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心碎的感觉
司尧霆陷入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冷静。
他的心跳跳得越来越快，然而大脑却跟凝结了一般，任何一点细节，都被巨细无靡的记录了下来——蓝嘉瑜眼底的眼泪，她唇角轻蔑嘲讽的笑容，还有她逐渐疯狂的话语。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她哭得弯下了腰，站也站不住，一只手扶住了楼梯的扶手，声音带着哽咽，“这么多年了，尧霆，二十多年了，就算是一颗树苗，现在都已经是参天大树了。你连自己爱着谁，都不清楚吗？”
我清楚。
他在心里冷静的回答。
但是，是在她消失了的时候，才意识到。
有些人，一直在身边的时候，就像是空气，你永远感受不到她到底有多重要。
只有失去了她，你才会品尝到窒息的痛苦。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拽住，喘不过气来，呼吸都像是一种折磨。
司尧霆俊美的脸，一点一点变得发青，他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蓝嘉瑜，只有一双深邃的眸子，逐渐充血发红。
他像是突然发了一场急病，按在门框上的指尖都绷出了青筋。
骨节发白，像是要掐碎门框一般。
蓝嘉瑜看着他，终于怕了，挣扎着跑过来搂住他的腰，她将自己冰凉的脸贴在他的怀里，哭泣着道：“尧霆，我错了，你别这样……我不管你爱着是谁，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满足了，你不愿意娶我也没关系，我可以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司尧霆伸出手，将她从自己怀里扯了出来，推到了过道上，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字句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滚——！”
蓝嘉瑜眼睛通红，绝望又痛苦的看着司尧霆，她开始后悔自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将自己和司尧霆的关系逼上了绝路。
“这个世界上，唯有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寒意，阴沉的笼罩了过来，“给我滚！”
她从来没有听过司尧霆用这种可怕的话语对她说过话，吓得几乎是后退了一步。
她又痛又急，甚至带上了几丝怨恨。
抬起一双泪眼，蓝嘉瑜低低的笑了起来，问道：“我没有资格？为什么？就因为我胸膛里这颗心脏，是叶想想的吗？”
“……”司尧霆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蓝嘉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甚至要以为他要来掐她。
“真的是这样子的吗？”她带着怨恨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心脏病发，你真的会把叶想想的心脏取出来给我吗？在你眼里，我真的有比她重要吗？你花了那么多的钱，建了那么多的研究所，是为了给我治病，还是为了有朝一日我病发，能找到为我续命的东西，不用去要叶想想那颗心？”
司尧霆冷冷的站在那里，他那张温雅端丽的面容已经彻底凝结成霜。这个男人一旦不笑了，身上涌出来的气息，几乎要令人胆寒。
多无情的男人，明明早就爱上了别的女人，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就可以装作对她温柔体贴，关怀备至，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以为，司尧霆有多爱蓝嘉瑜。、
可是她早就知道，一旦她心脏病发，等待她的，只有永恒的死亡。
他怎么会将叶想想的心 拿过来换取她呢？
他早就不爱她了。
她早就知道了。
可悲又可笑。
“如果不想死，现在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他收紧了下颌，阴鸷的视线笼罩在她身上，他阴沉的看着她，眸内有鲜明的狠厉。
他是说真的。
蓝嘉瑜惊恐的想到，他竟然想杀了她！
就因为她点破了他的心思，就因为他爱叶想想！
她吓得几乎要跳起来，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看了司尧霆一眼，兔子一般的逃跑了。
……
心跳声依旧敲击着耳膜，血液流动加快，就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烫。
司尧霆低下头，看着自己薄红的指尖，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蓝嘉瑜三言两语而冲动到这种地步。
明明——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被点破了收养他们的心思罢了，反正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不，不对……
令他恼羞成怒的……不，不是……
令他难以接受的……
是蓝嘉瑜点破了她的死。
所有人都知道叶想想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胸膛里那颗心脏是叶想想的？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就要认为，是叶想想那个女人将心脏捐献了？
那个女人……那个可恨的女人，到底躲在了那里，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到底躲在那里，在看他的笑话？
嘴唇死死的抿紧了，男人漆黑的眸底，幽幽的燃烧起了暗色的光芒，他进书房捡起了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无声的从门口疾步走了出去。
整个别墅里的佣人噤若寒蝉，看着这个屋子里的主人从屋内离开，才缓缓放松了浑身紧绷的肌肉。
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司尧霆发过这样大的火——也没见过他跟蓝嘉瑜吵过架——这个家要变天了。
在叶想想消失以后，他们隐隐就有了这个预感，但是他们没想过，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突然——
就好像那根紧绷着的弦，彻底崩溃了一般，撕裂的感觉，格外的清晰。
＊
司尧霆驱车，来到了一间小小的别墅门口。
初春，种在门口的蔷薇花，已经抽枝发芽，热闹的绽开了嫩黄的枝桠。
敞开的大门口，传来小孩叽叽喳喳在读书声。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小瑞真聪明，来我们今天看看英文书。”
叶锦瑞奶声奶气的童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冯奶奶，小瑞想喝奶。”
冯姨应了一声：“那奶奶去给小瑞拿娃哈哈。”
司尧霆迈步往大门里走了进去，往花园的凉亭里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坐在石凳上，百无聊赖的晃着自己的小短腿。
他无声的走到他面前，在他对面轻轻地坐下，视线落在孩子稚嫩精致的眉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