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一叠传音符都用完了,也没有收到白观尘半点回音。
祁思南眼看着弟子们又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忍不住道:“大师兄,二师兄他……会不会已经离开飞舟了?”
依照白观尘的修为,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御剑离开飞舟也不是做不到。
沈秋庭沉默了一下,道:“再找找吧。”
他有种直觉,白观尘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强行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选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祁思南不明所以,只能跟了上去。
沈秋庭最后停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祁思南感受到房门处传来的属于白观尘的灵力波动,愣了一下。
方才一帮人虽然把整个飞舟上下都找了一遍,却没有想到要到房间中来看看。
一是因为房间中都住了人,算是私人领域,不好打扰;二是因为依照白观尘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到某个人的房间里躲着不出来。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白观尘会选择到沈秋庭的房间里来。
他看了面色沉郁的沈秋庭一眼,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两个人的关系。
这也太乱了吧。
沈秋庭没有关心他的心理活动,上前拉了拉房门。
果不其然没有拉开。
他脸色更沉了,对祁思南道:“拆了吧。”
祁思南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不明所以道:“啊?”
沈秋庭冷着一张脸,踹了一脚房门,重复了一遍:“把门给我拆掉。”
直接把门给拆了,看他下一次往什么地方下禁制。
关完别人关自己,哪里惯出来的毛病?
祁思南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终于战战兢兢地走了上去,打算动手拆门。
门内忽然传来了一阵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紧接着白观尘压抑的声音传了出来:“别进来!”
“哦?”沈秋庭冷笑了一声,又抬脚踹了一下门,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你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连看都不能看了?”
祁思南已经解开了门上的一部分禁制,回头一看,就见沈秋庭已经抽出了迟明剑,看样子是打算直接把房门劈开。
他吓了一跳,刚想阻止,就看见方才还紧闭的房门从内部打开了。
里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将沈秋庭拖了进去。
祁思南眼睁睁看着房门再一次在他面前关上,纠结了一会儿,没敢敲门,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开始守起了门。
这个距离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也能赶得进去救人,要是里面出了什么不好叫别人看见的事情……他也好帮忙拦一下人。
沈秋庭没想到白观尘会突然伸手,一时没有稳住身体,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砰!”
他回头一看,房间门已经被紧紧关上了。
白观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俯身吻了下来。
他的双眼很红,里面藏着无数几乎要把沈秋庭撕碎的情绪。
沈秋庭冷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反手抱住了他的腰。
就在两个人的唇马上就要碰上的那一刻,白观尘像是忽然恢复了一点神智,克制地拉开了距离,偏头艰难道:“师兄……快,出去!”
他怕自己克制不住……会伤到他。
沈秋庭没有动,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按在了墙上:“不敢亲?那换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到我的反攻剧本了吗?(狂喜jpg)
小白:
思南:前排出售瓜子可乐花生米大橘
第97章
两个人距离不过一寸,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白观尘像是没想到沈秋庭会说出这种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秋庭垂眸看了一会儿那张淡红色的唇,忽然捧过了白观尘的脸,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吻了上去。
两个人在这方面都没有什么经验,吻得磕磕绊绊,生涩至极。
偏偏这生涩在这样的情境下显得格外动人,让人忍不住一再沉迷。
沈秋庭感觉到了唇齿磕碰间渗出来的血腥味。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剧烈得像是要把这辈子的份额全都跳完一样。
白观尘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人。
过了许久,两个人才终于分开。
沈秋庭一边平复着过分激烈的心跳,一边抬起手轻轻抹了一下白观尘被亲得带了点血色的唇,轻声问道:“小白,你在害怕什么?现在能跟我说了吗?”
白观尘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师兄,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他头一次恨自己笨嘴拙舌,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哄沈秋庭留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让他别走。
哪怕只是幻觉……也好过空山冷寂,连幻觉也不肯入梦。
他实在太想念这个人了。
沈秋庭也顾不上自己被抱得喘不过气来,放软了声音哄他:“我在这里,哪也不去好不好?”
白观尘似乎完全听不见他的话,依旧喃喃着让他不要走。
沈秋庭又哄了他两句,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强行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直视着白观尘的眼睛,焦急道:“小白,你看清楚,我在这里,我还活着!”
白观尘安静地看着他,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费力扯出一个笑容:“无论如何,你愿意这样安慰我,我很开心。”
这大概是他在师兄走后经历过最好的一次幻觉了。
往日的幻觉中,无论开头的场景如何平静,两个人像往常一样说话、习剑,或者是肩并肩斩妖除魔,最后总是要回到那个染满了血的黄昏。
那个黄昏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出现在他的幻觉里,似乎是一种残酷的提醒。
他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一次又一次穿过沈秋庭的心脏,再看着沈秋庭的身体在自己面前化成一滩血水,几乎觉得死的人是他自己。
或者他早就已经死了,留在世上的不过就是一具躯壳而已。
可是今天师兄终于肯来看他了,还肯这么温柔地安慰他,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没有那么怨恨了?
这便很好了。
他终于敢放弃这条性命,去九泉之下给师兄赔罪了。
沈秋庭被白观尘平静到绝望的眼神刺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见他召出了一柄灵剑,冲着自己的脖子砍了过去。
沈秋庭被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抬手抓住了剑刃,拧眉训斥道:“你干什么!”
他抓得急,掌心被灵剑割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顺着灵剑流了下来。
白观尘看见血,吓得心脏都不会跳了,灵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沈秋庭手上的伤口,想要伸手碰一碰,却像是怕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迟迟不敢伸出手去,只能愣愣地问道:“师兄,你还是不想见到我吗?”
如果师兄真的不想见到他的话……那他就迟些再死好了。
沈秋庭一脚把灵剑踹到了另一边去,气道:“你要是真死了,才是永远别想再见到我。”
他心里酸疼得厉害,这会儿忽然无比庆幸白观尘失忆了。
要是他没有失忆,依照他方才的行为,怕是两个人现在早就没有机会见面了。
沈秋庭草草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看了一眼正偷偷往他这边看的白观尘一眼,凶巴巴道:“你的乾坤袋呢?拿出来。”
白观尘乖乖地把身上的乾坤袋交了出来,还细心地除去了上面自己的禁制。
沈秋庭打开乾坤袋,将里面所有有杀伤力的法器符箓全都取了出来。取完东西,他依旧不放心,又仔仔细细搜了一遍白观尘的身上,确认真的没有能伤人的东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白观尘乖乖地任由他动作,不错眼地看着他,像是看一眼少一眼似的。
沈秋庭趁他不防备,灵力探进他的经脉里探查了一圈,勉勉强强替他梳理了一部分关键的灵力,给他用了一张昏睡符。
符纸渐渐开始发挥作用,白观尘感受到一阵困倦袭来,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他突然挣扎起来,紧紧抓住了沈秋庭的手。
他不敢睡……怕醒了就看不见这个人了。
沈秋庭被他的眼神看得心疼,认真地哄道:“你放心睡,我一直都在这里。”
白观尘被沈秋庭哄着,终于体力不支,陷入了沉睡。
哪怕是在睡梦中,随着记忆一同被放出来的心魔依旧不肯放过他。
他又一次梦见了沈秋庭死后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像往常一样晨起练剑,一整套剑法练完便收了剑。
一阵风过,头顶的杏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白观尘抬头看到已经升起来的日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往日这个时候,师兄应该已经睡醒了。他会懒懒散散地倚在门框上看他练剑,偶尔指点一两句哪里出了错误。
他想听师兄说话,便故意将剑招使得漏洞百出。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见沈秋庭抱怨:“小白,你这套剑法怎么这么多小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