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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即便是号称“铁汉”的郑希怡也有点吃不消,算算已经将近48小时没睡,但郑希怡不打算回家。明天就是星期五,郑希怡宁愿现在加班把事情弄完,也不想放弃一个完整的周末。她给自己泡了碗面,简单洗了把脸,准备去值班室的小床上眯一会。
  刚来到走廊上,郑希怡就听见羁押室那边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她心中一紧,毒贩们已经被已送到拘留所,现在羁押室只剩了个准备送去强戒所的白冰,她能出什么事?
  好在郑希怡腿长,两步就迈了过去,刚走近就看见值班的小王迎了上来:“郑大,正要去找你!这个女的看着不太对,我们是男的不方便,你要不要去看看?”郑希怡点点头,另外一个同事已经打开羁押室的门,让郑希怡看到无精打采歪坐在角落的白冰。
  她听到动静偏过头来看郑希怡,然后突然整个人扑过来趴在她脚下哀求道:“求求你,给我一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郑希怡往后退了半步,白冰眼里的疯狂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被毒品侵蚀了人性后残留的欲望,是永远不能被填满的空洞。她拿出手铐示意白冰伸出手,而对方顺从的把手腕伸进手铐里,然后伏在她脚边柔声道:“我很乖的,求求你给我一点药吧!”
  被铐住的双手高高举起,白冰仰着头期盼的样子好像万圣节伸手要糖的小孩,身体却保持着跪伏的姿态,刻意撅起的臀几乎快要撑爆那条单薄的皮裙,从郑希怡的角度隐约能看见大腿根部丁字裤的花边。
  郑希怡的怒火被这恭顺的姿态引爆,她蛮横的揪着白冰的头发迫使她站起来,把她丢回墙角,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毒瘾犯了而已,这有什么可叫我来的,随她闹一阵不就好了!”一肚子火没处撒的郑希怡转身就把小王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白冰跪在地上愣了一会,发现郑希怡站在门口没走之后又爬到了门口,继续跪伏在地上,徒劳的用双手敲打栅栏,发出不断的哀求,手腕间的手铐偶尔碰在栏杆上,发出空空的响声。在旁边打扫的小王忍不住开口:“她这个样子是被人训练出来的吧?只要这样求就给毒品,时间久了都成习惯了。”
  郑希怡额头青筋爆出,一拳打在墙壁上,扑朔朔落下好多墙皮。似乎是发现单纯的哀求没有效果,白冰开始撕扯身上仅有的一点衣服,双手被铐住了上衣没法脱,她又开始拽自己的裙子。小王赶紧撇过头去,郑希怡叹了口气说:“你去外面守着吧,这里我来看着。”
  小王松了口气,毫不留恋的往外跑,单身的小伙子实在受不了这种级别的香艳场景。郑希怡也不理会花样百出的白冰,黑着脸在墙壁的椅子上坐下,没有留意到羁押室里的哀求声越来越小。
  过了好一会郑希怡才注意到周围过于安静,连多余的呼吸声都没有。郑希怡抖着手打开关白冰的那扇门,冲进去拍打倒在地上的女人:“白冰,白冰!”没有回应,郑希怡一边把她翻到仰面朝天开始做心肺复苏,一边喊小王让他打120。
  没有空去思考,郑希怡被熟悉的恐惧驱使着,机械的数着数:“01,02,03……”叁十次心脏按压,两次吹气,五次以后观察体征,这些步骤郑希怡好像是第一次做,又好像做过了无数遍。救护车来得很快,白冰被抬上救护车,急救医生代替了她的位置,郑希怡也跟进车里,坐在担架旁焦急等待。
  还没到医院医生就宣布了好消息:“恢复自主呼吸。”郑希怡几乎瘫软在担架边,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而白冰安静地躺在担架上,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她醒来之后不会记得曾经历过一场生死,一切的恐惧和喜悦都将是郑希怡单方面的自作多情。郑希怡看着白冰微微颤动的睫毛,衷心的希望她能做个好梦,才不辜负自己刚刚那一场惊心动魄。
  那天晚上,郑希怡趴在医院的病床边做了个梦,梦见她回到十年前的那个暑假,她曾经的好友死在她眼前,医生遗憾地说:“戒断反应引起的心脏骤停,如果早送来五分钟就好了。”她一拳打向强戒所的陪同人员,没打中,她被人拉住了。
  那个陪同人员面目模糊,依稀却还是自己的样子,那人说:“她这个样子,早晚都是死,早死早超生。”
  醒来的时候,郑希怡的脸上是久违的泪水,时隔多年,她终于流出了当年的泪水。泪眼朦胧中郑希怡看见白冰睁开眼睛,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温柔,冥冥中有个声音说:“很高兴我的死能帮到另外一个人,谢谢你,郑希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