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声微微一笑,“爷爷在家吗?我来看看他。”
王阿姨把铁门打开,站到一旁,“在呢在呢,您快进来。”
梵声把车开进院长,停在那棵柿子树下。
比起上次过来,柿子树的叶子黄了不少,果实也成熟了许多。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吃了。
谢老爷子一听梵声来家里了,高兴地从楼上跑下来,“声声呐,爷爷一直惦记着你,你老不来看我这老头子。”
梵声卸下肩上的贝壳包,面露歉意,“最近忙,老是抽不出时间。您看我这一空下来,不就来看您了吗?”
谢老爷子招呼王阿姨上茶,“把声声喜欢吃的那些零食都拿出来。”
老人家还把她当小孩子呢!每次来家里,都搜罗一大堆零食招待她。
“晚上一定要留下吃晚饭。”
“爷爷,我坐会儿就得走,公司还有事儿呢!”
“不许走,必须吃了晚饭再回去。你谢叔叔韩阿姨都出差去了,家里就我老头子和小王,吃饭都冷冷清清的。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小辈陪我吃饭,我可不放你走。”
话已至此,再推辞自然就说不过去了。梵声只能答应留下来吃晚饭。
“我把予安也叫回来吃饭。”老爷子兴奋地搓着手,赶紧去拿自己的手机。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向往热闹,总喜欢儿孙绕膝。
梵声小声说:“信林新品上线,予安最近挺忙的,您就别让他来回折腾了。”
这人昨晚三点才睡,今早早早就去上班了。她不忍他来回奔忙。
“再忙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老爷子当着梵声的面给谢予安打电话。
“臭小子必须回来,声声也在,你俩陪我这老头子吃顿饭怎么了嘛?”
“早点过来哈,等着你。路上注意安全!”
老人家美滋滋地打完电话,赶紧吩咐保姆去张罗晚饭了。
梵声陪着老人说话。工作、生活,啥话题都聊了一遍。最后毫无意外的又绕到结婚这层。
老爷子憧憬四世同堂好多年了。那是日盼夜盼,恨不得这两人原地结婚,明天就给他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
梵声理解老人家是抱重孙心切,她笑着应付着。内心深处却是一片怅然。
谢予安是六点过后到的老宅。
提前放吴起下班,是司机小李送他去的老宅。
见院子里停着梵声的车,他转头就对小李说:“小李你把车开回公司,你就先下班吧。”
小李点点头,“好的,谢总。”
餐厅里梵声正帮着保姆王阿姨一起摆桌。
金色长发悉数绑起,露出白皙漂亮的天鹅颈。锁骨处一条细细的链子,在暖橘的灯下闪闪发亮。
梵声一抬头就看见了他,西装笔挺,“回来了啊?”
谢予安伸手脱了西装外套,单穿一件灰色衬衣,卷起一小撮袖口,小麦色的手臂硬实窄瘦,格外具有力量感。
“怎么烧这么多菜?”他扫了一眼餐桌,红红绿绿,汤汤水水一大堆。
梵声笑着说:“宝贝孙子回来吃饭,能不多烧点吗?”
谢公子冷声道:“你瞅瞅这桌上哪样是我爱吃的,不都是你喜欢吃的菜么?”
老爷子这偏心的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
梵声:“……”
“你才是爷爷的亲孙女。”
梵声挑眉笑起来,语气傲娇,“我打小就乖,嘴还甜,哪次不是把爷爷哄得开开心心的。爷爷能不喜欢我么?”
“是是是,爷爷最疼你。”他走到她身后,搂着她肩膀,“谁叫我老婆最可爱呢!”
“咳咳!”谢老爷子拄着手杖,“开饭吧!”
