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开始认真考虑起了关于欧文耳根子软的这件事——以前他一直觉得大儿子随姜川就是个冰块似的性格……理论上来说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欧文连那种冰块融化之后那种迷之柔软魅力也完美继承了他老爸。
“原谅我还算是个纯粹的外国友人,所以'迷之柔软魅力'的中文解释是什么?”姜川放下杂志问。
“啊这个,我想想啊,”谨然摸着老公的腹肌缓缓道,“我就爱看你明明想打死我又有点舍不得的模样。”
“就跟你明明想要被我干还天天给我装禁欲一样?”姜川想了想一脸平静地说,“这样一想我好像有点可以理解你的感受,因为你每次一给我摆出那种脸我就想把'随便干一下'升华到'不操哭他不罢休'的高度。”
“……”
姜川将谨然的手从自己的小腹拿走,稍微坐起来了一些:“手拿开,再摸起火了。”
谨然拿开了手,然而也并没有就此老实地滚到一边,他只是微微眯起眼伸手拍拍男人的俊脸,不甘落后道:“还有你之前认真考虑要不要给我买战斗机时候的样子,其实拒绝就好了啊,我又不会开买来干嘛,所以就是说说而已。”
“我在考虑的是你死了以后我是不是应该烧给你。”
“万一你死在我前头呢?”
“也是,贱人一般命很长。”
“不是,”谨然爬起来一把抱住姜川,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以前我看过一本书说,两个相爱的人其实只有先去世的那个才能得到完整的爱,因为直到闭上眼的前一秒,在这个世界上始终还有爱着他的人……舍不得把你一个人扔在在这世界上,所以我要死在你后头。”
姜川愣了愣。
有点没反应过来日常拌嘴怎么就画风突变变成了深情款款的表白。
他稍稍侧过头看着谨然,只见那双近在咫尺的黑色瞳眸又黑又亮,就如同深海皎月之下的黑色珍珠,深不见底——
姜川:“……”
姜川:“又想买什么?”
谨然:“什么?”
姜川:“你这样我很不安,除了你在搞什么很深的套路之外我想不到你还能出于什么目的乖乖跟我说这种话。”
谨然:“你这样我很受伤。”
姜川:“哦。”
谨然:“我们的婚姻如果哪天破碎了,记住你就是罪魁祸首。”
姜川:“哦。”
谨然:“最后问你一个可以拯救我们已经在悬崖边缘岌岌可危的婚姻的问题:我想转行当导演拍个电影升华一下自己那已经很完美的个人简历,你投不投?”
姜川用一种“你想放什么屁我还能不知道”的安心表情微笑了起来,抬起手拍了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看你拍哪种。”
谨然将自己的脑袋从姜川的肩膀上拿开了,他露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说'投'。”
“那种言情小说里发生的事并不会发生在我身上,首先我是个商人,那都是钱,你以为我家里有印钞机?如果你告诉我你要用海绵宝宝的特效计划去拍侏罗纪公园的续集我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你就该考虑下你男人的智商是不是足够高到让你托付下半生和下半身。”
“借口真多啊,你他妈就肆不爱我。”
姜川从床上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顺便拿过了欧文洗完澡要用的小浴巾,打开了抖了抖同时头也不抬地说:“如果让我投资一部电影,平常人我会让他准备一百份企划书摆在我的办公桌上,我会从其中跳出一份其他的扔进垃圾桶或者干脆全部扔进垃圾桶——你可以去开个记者发布会问问,谁能坐在床上把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眨巴着眼瞬间拿到上亿欧元投资的,那不是人,那是上帝。”
“……”
“现在我松口一半,你已经无比接近上帝了。”
这个人中文八级。
谨然差点就被他绕晕了。
定了定神后赶快抓住理智,绕开那些奇怪的诡辩直奔重点说:“雷因斯先生,你该对你的丈夫有信心。”
“那么有信心你就自己投资自己拍,然后大红大卖让我气的在旁边撒泼打滚抓头发跺脚后悔自己怎么没投资。”姜川从浴巾后面露出一双眼,懒洋洋地瞥了谨然一眼,“雷因斯先生相信他的影帝丈夫红了一辈子,那丰裕的小金库里这个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谨然的唇角抽搐了下。
心虚的那种。
这个时候浴室的门被人推开,从门后面探出个湿漉漉的小脑袋,那张粉嫩的脸因为水蒸气变得红扑扑的,欧文说:“洗好了。”
姜川拎着他的小浴巾,来到浴室门前递给了他,欧文低声道谢后接过浴巾重新消失在浴室门后,在门被关起来的一瞬间,姜川听见谨然在他背后郁闷地说:“蛋疼青春文艺片,老子要用的是你的人脉资源。”
姜川笑了。
转过身看着坐在床上的黑发年轻人说:“可以。”
谨然双眼一亮。
“送佛送到西,钱也给你。”
一边说着男人走到床边稍稍弯下腰,谨然非常配合的伸手替他将贴身的衬衫脱下来,待男人赤裸着上半身,懒洋洋地转身去准备自己的换洗衣物时,谨然听见他含糊的声音传来:“这一刻,是不是觉得自己更加接近上帝了?”
