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窗帘,深深叹气。
房间敞亮,病床上削瘦男子脸色更显苍白,形容枯槁:「你想知道童寧离家出走的真相吗?」
「什么意思?」程澈不忍看好友病况,抬眼望向窗外。
丁铭眼眶泛红:「你帮帮我找小寧好吗......我想见她一面,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他皱眉微愣,缓缓回望:「事隔多年,为什么突然想见她?什么真相?」
面对好友疑惑神情,丁铭顿时失去勇气,终究是说不出口,双手握拳泛着青白:「找到人自然......」
话说一半突然猛烈狂咳,瘦弱的身躯难以承受般颤抖不止!
丁铭咳得难受,好一会缓解后,却神情悲伤哽咽久久未语。
程澈就是想追问也觉不妥:「你别急,我会尽快找人。」
「怕等不了,我很想她......」不敢迎视程澈探究目光,颓丧低头眼眶泛泪:「请你一定要找到人,也答应我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阿宽。」
即使困惑不解,但丁铭病情不乐观,不管要求多难,他都会尽力。
「我答应尽快找到童寧,你好好安心养病。」
终于在丁铭憔悴脸庞看到笑容,出了病房,他的心情復杂难平,丁铭的反应异常激动,看来童寧离家别有隐情,当下就想弄明白,却又不能强逼病人......
细思极恐,突然也害怕揭开这所谓的真相,心情莫名焦躁不安,挑起许多不敢回想的记忆......
刚回国那一日,他还是走到她家门前。
童寧的外婆不掩惊讶,眼神往他身后左右探看:「小澈,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顿了会,还是说出口:「小寧在吗?」
老太太眉眼晦暗,瞧了他好一会才长叹道:「原来小寧真不是跟你走的......」
他愣了愣:「走去哪?」
老太太叹气:「听你奶奶说你出国,巧的是同日小寧也离家出走了......她那么喜欢你,谁都以为你们一块走......但你奶奶偏说不可能,说你坚持瞒着所有人走的,我也就是听听,没想到真是巧合。」
离家出走?
当年忐忑许久,终究在抵达后传了讯息,却未读未回,她竟然是离家出走?
奶奶没提这件事,多半是不希望和他有关连,但这么离谱的事,为什么谢明宽和丁铭没说,却谎称她到外地唸书就业,再没联络了?
事情不对劲,突觉胸闷呼吸不畅:「她没回来过吗?」
老太太摇头苦笑:「没有,但这几年每个月都会匯款到我帐户里。」
不好说,童寧当年走时,偷走了她一本存摺和印章,钱不多,她也没放心上,寧可她多拿些,不致让人烦心担忧。
幸好在童寧离家二年后,寄回存摺印章,附信简短说过得很好,以后每个月都会匯款,请她收下。
老太太无处可诉的心事,彷彿找到人倾听般,硬拉着程澈进屋里喝茶聊天,他自是推拒不得。
「我跟童寧母亲亲缘淡薄,生下没多久就离婚,女儿归了婆家,成年后双方闹得不愉快没再来往,没想出意外,八岁的小寧只能过来依亲。」
老房子光线昏暗,随着老太太诉说,缓缓挑起过往旧事,心也跟着沉重不安。
「她舅舅经济条件不宽裕,养着一家六口......没亏待过她,但没感情也是真的,生活艰难啊,抱怨和疏离都是难以避免的事,唉,后来回想这些小事对小寧来说,应该是相当残忍无情的伤害,想想,离家独立也好,只要她得过好就好。」
记忆中的片断,不及老太太口中的真实残忍。
一个下午,随着老太太揭开尘封记忆,过去点点滴滴在心头翻涌......
大多时候,年少时看事情的角度狭隘得可笑,只关注自身遗漏得太多,不懂真心有多难得,是成年后再难得到的纯粹。
有些事不去想,可以当它不存在,终究是不敢去想,怕难以承受。
带着一股闷气,找了谢明宽和丁铭对质,得到的答案是童寧突然离家出走找不到人,他人在国外知道也没有意义,不过穷担心罢了,这才和程澈奶奶套好,谁都不提。
当时,他有股衝动想去找童寧,但找到人又如何?
当初辜负的真心,现在难道就能回应,他心中没有答案。
8年的时间很长,她应当有自己的生活,如老太太说的,或许不该打扰,各自安好......
那时太多想法太乱,终究是停步不前。
真相,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