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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历史 > 啼娇 > 啼娇 第41节
  亲自开门的男人,身长玉立,头戴玉冠,面色温和!
  那浑身的气度,和他远远在朝堂上见的那位太子,好似换了一个魂般。
  若与他小姑母所出的那位三皇子比较,只是一眼,无论城府、气度,绝对是所有皇子中的翘楚。
  梅睿容忍下想转身离去的想法,想着耳旁老太太时刻提点他的那话‘朝堂社稷,前程官途,还不如以为英明的君主!’
  这位皇后在时,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男子,他日后会是个英明的君主?
  *
  深夜寂静。
  沈青稚一人乘马车离开甜水巷的宅子。
  等她回了自己的青琼居时,却见得丫鬟婆子战战兢兢。
  后头还是二等丫鬟过来说,三夫人在她院子里,已经足足坐了大半日了,就为了见姑娘一面。
  她因事情耽搁,整个白日都不在府中,老夫人徐氏白日去参加婚宴,中午也该回府了。
  这般想着,沈青稚心里头一提,赶紧提裙进了花厅。
  她瞧着带着丫鬟婆子,婆子怀中还抱了个奶娃娃的三夫人小徐氏。
  “三婶娘。”沈青稚敛了眼中惊诧神色,动作优雅朝着一旁的女人行了个晚辈礼。
  “青稚姐儿。”小徐氏笑眯眯的弯了眼睛。
  她决口不提在青琼居等了大半日的话,而是端了一旁的茶盏子道:“这碧螺春不错,不知妹妹何处得的?”
  沈青稚心头一动,转身吩咐:“书客,你去把我书房里放着的那半斤碧螺春都包了,送给婶娘,婶娘今日与我说了一日的话,总该泡写解渴的茶水儿。”
  果然,三夫人小徐氏给了沈青稚一个她格外上道的神色,继续道:“今日与稚姐儿交谈一日,我也有些乏力,不如过来日子再来与稚姐儿说会子话,等天儿再好些的时候,不妨稚姐儿多带带我家五姐儿,她身子骨弱。”
  “也只有与青稚姐儿这般文静内敛的姑娘,才能说到一处去。”
  等经过沈青稚身旁时,三夫人小徐氏特地压低声音警醒道:“你小心些二房庶女,今日若不是我拦着,来的可就是老夫人了,你可别以为忙着四姐儿的亲事,她就没时辰盯你了。”
  “昨日我听我家五姐儿说,恐怕老太太等四姐儿嫁人后,打着把你送入三皇子府的念头还未消呢!毕竟我那位姑祖母,她可是永远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
  沈青稚:“多谢。”
  小徐氏不在意摆摆手,浑然不在意道:“你莫谢我,不过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对你好,可不见得有打了什么好心思!”
  小徐氏离去后,沈青稚低头沉思半晌,而后写了封密信,让顾妈妈给送到了甜水巷去。
  如今贺愠不在府中,三皇子又越发嚣张,再加上赵贵妃家与魏王府联姻,这自然是有谋取下一步动作的打算!
  转眼三月。
  此番进入夏末。
  这三个月来,传出了两件喜事,一件坏事。
  其一,自然是三皇子纳妾。
  这纳的就是那位曾经寄居在淮阴侯府里,后来搬到外头庄子静养的,池家表姑娘池青莲,她正式被三皇子纳入皇子府中,成了府中最受宠的侍妾。
  而其二呢,那就是近在眼前的,淮阴侯府嫁女。
  这是淮阴侯府这一辈中嫁的第一个姑娘!
  这说来也是奇怪。
  大姑娘为妾不说,二姑娘、三姑娘都未成亲,反而的行四,才及笄不久的四姑娘先嫁人了。
  这要嫁的人自然丹阳大长公主的那位庶长孙,在上京城也极富才名的少年公子,据说非常得丹阳大长公主的喜爱,日后是要继承府中爵位的,上京城,百年难得出一位的庶世子。
  当然,这婚事之前,上京城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那便是太子突然遇刺!
