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宫里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场雪,和第一场的柳絮飞雪比,第二场雪大了许多,像鹅毛似的四处飘扬,天地间很快便镀上了一层白色,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
原本在外洒、修理残花枝桠的宫女太监都纷纷回了宫,外面渐渐没了人影,只偶尔有行色匆匆被主子打发出来办事的几个宫女太监,地上的雪不一会便积了几分厚度,踩上去还有沙沙的声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葵桔从小厨房出来,本迈向殿内的方向,忽地好像想起什么,走到宫门外往远处望了望,是皇帝御书房的方向,这一路的积雪都很干净,少有人走动。她在门口观望了一阵后见实在没什么动静便转身进了正殿。
殿内正烧着暖炉,纵是烧着最好的炭也隐有几缕青烟飘过,一直荡到宋绣漪最喜欢的鹅黄色轻纱上,这是她特意吩咐怡荷挂上的,薄纱随着人的走动也轻轻飘动,殿内另一侧的光透着薄纱折出各种颜色和形状,别有一番情趣。
宋绣漪就在光影模糊的另一端侧躺,贵妃椅上铺了纯白的狐狸皮,光折在她脸上,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不真切,但从她光滑白皙的皮肤和高挺小巧的鼻子,依旧可以推断是一个美人,只是美人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
葵桔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叫醒她,宋绣漪便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睁开了眼睛。
葵桔忙上前扶着她坐起身:“该用晚膳了,娘娘可是饿了?”
宋绣漪闭着眼睛,坐倚在贵妃椅上,葵桔体贴的替她按摩头部,等她缓了口气才慢慢开口:“早上在皇后那,皇上不是说今日要过来吗?”
“奴婢吩咐了小厨房炖了皇上喜欢的鸡汤。可是方才娘娘歇息的时候下了大雪,地上也积了一层,怕是不太好走动,这会还在飘雪,不知皇上还来不来。”
宋绣漪仍旧闭着眼睛没有开口,葵桔明白了她的意思,怕是还等再等皇帝一会,手上越发轻柔的给她按摩脑袋,眼睛却不时的往窗外望。
“于贵妃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吗?”宋绣漪忽地开口。
“奴婢昨日听那些多嘴的说,好像是快不行了。贵妃娘娘的身子自生产完便是亏损了大半,这些年虽日日进补,但奴婢听说贵妃娘娘还是落红不断,不仅不能侍寝,和皇上疏远了,连身子也慢慢被拖垮了。”
宋绣漪冷哼一声开口道:“娴妃未进宫之前,本宫还常瞧见贵妃在御花园散心,看着也慢慢有些好转。”
“宫里都在传,娴妃娘娘初九那日爬上龙床以后,贵妃娘娘的身子便被气垮了,一直在卧病不起,结果娴妃娘娘还去刺激她,直接把贵妃娘娘气吐血了,身子便彻底垮了。”
“于苓岚虽然是个不好相处的,但是倒也可怜。”
“那也是贵妃娘娘没有福气,娘娘怀着龙胎切莫劳心伤神。仔细别伤了龙胎。”
“过几日母亲和宋绣涟就要进宫了,葵桔,你说本宫会不会也和于苓岚一样,成了宋绣涟往上爬的垫脚石?本宫的孩子会不会也像弈慧一样从小便没了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