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盛宴浑浑噩噩地走回家,心里刮起了一阵徒劳的狂风,冯乔的抽身离去,像是带走了他生命所有的色彩,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了无生趣。
因为这次剥离,他起了一场高烧,储盛安得到消息去看他的时候,他正烧得人事不醒。
这或许是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心里的苦闷从躯体显出来,也算是一种发泄。
高烧一直不退,成年人一直这样下去,很容易对脑子产生影响,储盛安急得把他送到医院,终于在第二天晚上,他的体温降了下来,人也醒了,储盛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睁眼,储盛宴发觉自己在医院,仔细回想一番,却发觉,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火锅店里,冯乔说分手的时候,那张嘴一张一合,字字如刀,剜着他的心头肉。
“哥,我怎么了?”储盛宴问。
储盛安在他床边坐下,没好气地说:“你烧到39度,吓得我赶紧把你送医院来了。”
“那冯乔知道吗?”他微微挺起上身,期待的问。
“应该……知道吧,昨天我告诉瑟瑟了,她应该会告诉冯乔吧。”
“那她没来看我吗?”或许是在他昏睡的时间里,冯乔来看过她了。
“没有。”储盛安摇摇头说。
那或许是她太忙了,等她做完手头的工作,就会来看他的,储盛宴固执地认为。
观察了一天之后,护士让他出院,他很不情愿,非要多等一会儿,冯乔还没来呢。
“走吧,她要来早来了,你都住院叁天了,连个电话都没有。”储盛安劝他说。
“再等等,说不定她一会儿就来了。”储盛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上的玻璃说。
走廊上时不时会有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竖起耳朵仔细地分辨,不是,都不是,冯乔走路比较快,声音也轻。
一直到下午,依然没有冯乔的影子,储盛宴沉默地跟着储盛安去了他家。储盛宴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太好,时常就一个人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储盛安为了让他早日走出失恋,带他去爬山、攀岩,运动带来的多巴胺,可以治愈抑郁情绪。
在进行这些活动的时候,储盛宴几乎以为,他已经走出了失恋,但一到独处的夜晚,悲伤痛苦像涨潮一样,一下子席卷到全身。
他这时才想到,冯乔让他去参加社团,去线下玩游戏,都是想让他移情别恋,之后再也别纠缠她。
他感到莫大的伤害,冯乔把所有的结果都想好了,唯独没有想过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决定了,一定要忘了她。
冯乔并不知道储盛宴生病的事,楚瑟得到消息后,选择瞒着她,既然已经分手了,那么储盛宴的事一概和她没有关系,告诉她反而带来不必要的纠结。
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之后,冯乔准备辞职,既然下定决心转行,她就要彻底心无挂碍地投入进去。
所以她这几天一直泡在z大图书馆里,早出晚归,连手机都换成了老年机,只能接打电话,并且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她考研结束。
储盛宴近来开始喝酒,并不像其他在酒吧的人,晃着玻璃杯,一副狩猎的模样。他只闷头喝酒,一杯又一杯,不一会儿就醉了,碰见来搭讪的冷着脸拒绝,嘴上说着:“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睡了我,拍拍屁股就走了。”
方羽在这里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样子,如果他们还是情敌的关系,那方羽肯定高兴得一蹦叁尺高,但他如今瞧着他,竟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别这么喝,很快就醉了。”方羽拦下他的手,夺出酒杯说。
储盛宴瞥一眼方羽,无所谓地说:“醉了就醉了吧,总比醒着强。”
“你打算就这么每天喝酒?这不是个办法,要不出去旅游吧。”
“当然不是只喝酒了,我还要抽烟,熬夜打游戏,不洗澡,不打扫卫生,我要变成冯乔最讨厌的人,气死她。”储盛宴高声说着,好像这样糟蹋自己就能报复冯乔。
方羽看着他这副情绪失控的样子,也没有立场去规劝他。毕竟如果徐娆要和他分手的话,他应该也是这副鬼样子。
“她最近在干嘛?是不是又有新欢了?”
储盛宴不能去问储盛安关于冯乔的近况,那样堂哥会更担心他的,每天看着他,稍稍皱皱眉就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
但是他又忍不住想知道,她分手后生活会不会有一丝丝改变,会不会也在想他。
“她最近在准备考研,把工作都辞了,天天泡在图书馆里。”方羽如实回答道。
是因为考研吗?若是她出轨了,爱上了别人,储盛宴都可以去埋怨她,可是这个理由根本挑不出错处。
冯乔,真是理智的可怕。
…………
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是不能原谅,却无法阻挡,是空空荡荡又嗡嗡作响。
储盛宴以前觉得这首歌很是苦情,配上李宗盛的嗓音,给人一种四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在故作深沉地谈情伤的感觉。
如今听来,句句在戳他的心肺管子。
他无法阻止自己给冯乔开脱,一会儿心里把冯乔想得无情无义,铁石心肠。一会儿又告诉自己,冯乔只是想要专注的学习,并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他,因为考研而和他分手,和那些为了爱情死去活来的人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再过一会儿,他又气鼓鼓地想,工作比他重要,考研也比他重要,他总是排不在前面,太过分了。
知道了冯乔在哪里以后,储盛宴管不住自己的腿,说是要去散步,结果偷偷摸摸地开车去了20公里以外的z大。
最顶层是自习室,他戴了顶帽子,尽可能地缩着,怕冯乔发现。
冯乔的桌子上堆着厚厚的专业课书,她埋头在写着什么,头发绑成马尾,和周围的女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可储盛宴就是一眼就看见了她,贪恋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她的脸庞。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做她颊边的一缕头发,随着风扫过侧脸,歇在唇畔。
他坐在自习室外的走廊里,心里的空洞在见到冯乔的时候终于被堵住,他总算找到了年轻人该有的神彩。
当然,他不光坐在这里,他还负责截断冯乔的烂桃花。
总有一些癞蛤蟆,看见冯乔之后眼神就变了,趁冯乔去上厕所或者打水的时候,给她桌上放纸条。
“小姐姐,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我直接hi老婆,这是我的微信号,我们认识认识。”
“我承认,我就是想拱你这棵大白菜,想让你这朵鲜花插在我这坨牛粪上。”
储盛宴面无表情地把它们撕掉,让他们那多余的荷尔蒙魂归垃圾桶。
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头油的能炒菜了,浑身散发着一股脚臭味,也好意思问人家要微信。
也有当面要的情况出现,不过冯乔都很有理有据地拒绝了,她拿起自己的2g手机说:“不好意思哦,我没有微信。”
储盛宴非常满意,他宣布已经原谅她一半了。
………
12月25号,周四,距离考研还有两天时间,冯乔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箱,考试的地方离她家比较远,需要住酒店。听到敲门声,她以为是外卖到了,推开门却发现是好久没见的储盛宴。
他脸色很苍白,像是忍耐着什么。
“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要和你说。”储盛宴直直走进来,顺便带上了门。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可说呢?虽然早就分手了,冯乔还是很在意体面的,所以去厨房给他倒水。
等到她端着水杯出来,发现储盛宴脱得只剩一件衬衫,腿上箍着皮质的衬衫夹,衬得皮肤越发的白。
他把身后的一条线连同遥控器交到冯乔手上,周围极其安静,冯乔听到嗡嗡振动的声音,是从储盛宴体内传出来的。
他弓着背,靠在她的肩头,祈求地说:“冯乔,你玩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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