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在聂磊介绍完秦翰的身份后,秦翰朝聂磊的方向直接走来,来的路上还一把摘下头顶的鸭舌帽冲聂磊挥手示意。
等他坐下来后,秦翰将目光转到了钟元生的脸上,不忘冲他打了声招呼:“哟,钟先生,真不巧,我们才离开没多久就又见面了呢。”
钟元生内心一颤:谁说不是呢……
见对方的嘴脸一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样子别提有多难看。
钟元生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全数落在秦瀚所持手机的镜头里。直播间的一堆观众亲眼见证了钟元生是如何从刚才盛气凌人的姿态沦落为如今这般唯唯诺诺的吃瘪模样,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偷你的蓝怎么说】:卧槽,这不是刚才撞浩瀚的那家伙嘛!
【爱吃鱼的猫】:竟然是他!快去找他赔手机的损失费!(超凶脸)
【一路陪伴】:所以说,今天要采访的对象就是这位大叔吗?我怎么突然有点开始期待浩瀚接下来的打脸教学(咦——我好像哪里不对应,一定是魔怔了哈哈哈_(:3」∠)_)
在得到对方尬笑的回应后,秦翰收起脸上的笑意主动往聂磊的方向挪了挪位置,自然而然地倚靠在他的身侧,如往常生活那般。
而在刚刚秦翰走向聂磊的过程当中,聂磊帅气的坐姿以及与生俱来的英气不经意间落到了直播间的镜头里,当即又是掀起了一场兴风巨浪。
【风吹秋叶】:啊啊啊,今天的双石我可以(土拨鼠尖叫)
【沐夏七颜】:求求浩瀚把双石打包丢到娱乐圈去出演霸总的角色吧quq!这颜值,这气质,完全把最近新出道的小鲜肉给比下去,碾压成肉饼啦!
讨论聂磊的话题一时盖过了讨伐钟元生的骂声。
然而此时萌猫平台所有直播间的正中央,一条明晃晃的系统公告直接打在了屏幕的正中央。
【系统消息】:萌猫平台将依法维护直播间的弹幕内容,还请所有观众文明守约,争取做一个不轻易激动、不煽动他人情绪、不给他人增添烦恼的文明观众,谢谢配合。
自打秦翰知道了聂磊的真实身份后,他立马就看懂了这条系统消息的背后隐藏的含义。
某位飓风集团的二公子就坐镇在他的直播间,还被这么多观众议论纷纷,底下的员工可不得提心吊胆着。
钟元生坐在画架前,一边开始捯饬颜料,一边还时不时地打量着秦翰和聂磊的一举一动。
一个被他误认为是狗仔的小子却跟飓风集团的聂二公子这般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而且看起来俩人的关系还极度不浅。这无疑不是判定了他在聂磊的心目中已经彻底社会性死亡。
此刻钟元生的后背已经冒了一身冷汗,他恨不得赶紧画完油画,趁早收工离开这里。
现在他坐在画架前,一提起画笔,侧面就会无时不刻有好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钟元生如坐针毡,浑身止不住的难受。
秦翰自打淡定地在聂磊的身边坐下后,随即将他手里提着的袋子摆到茶几上来,里面有他新买的手机直播支架。
他将直播道具捯饬好,便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钟元生所在的方向。镜头里可以清晰得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以及画布上色彩晕染的点点滴滴。
除此之外,袋子里还装了些许零食和一个密封的白色塑料桶,都是秦翰刚才顺手到附近的商店够买的。
钟元生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做到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一分钟后,他拿起画笔逐渐进入了平时作画的状态。他开始用画笔的一侧蘸取大面积的颜料,在画布上一笔一划地扫动起来。
大色块落在画布上,不一会儿就俨然能看见一只动物的雏形。
秦翰收回目光,很快就到看了茶几上摆放的合同。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合同上的条款及支票上填写的金额数字。
于是他趁钟元生正忙着作画没空看向他们这里的时候,秦翰悄咪咪地贴到聂磊的耳畔轻声问道:“你竟然给他准备了五千万的支票,这也太舍得下血本了吧!”