“是超神,超神。”谨然笑眯眯道。
姜川拿着罐剃须膏微微侧过身:“看来婚姻是不用破裂了。”
“是百年好合,百年好合。”谨然毫不犹豫以及笑眯眯道。
这个时候欧文推开浴室门踩着拖鞋走了出来:“'白念好喝'是什么?”
谨然招呼过大儿子,一边将浴巾盖住他的脑袋给他擦头,一边正想应该怎么样完美又易懂地回答儿子的问题,这个时候他却听见姜川扔出一句非常传统的父母敷衍台词:“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谨然:“……”
等他反应过来要教育姜川这种话毫无道理时,男人已经走进了浴室并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浴室门。
欧文从谨然手中接过浴巾:“自己能擦。”
完全没有被拒绝后的沮丧或者小孩越不让知道越要知道的执着。
谨然单手托着下巴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大儿子挥舞着小短手自己蹭头发,一时间也忘记把浴巾抢回来继续为儿子服务,而是愣愣地问:“你那个爸刚才这么敷衍的态度跟你说话你都没意见?”
欧文一愣:“什么意见?”
“蛮不讲理。”谨然说,“如果你坚持一下说不定他会告诉你。”
“父亲说过,该小孩子知道的我自然会知道,如果我不知道,那就是还没到我该知道的时候。”欧文说,“所以,问题没必要纠缠第二遍,那是浪费时间。”
“………”
好像有点道理。
谨然想了想自己似乎经常把某个问题颠来倒去问无数遍直到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及刨根究底你不说我非要问的诸如此类各种习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儿子教育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谨然抬手拍拍正擦头发的儿子的脑袋,感慨道:“挺好的。”
“????”
欧文擦头发动作一顿。
“你那个爸把你教得挺好的,知书达理……呃这个词男孩能不能用来着?算了不管了,我儿子比一般的小破孩懂事懂规矩懂礼貌,我特别高兴。”
谨然将大儿子抱进怀里,拿过他那微微湿润的浴巾,握在手里有点沉手——大人拿着尚且如此,而欧文刚才一直举着小手自己抓着它来回舞动,哪怕是谨然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丝毫没有要求“帮忙”……别人家像是他那么大的孩子,大多数甚至还要父母帮忙洗澡。
谨然抱着欧文,让他坐在自己盘起来的腿上,看着欧文稍稍弓着背接受自己给他擦头的安静侧脸,谨然突然出声道:“儿子。”
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震动了下,然后欧文睁开了眼,他转过头,用些许困惑的眼神看着谨然:“怎么了?”
“你偶尔也可以学会任性一下什么的。”
“什么?”
“跟咱们耍下赖,闹闹脾气什么的……比如你如果想养一条狗——”
欧文双眼一亮:“我完成了父亲提出的要求,得到了养狗的批准。”
“嗯,”谨然掐掐那张提到宠物有了神采的脸,“如果早就想拥有一只宠物,或许你应该更早地提出来……”
“可是那样的话,被拒绝纪律很大。”
“儿子,我觉得有时候你太像你父亲那样一板一眼了,要知道你想要从我们这获取什么,不一定意味着你一定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你需求,我们给予,其实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谨然拍拍儿子的肩膀,话语未落,看见欧文显得有些困惑地稍稍偏过头看着自己,一脸茫然的模样——谨然顿时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了,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他叹了口气,然后又微笑起来。
“你父亲其实耳根子软,下次要不要试试跟他撒娇说不定也有奇效。”
“撒娇?“欧文微蹙眉,“那是袁川那个幼稚鬼才做的事。”
“……”
谨然尴尬地摸了摸下巴,心想也不光是袁川在用这个套路啊……
话说回来,这父子两相处模式也太诡异了。
一个不推就不会走,另外一个死活不肯伸手推……
如果他再不管管,搞不好哪天他回家就能发现客厅里挂着一百零八条需要遵守的家规等着他了。
呃,想想都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