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郁驰越看着她,这回终于开口了。
“哎,怎么可能呢?要是真的这么容易,那——”
话没说完,忽然被打断。
“到最高点了。”
“嗯?”
对面的人倾身过来,一下将她吻住。
她瞬间睁大双眸,呆愣了好几秒没能反应。
三十岁的女人,十几年前的偶像剧烂梗,幼稚的同时居然还有点别的感觉。
直到最高点过去,对面的人慢慢坐回去,她才回过神来。
“你还信这个?”
郁驰越望着窗外,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淡淡道:“没什么信不信的,试一下,总没有坏处。”
在此之前,两个人都没提过关于“永远”、关于“一辈子”的话题。
其实他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试一下,总没有坏处。万一呢——
这是他心里下意识的念头。
“中午的婚礼怎么样?”
他忽然有点想知道经历相识、恋爱的普通人的结合,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是一般的婚礼流程。”
月初霖从手机里找出两张刚刚拍的新人们举行仪式的照片给他看。
“气氛很不错,身边都是亲朋好友,王珊珊感动得都哭了。”
郁驰越仔细地看她手机里的照片,不知怎的,脑袋里自动把那对新人的脸换成了自己和月初霖。
“室内的场地还是小了点,室外更开阔一些。”
月初霖笑着拍他一下:“这是别人的婚礼,爱选室内就选室内,又不是你的婚礼。”
郁驰越握住她的手,问:“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月初霖脸上的笑有一瞬间凝滞。
结婚,她从没考虑过,他也从没提过。
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她早就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他现在忽然这样问,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不知道,从没想过。”
她并没有一点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好像有某种阻挡不住的低落情绪。
摩天轮还在一点一点往下降,她沉默了片刻,又道:“不过,既然提到了,以后我可以慢慢想一想。”
好像“结婚”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可怕了。
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和他像普通男女一样恋爱,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也像普通男女一样结婚呢?
至少,现在,除了感到陌生以外,她并没有太多排斥的情绪。
郁驰越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松动。
“好。”他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放开,嗓音也莫名有几分低哑,“慢慢想,不着急的。”
高度一点点降到最低,两个人重新回到地面,沿着河边的水泥路继续往前走。
有卖花的小姑娘走到两人面前,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花,道:“哥哥,给这位漂亮姐姐买一朵花吧!”
小姑娘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仰头看着两个人,脑袋后面的马尾一晃一晃,手里捧着的花也是最普通常见的玫瑰。
郁驰越停下脚步,看了看她手里那二十几朵鲜花,点头道:“全都给我吧。”
他付完钱,将一捧花塞进月初霖怀里。
月初霖高兴了一会儿,很快就不想捧这花了。
最后,花被司机送回车上,两个人则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很普通的一家餐厅,就开在民俗街边,旁边还有甜品店和火锅店。
月初霖点了一道鱼,难得不是水煮鱼,而是松鼠桂鱼,据说是这家餐厅师傅的招牌。
酸酸甜甜的滋味也不错,很有那么点江南菜的风味。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郁驰越自然吃菜、喝汤的动作,忍不住笑了:“郁驰越,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适应平民生活了。”
郁驰越举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莫名其妙问:“我原来不平民吗?不是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
“原来——”月初霖一下想起他厨房里的那袋全麦吐司,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对对,是普通人,还陪我吃过路边摊的麻辣烫和鸭血粉丝呢。”
说起那家麻辣烫,月初霖才发现自己已经整整两年半没再光顾过了,一时有点感叹:“也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上回老板不是说了,正考虑歇下来不干了呢。”
时隔两年多,郁驰越一点也没忘:“大学城的那一家?”
月初霖点点头。
“还开着。”
“你怎么知道?”
郁驰越看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我把店铺买下来了。”
“什么?”
“租金减了一半,省下了成本,老板招了两个人打下手,负担轻了,老板当然就继续开了。”
月初霖听完,一阵无语。
大学城在老城区,那儿的房子虽然破旧,可价格却高得吓死人。果然是他们这些钱多得没地方花的富豪才干得出来的事。
不过,她也有点高兴——
“郁驰越,你不会是因为我才这么做的吧?”
“当然。”他表情冷漠,理所当然,“我又不喜欢麻辣。”
谁知道,她回来已经快半年了,还一次也没去过那家店。
月初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赶紧握住他的一只手,笑道:“谢谢郁总,等回到p市我们就去吃,好不好?”
郁驰越抿着唇,很高冷地“嗯”一声。
第57章 探望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月初霖后来没再说过任何和结婚、婚礼有关的话题,?郁驰越自然也没主动提起。
一整年过去,回想起来,好像大梦一场。
年底,?大雪纷飞的时候,郁家老爷子又一次住进了医院。
这一次,?手里没有掌握集团的生杀大权,?媒体的聚光灯自然离开了,?探望的人也更少,连病房也显得冷清了许多。
郁驰越第一次带着月初霖一起探病。
豪华的单人病房里,?老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身量消瘦,?面容憔悴,?尤其一双眼睛,?眼窝深陷,?眼皮耷拉,纹路纵横,浑浊无神。
月初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老人。
这位掌控森和这个巨大的商业帝国数十年的老者,已经再没有过去在媒体镜头里的锐利和气势了。
若不是有郁驰越在,?她甚至无法将这位老人和印象里的那一位联系到一起。
美人总会迟暮,?英雄亦有末路。自然规律面前,谁都得服老。
月初霖将手里捧着的一束鲜花和果篮放到床头,又在郁驰越的示意下轻轻唤了一声“郁老先生”。
老爷子浑浊暗淡的目光闪了闪,端详她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没人向他介绍月初霖的身份,也不必介绍,因为现在,?他的意见已经不再重要。
临到老了,他不得不放下过去的执拗。
祖孙两个本来也算不上多亲近,郁驰越坐在病房里,大多数时间是沉默的,只是在佣人送来茶点的时候,亲自给老爷子递茶送水,又问了两句病情。
情况自然不是太好,老人家身体虚弱,越来越力不从心,所幸郁家能支付得起昂贵的医疗费和疗养费,给老人家提供最好的技术和环境。
在病房里逗留了半个多小时,眼看将近十点,两人起身告辞。
长长的走廊上,两人手牵着手,一句话也没说,却在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遇到了郁启鸿和邱冬云母子。
那三个人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家三口,和他们两个人之间隔了几米的距离,泾渭分明,好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父子相见,照旧陷入僵持,谁也不肯先开口。
是邱冬云先推一把儿子郁子阳,怂恿他向大哥打招呼。
她一向识时务,当初能委曲求全,无名无份地跟在郁启鸿身边这么多年,现在也能清醒地明白,郁家的掌权人已经变了。
郁驰越冲弟弟淡淡点头,依旧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甚至握着月初霖的手,打算直接离开。
邱冬云再度开口,这次却是对月初霖说的:“这位就是月小姐吧?启鸿和我早就听说过你了,今天倒是第一回 见,果然很漂亮。”
月初霖看一眼郁驰越的脸色,没有接邱冬云的话,只是冲她笑了笑。
郁驰越紧抿着唇,拉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从那三人身边经过,一拐弯,便不见了。
“启鸿,你刚才倒是说句话啊,你们父子两个,难道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往来了吗?”
邱冬云忍不住埋怨起来。
这段日子,他们过得实在算不上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