然而聂磊并不大在意这一点,他只是对秦翰淡然说:“那也得看他画不画得完这幅画了。”
秦翰忽然嫣然一笑:“看来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算计了。”
“大叔你又何尝不是呢?”聂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白色塑料桶里装的东西,随后与秦翰相视一笑。
在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里,秦翰偶尔会跟直播间里的观众互动几下,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坐在沙发上吃他刚买来的小零食。
当然,他也会时不时地塞些食物到聂磊的嘴里。
秦翰的直播间里本就有不少喜欢绘画的学生,在看到当代著名的大师级人物现场绘画教学,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学习方式。
但对于一些喜欢看撕逼打脸还不嫌事大的观众来说,钟元生这么安静地作画,实属不是他们的菜。
有些人看了没多久就开始频频犯困,随后脱离了秦翰的直播间,继而投入其他主播的怀抱。
眼看着在线观看人数隐隐有下降的趋势,秦翰丝毫不在意这一点。要是等会儿播到什么劲爆的画面,那就别怪秦翰没提前挽留他们了。
聂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又看了看钟元生的绘画进度,于是他朝身后的刘佩生扬了扬手,轻声交代事宜。
刘佩生得到命令后,便率先离开了接待室。
不出半个小时,门外一声敲门声响。
刘佩生领着一小队身穿厨师打扮的人马走了进去,他们的手上各自都端着盛有食物的盘子朝钟元生走去。这是聂磊专门为钟元生精心准备好的餐食。
钟元生不得不暂时停下画笔,看了一眼聂磊的脸色。
聂磊很是贴心地对他解释道:“钟先生,午餐时间到了,看你做画也挺累的,不如先停下来歇歇,顺便吃点东西吧。”
“聂先生真是费心了。”钟元生倍感惶恐。
聂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钟元生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放下手中的画笔,开始对盘中的食物下手。
早上他为了赶来见聂磊,可是顾不上吃半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加上作画极费精力,他这会儿实在是饿得上头。
鲜美的菌菇汤一口喝下去,都是浓浓的满足感。钟元生觉得意犹未尽,又多吃了几口。
“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议要开,就不打扰你作画了。钟先生,为了遵守双方的约定,希望你接下来可'一定'要抓紧速度完成这幅画作啊。”聂磊特意在“一定”这俩个字眼上加重了语调,随后他便带着秦翰意气风发地离开了这里。
钟元生对他说的这句话感到些许不明就里。一幅油画对于他来说快得话也就一天结束,根本占用不到三天的时间。为何他要这般强调作画的时间?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房间,很快这里只留下钟元生一人的身影。
当然,还有茶几上事先放置好的手机正“陪着”他。
钟元生知道这玩意儿是聂磊特意留下来拍摄他作画过程的设备,所以他不能擅自关闭。
钟元生吃饱饭足,打了一声饱嗝,再一次拿起画笔。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因为吃得太饱的原因,没多久他便感到一股浓浓的困意袭来,等到他再睁开眼时,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钟元生赶紧摇了摇头,努力强打起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画作。
这画都已经进行到一半了,眼看着只要再花上点时间就能收尾,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使绊子。
此刻,画廊外的停车场。
秦翰和聂磊正坐在车子里监视钟元生的一举一动。秦翰眼神好,一下子就发现了钟元生的异样。他转头问向聂磊:“你是在他的食物里加了东西?”
聂磊倒是直言不讳:“是,我让厨师在里头加了一点野生的蘑菇,不过对人影响不大。”
“哦?那他吃了之后会怎么样?”秦翰倒是有些好奇。
这回聂磊突然凑了上来,冲秦翰神秘一笑道:“怎么跟你解释呢?大概就是他可能会看到很多幻觉吧。也许是变异的大型蟑螂,也许是一只暴跳如雷的臭老鼠,亦或者是那些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谁又说得准呢?”
秦翰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聂磊管这叫对人影响不大?这听起来都已经很刺激了都!
“那行,等他快画完的时候我再进去。”秦翰突然开始兴奋起来。
而在另一头,钟元生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秦翰和聂磊步步为营的陷阱。他还在幻想着拿到这五千万之后再去买一辆什么款式的豪车。
随着时间的流逝,画布上的内容逐渐完善。钟元生眼看着最后一笔提亮一下眼睛高光的部位,这幅《雪狐》就算大功告成。
可就在这时,他的左后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就离他不过半米之远的地方。
钟元生下意识往后一扭头,可他的身后除了那只架好的手机,哪里还有多余的人影。
难不成是他出现幻听了?
钟元生先是怀疑了自己的听力,可随后又想了想,那声呼唤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吧。
钟元生心里正低估着,蓦地,他察觉到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的脚踝。他吓得本能往后一仰,整个人大叫了一声,极为滑稽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花好月圆】: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摔下去了?
【莫比乌斯】:卧槽,我正戴着耳机啊,这叫声差点儿没把我送走。
钟元生倒地之后,突然发现他的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色塑料桶的存在。他不记得自己有放这个东西在这里!
而在接下来的几秒内,他亲眼见证了那个白色密封的塑料桶正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所拧开。
“duang”的一声,塑料盖子落地,桶身骤然朝他这边倾斜,红色的颜料一泻千里。随即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无极】:卧槽,这白色的塑料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怎么丝毫没点印象!
