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这次穿的是一个举人之子。
原主的父亲叫周正海,多年苦读,也算是天道酬勤吧,在周安十岁那年,周正海终于中了举。
本来这是合家欢庆的大好事儿,只是,没想到,人家周正海中举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人家还带回了当年的青梅竹马,后来另嫁他人的刘梅。
周正海回来后直接说要跟老婆和离,无论周安他娘怎么哭求,人家是郎心似铁,就是要和离。
周安的外家肯定不干了,我们家姑娘自从嫁到你周家,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对上孝敬公婆,对下照顾孩子,中间还要伺候你周正海。就连你能继续读书,也是拿我们家姑娘的嫁妆读的,这些年来,笔墨纸砚,束脩,还有赶考的路费食宿费,哪一样不要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你供出来就闹这个,这不是过河拆桥嘛?
还有,他们家姑娘是守过公婆的孝的,这属于三不去啊。
结果,人家周正海直接说了,周安他娘出轨,周安不是他亲生的。他就是要和离!他肯和离,已经是看在这么多年情份上,不然,就是休妻了。
周安的舅舅听完这话当时就一个拳头砸过去了,太他妈无耻了!
当年要做亲,是你周家再三主动求娶,姿态放得特别低,我们吴家看你诚意拳拳,再加上你也有点文采,才勉强同意的。不然,我们家的姑娘为什么非要嫁给你?就凭你家道中落家里穷吗?
再说了,俗话说,捉奸捉双,你现在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空口白牙的就诬人,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点?
还有,要真是觉得周安不是你亲儿子,当初孩子生下来你早闹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不就是看着现在举人考中了,自有乡绅们主动送钱财上来,不需要靠着妻子的嫁妆了,才故意说这种恶心人的话。你周正海为了青梅,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只吴中汉生气 ,就是好多周家的族人听了这话都有些不忍。这些年周安他娘什么样,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周正海一朝发达了,就翻眼不认人就罢了,还往人身上扣屎盆子。一个女子,被扣上这样的名声,就是回去找下家都不好找。
只是,现在周正海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地位非同以往,也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都没吱声。
吴中汉再气,也就是平民百姓一个,对上新出炉的举人老爷,总是不占优势,反正不管吴家乐意不乐意的,周正海还是和离了。
这年月,女子的日子本来就难,何况周正海还成了举人,风头正盛,人们落在周安他娘身上的话就不好听了,什么偷人啊之类的,没两年,周安他娘就抑郁而终了。
刘梅和周正海倒是挺恩爱,两人成婚后又生了个儿子。哪里还管周安如何。
周安舅家的生意,也受了周正海和刘梅两口子不少的打压,大不如前。
好在周家的舅舅还不错,倒底心疼外甥,好歹是把周安养大了。只是看着周正海一家和睦,倒底意难平。可惜他没什么文彩,科举上没什么成就,最后到死也没报了那个仇,含恨而终。
原主的愿望就是希望能让周正海和刘梅这对狗男女得到报应。希望自己母亲这一世能平安喜乐,舅舅一家的生意能一帆风顺。
周安穿过来的时候,周正海已经去省城参加秋闱了,而且,秋闱明天就要开始了。
从村里到省城,坐马车也要两天。周安想去省城搞个破坏,也来不及了。想到这里,周安非常遗憾。
要周安说,这样的人,参加不了科举才好呢。省得带坏社会风气。
既然来不及了,遗憾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想其他的法子了。
周安搜了搜原主的记忆,他娘嫁到周家的时候,陪嫁了三十亩地,不过地里的出息都供了周正海读书了,也没什么剩余。周安这些年攒的私房钱也就五百文。
不行啊,没钱,想干什么都不方便。
刚吃过早饭,应该是去上私塾的时间,周安逃了个课,决定去县里看看,卖菜谱去。
“安哥儿,你怎么没去学堂啊?”村头赶马车的王老六正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等客。他的马车每天往返县城一趟,每人每次两文钱。看到周安掏了两文钱出来,王老六伸手接过,好奇地问道。
“六爷爷,我爹这不是去府城考试了吗,我听人说,家人身上缠点红布条,能旺一旺。我就想着,用我从小攒的压岁钱,扯一块红布回来,也算是我对我爹的一片孝心。”周安笑呵呵地答道。
“这孩子,就是孝顺。”王老 六一听,也顺势夸道。
“是啊,你爹好福气,生了这么个贴心的儿子。”周围几个等车的村里人也附和道。
大家对周家的印象还不错,周安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周正海是村里唯二的秀才之一,又是刚去府里考试,万一要中了举人呢?反正说好话又不花钱,都顺势夸了几句。
周安腼腆地笑了笑,心说,俺还会更贴心滴!呵呵。
一路上,周安强忍着恶心,高兴得和大家分享了他刚刚杜撰的他们父子情深的二三事。
