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里的小槿琂紧紧攥着小拳头,眉心微皱的确有要醒来的意思。
早已做好了充足准备的白月自然也配备了乳娘。只是乳娘抱着小槿琂坐在屏风后面喂她喝奶,可她却是闭着眼睛躲避。
“这是在找娘亲呢。”奶娘试了许久都没有成功,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竟然如此聪明……知晓奴婢不是她的娘亲,故而不肯喝奴婢的奶水……”
坚决不肯喝奶的小槿琂憋的脸色通红。我靠在屏风上望着倔强的不肯喝奶的奶娃娃一阵头痛。
槿琂的亲娘亲现在还在京都城外,身子极其虚弱无暇顾及刚刚出世不久的女儿。可是这么小的孩子想要安抚她除了喂奶给她找娘亲……
还有什么法子呢?
为了营造生孩子混乱的氛围,卧房里堵着七八个女人一同开口,乱糟糟环境这么小的孩子能安心睡觉才怪。
碧月走到我跟前,忧心道:“这前后不过才两个时辰,初次生产的妇人不可能这么快这么顺利就生下来的……”
更何况我前几日还刚刚“动了胎气”。
四小只不止一次担心我一两个月后生产的时候会因为这次的影响而难产。故而我那各式各样的各种安胎养身的药膳每日端进来,她们四个便会唠叨好一阵劝我多吃点。
越是高位,时刻盯着的眼睛便越多。别看这不过是时间上的一个小小的问题,可倘若留下一丁点儿疑点,这便成了隐患。
年岁最长的稳婆尝试着安抚槿琂。然而不论是轻声哼唱摇篮曲还是抱着她摇晃,哼哼唧唧的槿琂依旧有马上便要醒来的迹象。
那拧着的几乎轻不可见的眉似乎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暴,哪怕是我这个没有带过娃的都不由得胆战心惊这要是一开嗓得有多大的声音。
那稳婆使劲了浑身解数都没有任何解决或者缓解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满头大汗地抱着槿琂来到我跟前:“公主殿下,这孩子着实不好哄。不如先把孩子抱出去藏着,待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吧……”
“主子,不可。”白星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初冬的夜晚寒风刺骨,小槿琂小姐本就早产体弱,属下带着小姐来的时候小姐便冻着了,如何受得了再出去挨冻呢!”
对那稳婆十分不满的白星将不安分的小槿琂抱了回来,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有些手足无措而又十分笨拙。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我。
不会抱孩子哄孩子,还从稳婆手里抢回来作甚……我头痛地抚着眉心,“那你还带她回来这么早。”
然后这边才刚刚开始搭起戏来,白星便抱着孩子回来了。
白星很是委屈:“属下怕冻到小姐,故而在路上没敢怠慢松懈……”
凭借白星此刻对槿琂的喜爱程度,的确是能够一路上飞檐走壁从京都城外一口气跑回来不带喘息的。
“给我吧。”我叹了口气。
被轮流抱了一圈的小槿琂最终来到了我怀中。从没抱过孩子的我僵着身子接过来,比却才还要小心翼翼。
然而就在这时候……
“哇……”
我的身子一僵。好不容易坚持了这么久,却在我这儿翻了船。
“你若是再哭,我便把你丢到外面了。”我压低了声音吓唬她。可是她顿了顿,闭着眼睛小手胡乱抓了一通揪住了我的头发拽了拽。
然后小嘴一撇……
“哇——”比刚才那声还要嘹亮。
别看这娃长得干瘦又早产,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可是这力气却甚是大。我被她揪着头发痛得差点儿飙泪,可是我此刻根本没心情去关心一下本来就愁的没剩几根的秀发。
这么吵的环境连远远的守在门口的白月都听见了小槿琂的啼哭声,而旁的那些卖力演戏的几位愣愣地停下来,有瞬间的不知所措。于是停下来的这安静的瞬间,外面的人怕是也要听见了。
门蓦然被推开。
我抱着小槿琂欲哭无泪不知该怎么办,还没等循声望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朝我走来了。
耳边除了小槿琂卖力地哭喊,便是一阵窸窸窣窣连忙跪下来请安的声音。
好久没见到的段恪,竟然会在此刻出现在了我的卧房中。
我愣了好半晌。
他不是特别忙吗,为了演场戏竟然还这般敬业,做足了妻子生产丈夫在门外焦灼地等待的戏码?
“怎么这么丑。”段恪已经行至我跟前,目光落在我怀中小小的红红的一团身上,眼神尽是嫌弃。顿了顿,又道:“若是我们的,定然比这个好看。”
我:“……”
旁若无人的段恪不仅将他的人当成了空气,连带着把尴尬的碧月等人也完全忽视了。
不过他是个要求极高的人,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做的这场戏,不会任凭这戏出现漏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