  太子遇刺这事说来也奇怪。
  因为太子是在宫中遇刺的,然而他却未在东宫养伤,据说重伤之下还悄悄去了宫外。
  后来上京城几度传出太子重伤不治的传言,眼看着莞贵妃都若有若无的承认太子不行了,就在某日朝会时,太子却是白着脸出现了。
  一向无能弱势的太子,这一日却是像变了一人把,当朝指着一旁的三皇子,对上头的帝王道:“父皇!那日刺客就是赵家派人行刺!”
  第41章 归京
  太子澹台怀明虽不得宠, 但他终究是西蜀国太子,上京皇城遇刺,这关乎的就是泱泱西蜀大国的脸面。
  朝会那日, 谁也想不到,那位传说中在宫外养病,已经病得起不得身的太子, 会突然出现在朝堂中, 当着上京重臣以及帝王的面, 直指他遇刺之事与三皇子有关。
  这般出乎意料的指正,直接打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你说什么?”高位上, 头发发白的帝王仿若见鬼, 不可思议盯着太子澹台怀明问。
  “父皇!”太子眸光冷然,盯着高位上的男人, 一字一顿, “儿臣那日遇刺,是三皇弟派赵家所为!”
  “你!荒唐!”高位上的帝王, 气得眉头紧皱,但他不得不忍下那句让澹台怀明滚出去的话,而是话锋一转,望向下头的众臣, “众位爱卿如何看, 太子遇刺之事?”
  太子自小不得宠爱,自皇后薨天,贵妃执掌六宫后, 更是处处被人打压,不过是碍于祖制轻易废不得。
  如今朝堂中愿意出头为他说话的大臣,更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帝王年老昏庸,废太子之事,在他看来更是迫在眉睫,只差了个借口。
  而在今日,太子遇刺,直指三皇子,这事儿当下变成了一个废太子的契机。
  若是太子此局与三皇子党派博弈失败,那注定了被废的结局。
  谁也不想当今日罪臣。
  出乎所有人意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竟是平日里最为低调的宣平候爷。
  这个看着中年儒雅的男人,他坚定踏前一步,看着高位上已老态龙钟的帝王:“陛下,臣认为太子遇刺乃是涉及江山社稷国之根本的大事,应当重查!”
  上京朝堂中,谁不知宣平侯府老太太,是当今独揽六宫的赵家长女,莞贵妃娘娘的嫡亲姑母,而偏偏这般关键时候,宣平侯府横插一脚。
  而宣平侯这番态度,多数人还是理解为贵妃一派,只为了快速摘出三皇子罪名,而早点废掉太子。
  当然,龙座上那位老态龙钟的帝王,也是这般想的。
  “准了。”
  帝王满意点头,而后大手一挥,指着打头站在最近处的魏王,声音缓缓:“那这事儿,朕便交给魏王去办吧,魏王乃朕的胞弟,这事,自然他办为好!”
  众人心思明了,谁不知前些日子,赵家嫁了一女进魏王府当嫡妻,如今魏王自然也成了赵贵妃一脉的人。
  当然。
  朝中当年也有不着承了皇后恩情的老臣,但见此大势已去,只得里奈摇头,心想着经过此事,太子恐怕是在劫难逃。
  朝会散去,上京皇宫中的消息,悄里声息向着各方传出。
  不过半日功夫。
  贵妃宫中,便火急火燎召见了宣平侯府老夫人进宫,也不知老太太被贵妃留在宫中究竟说了什么,都等到天色擦黑时,她才乘了马车,被贵妃放出宫去。
  上京皇城暗潮涌动,而那位被太子指名刺杀的三皇子却好似里事般,日日宠着他那已光明正大纳入府中的侍妾池青莲。
  第二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时,沈青稚便被府中热闹给惊醒。
  今日恰巧是淮阴侯府四姑娘沈静淑出阁的日子。
  大红的绸子,四处贴着的大红喜字,还有二房夫人周氏笑着根本停不下来的脸皮子。老夫人徐氏也难得对谁都有了好脾气,似乎只等过了这天,她们淮阴侯府就能从此以后高枕里忧,越入权贵最尊荣的那个圈子。