这叫铺垫啦。
、
多铺垫一些,到时候周正海回来,诬蔑他非亲生的时候,对比才更明显不是。
“……………我爹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说到这里,周安配上了一脸幸福的表情。“我爹说,他还指着我传宗接代呐”
众人听了,都有点不赞成,互相望望 ,心说,这周正海疼儿子也疼得太让人牙酸了点。
这年头,当爹的面对儿子的时候更多的是讲究含蓄,在儿子面前要有威严。像周正海这样的,真的没见过。
“我跟我爹说,爹,你这样,不怕到时候别人说我被宠坏了哇?你们猜,我爹怎么说?”周安的眼神一一扫进车上的众人。
大家摇了摇头。
“我爹说,会这么说的,多半都是没儿子。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明白了。”周安再次昧着良心把刚杜撰的故事做了进一步引申。
“对着自己的亲骨肉,再怎么疼爱都不为做!当爹妈的,不就是盼着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好嘛。”周安得意洋洋地道。
去往县城的这一路上,周安对他们的父子情深算是做了一次大推广。
到了县城,周安下了车,跟王老六告别,找了个生意不太好的酒楼,观察了一下酒楼的菜色,心里有数了。
“小二哥,贵店的掌柜在吗?”午饭时间过后,周安忽闪着大眼睛,努力卖萌。
“有事吗?”正在擦桌子的小二看到一个十岁的小盆友打听掌柜,当下有点楞住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一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儿,找掌柜做什么?要不是看小孩子通身有些气派,他就要说“去去去”了。
“小二哥,我是来卖菜谱的。”周安道。看来小二的样子,倒不像难说话的人,不过他的年纪,确实是让人觉得有点不靠谱。
他努力争取吧,不过要是小二特别不配合,大不了换一家。这个也看双方的缘份了,反正他菜谱在手,不愁卖。
“天呐,少爷,少爷。”小二当下眼冒金光,扯着嗓子冲着后堂喊道。
他这一喊,周安都吓了不由自主得后退了一步,这是…………几个意思?怎么他还没展示一手呢,对方就要热烈欢迎了?
“我就说,少东家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知道,我们店里啊,前些日子,大厨被对面的酒楼挖走了。生意就差了些。”
小三喊完看到周安的表情,也楞了一下,突然回过味儿来,笑着跟周安解释道。
周安心说,你这叫差了点儿?明明就快没生意了啊。大中午的,一共也没六个人。
“这不,我们东家就想着把酒楼卖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小二说到这里,还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不过他没等周安思考,就说出了答案。“少东家前天晚上做梦啊,梦到他祖宗托梦,说吉人自有天相。这两天吧,事情自有转机。这不,就来一个上门卖菜谱的。”
上门卖菜谱和上门卖菜可不一样,这卖菜谱这事儿吧,不常见啊。好多家族都把菜谱当成家族的不传之秘,会上门卖这个的,少之又少,有时候多少年也不一定能遇上。
结果,少东家祖宗刚托完梦,他们家就来了这么一位!
管他年纪如何,菜谱怎么来的呢,只要确认菜谱顶用,反正他们店里出了钱就成。
周安:“…………真是好大的一朵猿粪呐。看来这是天意啊。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和一个四十多岁的掌柜打扮的人一起走了出来。
“方回,刚才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掌柜开口道。
“王掌柜,他要卖菜谱。”小二哥一指周安。
掌柜和青年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周安。
“这位小兄弟,你要卖菜谱?”看到周安的年纪,掌柜也有些吃惊,确认道。
周安没说话,背着手点了点头。
“能问下你的菜谱哪里来的吗?”掌柜楞了一下,问道。
“路过此地,窄住了,拿几个菜谱换点钱花。”周安答道。
青年和掌柜对望了一眼。
“小兄弟,你手里都有什么菜啊?”掌柜开口问道。管人家菜谱怎么来的呢,只要有用就成!
“鱼香肉丝,松鼠桂鱼,神仙鸭。葫芦鸡,扬州炒饭。”差不多有这五样就成了,一样卖上几十两银子,怎么着也能凑一百两银子。
听到周安报出来的菜名,青年和掌柜又是对望一眼。没听过哎、
“还请小兄弟移步厨房,做一下看看。”
周安到了厨房,掌柜命人准备好了各种原料,掌柜和青年退了出去,周安把这些菜都做了出来。两人进来尝过后,都赞不绝口。
菜合心意,掌柜给钱也比较大方,最后商定 ,一个菜谱五十两银子,周安把五个菜谱卖给店家。
为了保险起见,掌柜还和周安签了契书,双方画了押。
周安花了些时间,教会了店里的厨师,然后要了二百四十两银票,还有十两银子。不管怎么着,既然拿周正海做了借口,红布条还是要买的。
从酒楼出来,周安扯了一尺红布条,时间也就不早了,周安到了和王老六约定好的地方去等车。
回来的路上,大家看到周安买的红布条,又夸了夸他的孝心。周安就趁热打铁,又讲了讲周正海和他娘的几个恩爱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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