“王姨,坐下一起吃吧!”三人坐下,谢予安转头对一旁的王阿姨说。
王阿姨连连摆手,“使不得予安少爷,我在厨房吃就好。”
梵声:“王姨,您费力给我们烧这一大桌,也辛苦了,坐下一起吃吧。”
王阿姨:“哪有保姆上桌吃饭的,坏了规矩。”
老爷子沉声开口:“小王,坐下吃吧。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谢老爷子开了口,王阿姨只能坐下。但整个人还是拘谨的。
都是些家常菜,可味道极好。梵声胃口大开,扒了两碗米饭。
见她吃得这么欢快,谢公子忍不住笑道:“还是王姨的手艺合你胃口。”
梵声:“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当然合我胃口辣!”
王阿姨眉目慈祥,“梵声小姐常回来吃饭,王姨给你烧。”
一顿饭和谐温馨,一派祥和。
谢东明和韩慧不在家,梵声在老宅待着就自在多了。
饭后谢予安陪谢老爷子到书房下棋。
他把棋盘摆好,扭头对梵声说:“声声,给我和爷爷泡杯茶。”
她应下,出了书房。
一分钟不到又折回去,一脸茫然,“予安,你刚让我干嘛来着?”
谢予安:“……”
“泡茶啊!”谢公子哑然失笑,“你是鱼的记忆吗?几秒就忘。”
谢老爷子落下白子,调侃一句:“声声,你这记性都比不上爷爷我了。”
梵声不好意思地笑,“最近真是忙傻了。”
她退出书房,拍拍自己的脑门,不禁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给这一老一少泡完茶,梵声就一个人去了花房。
她不懂围棋,犯不着在书房杵着。
她从谢予安的书房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山茶文具店》,一本日本小说。
谢东明爱好鼓捣花花草草,满院子都是植物。
这个季节菊花开得最是热闹,黄的,白的,紫的,五颜六色;万寿菊,小白菊,波斯菊,品种各异。
一吃完饭她就懒洋洋的,完全不想动。
一个人在花房的吊床上瘫着。
手中的书看着看着就昏昏欲睡。
待谢予安结束两盘棋去花房寻人,就看到一只软绵绵的大猫,睡得毫无形象。
这么困?
搁哪儿都能睡。
他不禁失笑。
“声声,回家了。”走上前把人唤醒。
“你棋下完辣?”她揉了揉眼睛,音色倦怠。
“下完了,可以回去了。”
梵声站起来,“那咱们走吧。”
快到家时梵声特意让谢予安折去花店,她想买点花带回家。
最近忙着姜意南的事儿,也没时间打点,家里的那些插花都好几天没换了。既然出来一趟,就一次性买齐。
车子停在路边,梵声下了车。一抬头就看到了夜色中晶莹发亮的招牌——花意。
这家花店她之前来过两次,店主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店主正在埋头对着笔记本电脑敲键盘,“我有点忙,两位随便看。”
家里常年备的也就那么几种花,百合、小雏菊、洋牡丹、尤加利、满天星等。梵声一样拿了几支,一下子就配齐了。
她往店里转了转,在琳琅满目的花卉中看到了一抹艳丽的红。
正对着她的花架上摆着三盆柿子树盆栽。比起谢家院子里的那两棵柿子树,这盆栽简直太过精致小巧了。
它们生长在精致的方形花盆里,枝叶被修剪得整整齐齐,鲜红的小果子点缀其间,一下子就抓住了梵声的眼球。
看到它们,她的思绪猛地被拽回了十年前。
2009年的那个除夕,在兰因寺,迎着凛凛寒风,谢予安变戏法似的给她变出一只通红饱满的柿子,对她说:“柿柿如意。”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喜欢她了吧?
“予安,我要买这个。”梵声一锤定音。
谢予安忙说:“这东西买回去不好养吧?你有时间打理它么?”
“你替我照料呀!”这姑娘语气自然,没觉得半点不妥。
谢公子嘴角一抽,“我谢谢您勒!”
梵声要买的东西是一定要买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谢公子认命地刷了卡,抱着那盆柿子树出了花店。
梵声勾唇笑,“那年除夕你给我一颗柿子,现在我还你一棵树。”
谢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