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中心医院。
顾傅包扎好伤口之后就回到秦孟的病房里。
她人还没清醒，医生只说吸入了太多浓烟，可能会导致肺感染。
顾傅坐到床边，看了眼她，哪怕是睡着了眉头还是皱着的，显而易见，她就算是睡也睡不安稳。
他伸手抚上她眉间。
秦孟睁眼的时候就看到面前一只手，眉心的柔软触感告诉了她，那人在摸着她额头，动作很轻，很温柔。
“醒了？有没有好一点？”顾傅收手，转手摁了床头铃，低着声音问她，声线是掩盖不住的沙哑。
秦孟没想到她一醒来就能看到顾傅在，她愣了一下，神使鬼差的伸手，想摸摸他的脸。
顾傅俯下身子，握着她的手放到脸旁，“是我，你没有做梦，你还活着，我回来了。”
他不敢想象他要是再来晚一点会是怎么样的。
说不定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以后就要成为他的回忆，他再没法得到她的一点一滴。
只要是想到这，顾傅就恨不得把纵火的人揪出来，让她也体会一次生不如死的滋味。
也幸好他赶回来了，他的姑娘还在，他没有来得太晚。
“你回来了？我还活着？”秦孟只是呆愣的重复了他的话，她还没反应过来。
“是，我的乖女孩，我在这，不是做梦，你不是都摸到了吗？”他凑过去，在她脸颊旁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医生很快跟着护士过来了。
他看了眼，起身让开位置。
秦孟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她还活着，她没有让那个人如愿。
她撑着手起身，看了一圈，这里似乎是医院，但她没有闻到专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
“秦小姐没什么大碍了，有没有其他的不舒服？”医生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他看着这位太子爷送人过来的紧张情形，要是别人说这姑娘没了的话太子爷要掀翻医院他都会信。
秦孟摇头，她只是感觉胸口还有点闷闷的。
顾傅看检查的差不多了，才又坐过去，背靠床头，让秦孟挪了一下位置靠在他身上，“要不要再深入检查一下？”
他还是怕有什么后患。
秦孟歪头，她吸了吸鼻子，什么都没有闻到，“顾傅，你换了没有味道的沐浴露吗？”
“没有，怎么了？”顾傅摇头，他向来惯用的只有一种。
她动了一下身子，又凑近了一点，“可是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顾傅愣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医生。
医生会意，走上前一步，“孟小姐，我再给您看看。”
……
最后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
只说有可能是鼻炎病毒感染导致的嗅觉失灵。
也就是说，她闻不到顾傅身上好闻的味道了。
“有可能是头部外伤，二氧化硫，氮化物，或者是那些装修房子后室内残余的甲醛等等，这些都有很大的可能导致鼻炎病毒感染。”医生只是说明了一下，到底是怎么样能不能恢复，他还要进一步再观察一下。
等到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顾傅扶着秦孟坐到床边，低声问着她有没有好一点。
“顾傅。”她轻声喊他的名字，眼尾还泛红血丝，因为吸入了太多烟雾，声线也是沙哑的。
顾傅光是看着就很揪心，他抬手，把她眼眶里聚集的眼泪抹掉，“我在这，孟小姐。”
“我没有嗅觉了。”秦孟一直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没动过，她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被他抹掉的眼泪又一下重新聚在了眼里。
她看到眼前的人跟事物逐渐模糊，又眨了一下眼，满溢而出的泪滴划过她脸颊，“我闻不到……闻不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他们都说，当一束光照进了一片黑暗里，那么这束光便有了罪，他变成了黑暗的唯一救赎。
但她还是觉得，光还是不能跟黑暗混为一谈，不然很容易把光也染黑。
“我真的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可我闻不到了。”她的声音倏的哽咽起来，泪滴更是不断从脸颊边滑落，又滴落在深色裙摆上，染上了一抹更深的颜色。
“顾傅，我的光它走丢了。”
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顾傅身上的味道跟他的脸，才愿意跟他接触的。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至少能抚平她一直都有的不安跟恐慌，仿佛只要他在身边，她做什么都不会怕。
顾傅从桌面的纸巾盒抽出几张纸，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我在，你的光也在，这只会是暂时性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跟你保证。”
他最看不得秦孟这般哭。
又不像顾家小辈那般嚎啕大哭，只是自己抿着唇，一点呜咽哭的声音都不愿发出，只任着眼泪掉下不管。
这副模样就够他心疼许久。
秦孟没再说话了，顾傅也没开口，就坐在她面前陪着她。
病房里的时间似乎一下子就冻结住了一般。
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之间交织着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孟才又开口，“顾傅，你出去，我想自己静静。”
顾傅没动。
他不可能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
她这种思想态度在他看来就很危险。
“你出去…好不好。”她近乎祈求般说着，她不愿给顾傅看到她这般模样。
顾傅拗不过她，只能暂时妥协，他起身，低着声音哄她，“那我等会再过来，给你带点吃的，不能想太多，乖女孩，听我的话，嗯？”
等秦孟点头之后，他才转身出了门，顾不在外边等着了。
“顾不，查的怎么样？”
顾不心情也很难受，他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秦小姐手里握着的小盒子里有个微型摄像头，正好记录到了秦初进秦小姐房间时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