【嘻嘻】:天呐,该不会是又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出现了吧?!怎么办,人家好害怕(^^*)
【人间真实】:前面的集美,你的害怕是认真的吗?←,←
观众沉闷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被钟元生的异样给带动了起来。弹幕上讨论的奇怪话题越来越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钟元生那张狰狞的面孔上。
他们都在好奇,钟元生到底在害怕什么?
答案就在那只白色的塑料桶上。
钟元生直到现在都忘不了他第一次亲手虐杀小狐狸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将那只畜/生的血盛放在专门洗画笔的水桶里,而如今再看面前那只血迹斑驳的塑料桶,他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现出来。
是谁,是谁把这玩意儿带到这里来的!钟元生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血液奔流直下,直勾勾地朝着钟元生而来。
在它流动的过程当中,钟元生俨然看见了一只狐狸形状的液体冲他袭来。他下意识地拿手背去抵挡,一丝冰凉的液体流淌了上来。
末了,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双手到处流淌着猩红的鲜血,亦如他当时亲手弑杀那些动物时的场景。他不得不将这些血迹往衣服上蹭,想要以此来磨灭他满手沾血的痕迹。
在经历了这么多奇怪的迹象后,钟元生不得不将事情往坏的方向想。是它回来了,一定是那狐狸的冤魂从地狱里回来,向他索命来了。
“不,你不要过来。”钟元生瞪大了双眼大声嘶吼着。
因为惊吓,他浑身的汗毛都在不寒而栗。
【和溪】:啊啊啊,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么害怕quq,为什么我这边的镜头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啊。
【别回头】:看我的id,绝对是我们看不到的阿飘!
聂磊看着镜头里钟元生极为狼狈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禁轻轻上扬。似乎食物里加的料开始发挥作用了,那么接下来就看秦翰的表现。
画室里,剩余落洒在地上的血液宛如有了自主的生命一般,扶摇而上,沿着画架的底部一点点往上爬去,最终定格在画中狐狸眼部的位置。
忽的,血液钻到了画中狐狸瞳孔的深处。所有红色的印记骤然消失,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钟元生再抬头时,画中的雪狐已不再是原来那幅天真可爱的模样,反而是被一双赤红的魔瞳所替代。
它盛气凌人,邪魅无比。虽然还立于画布之上,可钟元生总觉得它随时都能从画框里跑出来。
“钟元生,你开车撞向我的那一刻,心里就没有感到一丝害怕么?”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钟元生千真万确地听到了这个声音的来源,就在画架的那头。
“是,我是故意开车撞死了你们,但那也是被你给逼的!”钟元生用手指着画架恶狠狠地骂道。
【浮云若生】:卧槽,我听到了什么惊天骇人的消息?这厮儿竟然故意开车撞人?
【半藏幽华】:原来这衣冠楚楚的家伙身上还背了案子!这是铁狼要开始自爆了吗?gkd——gkd——!
直播间在线观看的人数一下子迅猛增长,直冲五百万的人气。
秦翰站在画架的背后冷眼望着倒地的钟元生,事到如今他仍然执迷不悔,那也别怪他接下来下手过重。
说罢,他轻轻推了一把画架,上面的画布顺势落了下来。
下一秒,画布上的内容凭空消失。钟元生的眼中再无那只布满血迹的白狐,这下他更加慌乱无措。
离开这里,他要离开这里!
这是钟元生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往接待室的大门而去。然而大门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瞬间锁死,接下来迎接钟元生的是一间无法逃离的密室。
他被困在了这里,无论怎么挣扎夜于事无补。
“不要,放我出去,马言浩,快来帮我!”钟元生用力拍打大门,然而门外依旧什么动静也没传来。
这时,不知怎的,屋外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即便是原先屋里还亮着的灯泡也在这时变得忽明忽灭。
钟元生眼前一晃,他踉跄了一下,靠着及时扶住墙壁才算勉强稳住身子。
等到他视线恢复时,整个房间的画风突变,目所能及的地方都让钟元生的三观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正如聂磊当初对秦翰所说的那样,他会看到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
从最开始的小狐狸,到后来被他虐杀过的其他动物,再到被他亲手弄死的张慕青,甚至他生命中出现过令他害怕的所有事物都开始一一地从墙壁上悬挂的油画框里爬了出来。
“钟元生。”
“钟元生。”
所有“人”都在幽森森地叫着他的名字。
钟元生哀嚎着,哭泣着,拼了命地用双手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在墙角里,哪里还敢直视这些骇人凄惨的狰狞面孔。
他像只鸵鸟只会逃避一切恐惧的到来,直到秦翰那双冰冷的双手覆上他的脖颈,这下钟元生彻底绷不住,整个人口吐白沫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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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翰:噗,这家伙怎么晕过去了!
聂磊:你确定不是你下手过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