  等沈青稚到了二房院子添妆时,沈静淑早已经打扮一新,等着吉时出阁,姐妹间送的添妆各不相同,但也都讨个吉利的喜头。
  等姗姗来迟的沈青稚拿出添妆时,厅堂里皆是一静,继而落针可闻。
  这其中有人想嘲讽沈青稚物件俗气,却偏偏又开不得这个口。
  因为沈青稚添妆的物件,不是喜气的绣帕,也不是玉器宝石,或是姑娘家喜欢的饰物。
  她拿出的东西是一个看着就极重的,纯金打成的簪子。
  这簪子的重量,一只恐怕比得了别人家十只的大小,单单拿在手里估摸着都有个小半斤的重量。
  所以场间有人想讽刺沈青稚俗气,偏偏那金簪子看得她都垂涎,说她的礼物不精细呢,这自然也说不得,毕竟大房二姑娘与二房二姑娘的关系,淮阴侯府里谁不知,前些月,二房姑娘可是被大房姑娘折了手的。
  虽然沈静淑也瞧不上沈青稚送的大金簪子,但是这东西若是融了也能换得好一大笔压箱底的钱,心里虽不爽快,但也是笑着吩咐了嬷嬷接下。
  转眼吉时。
  姐妹们跟在沈静淑后头送她出阁。
  只是谁也没发现,这般热热闹闹,都为了一睹新郎官俊容时,沈青稚已不知何时悄里声息离去,而淮阴侯府角门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离府。
  四姑娘沈静淑一身正红霞披凤冠,娇羞的被喜婆接上了花轿,花轿出府,跟着二夫人周氏精心准备的嫁妆,门外等着的自然是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
  新郎官看着从淮阴侯府出来的大红喜轿,他眼中是得意更是畅快。
  唢呐、锣鼓、鞭炮……足足六十担的嫁妆,虽不及赵家嫡女成婚那日盛大,但是这场亲事,淮阴侯府也是给足了四姑娘的脸面。
  老夫人徐氏与二夫人周氏满面红光,今日就连府中家仆,没人都得了二倍月例的赏钱,可畏是赚足了面子。
  花轿回府。
  这回去的并不是丹阳大长公主的公主府,而是她丈夫生前的国公府,依着丹阳大长公主的意思,既然孙儿都成婚了,就没有住在她公主府上的必要了。
  这次庶长孙成婚,丹阳大长公主把婚事办得漂漂亮亮,传言中因为她与找回京的嫡子关系并不亲密,所以那些庶出的儿子孙儿,除了惦记她财富外,自然惦记的还有她手里头握着的权利。
  丹阳大长公主府庶长孙娶妻,这日子也选得凑巧,正巧碰上了大军凯旋。
  所以这路上,被凯旋的大军一堵,便硬生生堵在半道。
  同样高头大马,庶长孙贺恒身下骑着一匹雪白骏马,而贺愠则是骑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一身黑衣,浑身带着凌冽血气。
  偏偏他又带了张青面獠牙的鬼面,所以他是身形就算是在颀长挺拔,但依旧把官道两旁的姑娘,吓得面色煞白。
  白马上,贺恒紧握缰绳,因为用力显得指节发白,他死死的盯着高头骏马上的贺愠:“今日侄儿成婚,四叔这是何意?”
  贺愠看着满街喜色,他眼眸却是冷得吓人。
  虽然知晓贺恒娶的是淮阴侯府四姑娘沈静淑,但是他依旧不得不快马加鞭回城,不为别的,只为确认他家青稚是否安好。
  听得贺恒这般问,贺愠轻轻抽了下手上握着的马鞭,直到眸光在不远处那辆不起眼的青毡小油车上轻轻一顿,他这才勒马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块极大的金元宝投到贺筠怀中,直截了当丢了八个字:“百年好合,情比金坚。”
  这八个字,直接震得庶长孙贺恒莫名其妙,他年岁其实与贺愠相差里几,偏偏辈分却小了贺愠一辈,在他看来贺愠处处不如他,偏偏自从他回府后,就事事都压了他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