁。他对这两样东西的渴望,很强烈。我觉得他抢天灵石,不单单是因为天灵石是皇权的
代表。”
迷崖老怪拿过一坛未开封的酒,丢给贾明宣,“边喝边谈!”大有长谈一番的意思。
“天灵石与蚩魂锁都是有灵性的圣物,传说此两种圣物,在合适的契机下,会相互融合,产生巨大的力量,可除邪祟,可安天下!”
“合适的契机?”
“至于这个契机是什么,本老怪也没听说过。”
落溪追问:“所以厉阙抢到天灵石之后,没有马上交给百里喻容,而是自个儿躲着研究起来了!也难怪他一直想要蚩魂锁。”
蚩魂锁不单单是蚩魂锁,天灵石也不单单是天灵石,这两者之间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落溪拿起胸前的蚩魂锁,贾明宣从怀里掏出天灵石,两人心照不宣,互望一眼。
夜越来越深,大家喝酒都喝到尽兴,纷纷回去歇息,落溪回到营帐,倒头便睡了。
翌日,司徒涯将军带领着七万人马回京。
贾明宣与落溪一同回夜郎蚩,迷崖老怪也跟着去。
到了夜郎蚩山口外,落溪停下脚步,感慨万千!
茫茫无荒山中,这一方天地,是族人们生活的地方,是她的家,也是承载着她最纯真回忆的地方。
近乡情怯!
贾明宣轻快道:“上一次来,被困在了无影阵中,这一回来可大摇大摆进去了。”
落溪轻笑,“我回来了!”
回来之前,已经送了信回去,师父与师兄出来迎接她。
顾言迫不及待往山口这边赶来,白衣胜雪,依旧是风度翩翩,“落溪,你回来了!”
“师兄,我回来!你好么?师父好么?族里一切都好么?”落溪见到顾言,喜悦从心底溢出来。
族里遭难,她一路逃亡到京城,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回到族里,怎么能不高兴!
顾言眉梢飞扬,连声道:“都好,都好,你回来了更好。”执起落溪的手,仔细瞧着她,“落溪,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都瘦了。”
落溪忙转开话题,“师父呢?”
顾言还没答话,灵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这儿呢。”
“让我瞧瞧,我的徒儿!”灵姑微笑着,拍了拍落溪肩膀,“回来了就好。”
落溪轻轻拥抱师父,“师父,我可想你了。”
师徒三人许久不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灵姑慈爱地看着落溪,“知道你要回来,我已吩咐人收拾好房间,准备了膳食,先回去泡个澡,吃点东西,我带你去祭拜你爹娘。”
落溪因为师父的话,红了眼眶,重重点头,“嗯!”
顾言招呼着贾明宣与迷崖老怪进去。贾明宣对每一处地方都特别留意,因为这里是落溪从小长大的地方。
顾言看他到处瞧,便故意与他一起落在后面,低声给他介绍着。落溪回到了梨落院,院中的景致,与她离开前几乎一样。想必是细心的师兄,将院子里布置得跟原先一样。不过如今已是冬日,梨树都是光秃秃的黑黝黝的,谈不上好看
,却别有一番味道,很像她的心境。
表面上与原来一般无二,内心里已是历尽沧桑。
进了屋,已有两名丫鬟候着,娴熟利落地伺候落溪沐浴,热汤用了草药熬煮,带着淡淡的绿色,还有本草的芳香气息。
落溪泡在热汤里,全身都放松了。
沐浴出来,坐到铜镜前,灵姑进来,“我们的落溪长成大姑娘了。”
拿起桃木梳一下一下为落溪梳头,言简意赅,将族里的情况与落溪大概说了下。
落溪怔怔的听着,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梨落院里的感觉多么熟悉,似乎回到了从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聪明、慧黠、天真的姑娘。娘还是那么美艳动人,她犯错时,嘴硬心软地斥责她;爹还是那
么护短,无论她犯什么错,总要想尽办法让她少受点罚……
灵姑道:“不要怕,你还有师父与师兄。”落溪忽然转过身来,抱住师父,埋首在师父怀中,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