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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樱的心愿, 也是隆安帝、宣皇后的心愿。
  尤其是宣皇后,她亲生的张邩、张邤、张鄠,全都是她的心头肉, 她绝不想看到这兄弟三人,有一天会为了帝位, 自相残杀。
  宣皇后为魏王张邤挑选王妃,原本入选的全是公侯贵女,最终定下来的,却是翰林院侍讲学士谢庭之女, 谢妍。
  魏王妃谢妍异常美丽, 但毕竟出身平常, 父亲只是位六品官员。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该成婚了, 礼部呈上的王妃人选,全部是低级文官之女。
  形势如此, 六皇子、齐王张鄠, 怎么可能例外。
  王权是护国公府的人, 知道的内情比平常人更多,所以更加茫然。为什么说王女会是未来齐王妃?太子妃不是在给齐王相看清贵文官家的女孩儿么?还说一定要寻一位美貌出众、聪慧过人的女子, 方才配得上齐王。
  王女再好,也与宣皇后、太子妃的要求不合啊。
  王女虽然只是忠王继女,但忠王视如己出。明探微这位王女的权力,比其他王府的世子、郡王还要大。这位王女若做了齐王妃,那还得了。
  一位实力雄厚、野心勃勃的女子做了齐王妃,怎甘心居于太子妃之下?肯定撺掇齐王争夺储君之位。
  皇后不会答应的。太子妃更不会答应。
  王权心中有千万个疑问,但齐王就站在面前,他只好硬着头皮吱吱唔唔的道:“殿下恕罪,王权……王权不知道,不知道王女是未来齐王妃……”
  “齐王殿下面前,你胆敢撒谎。”张鄠的侍卫石星喝道:“齐王殿下和王女早在十年前便定下婚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王权抹着额头的汗,“这个,这个……”
  齐王幼年之时是和王女有过口头婚约,但齐王、王女都到了该成亲的年龄,隆安帝和宣皇后却只字不提,这已经表明态度了。齐王难道不懂?齐王的下属难道不懂?
  汤清是众护卫之中资历最老的,见王权答不上话,责无旁贷,只能帮忙,“回齐王殿下,我家五公子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这些年来以养病为主,所以齐王殿下和王女的婚事,五公子并不知道……”
  “你可没生过大病吧?你也不知道?”石星呵斥。
  汤清为了推卸责任,拼命贬低自己,“小的身份低微,贵人们的事,小的一概不知。”
  汤澈等人也是一样的说辞,“小的们身份低微,是护国公府最低等的护卫。高等的护卫,都被二公子带走了。”
  一个叫葛兵的护卫谄媚笑道:“这天底下最尊贵的,自然是皇家。小的们之前不知道王女是未来齐王妃,便以为王女远远不及太子妃,但王女若是未来齐王妃,和太子妃便是嫡亲妯娌了,一家人啊。”
  其余的侍卫也纷纷巴结奉承,希望齐王迎娶王女之时,能讨杯喜酒喝。
  石青、石星等人,哈哈大笑,“这才像句人话。”
  齐王目光如星,“王机应不应该被鞭打?”
  王权不敢造次,“王机应不应该被鞭打,要看他是不是违法乱纪了。若果真违反了铜城律,自然应该按照律法规定,接受惩罚。”
  “王女处置得有没有问题?”
  “王女明镜高悬,执法如山,法不阿贵,无人不服。”
  “很好。”齐王总算有了丝笑意,“明日闹市行刑,尔等到场观看,不可延误。”
  王权、汤清等人心中叫苦。
  他们保护不了王机不说,还要亲自观看王机受刑???这回到护国公府,可怎么交待啊……
  王权想求情,但齐王一记眼刀过来,王权吓得一个激灵,不敢抗命,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齐王一行人来的时候,仿佛从天而降。走的时候,仿佛一阵风。
  直到齐王及随行侍卫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这客房中的人方才觉得一直压在身上的大山搬走了,可以透口气了。
  王权还在发怔,汤清汤澈等人,背上全是汗。
  “五公子,咱们真的去观刑啊?”一个年轻的护卫哭丧着脸,“要是真这样,那也把二公子得罪得太狠了吧?”
  别说在护国公府备受宠爱的王机了,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想在自己丢人现眼的时候,被人围观。
  王权、汤清等人,气怒交加,却没有任何办法。
  观刑自然是苦差使,可违抗齐王的命令,谁有这个胆子?
  汤清忍不住抱怨,“这位齐王殿下,也太会难为人了……”
  “嘘-----”王权满脸惊恐。
  汤清惊觉,以手掩口。
  方才背后说王女的坏话,后果大家都看见了。再背后说齐王的坏话,那岂不是……
  不只汤清,所有的人,都悄悄的转过头,四处察看。
  不会再被齐王的人听到吧?不会吧?
  “笃笃笃”,有人敲门。
  屋里的这些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葛兵壮着胆子过去开门,认得来人是齐王的手下,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来人眼疾手快托起他,和善的笑了笑,“我也没啥事,就是偶尔路过,想告诉诸位一句话……”“请,请讲……”葛兵结结巴巴。
  来人笑得更加和气,“齐王殿下宽宏大量,你们背后说他的坏话,他是不在意的。但你们若敢说王女的坏话,那就得摸摸脖子了。”
  葛兵还真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你脖子上有几个脑袋?”来人慈眉善目。
  “一,一个。”
  “知道就好。”来人笑着拍拍葛兵的肩膀,又扫了眼屋内的众人,走了。
  门再一次关上了。
  屋里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之后便吹熄了灯,悄悄摸上床,各自安歇。
  这些人谁都没敢再说话,唯恐再被抓着把柄。
  第二天,天气极好,风和日丽。
  王权、汤清等人,心里却都是沉甸甸的。
  不敢惹怒齐王,更不敢等齐王那边来人催,这些人早早的便穿戴整齐,出发去了铜城大街闹市口。
  也不敢穿得太招摇,尽量简朴,恨不得跟平民百姓一样,越不起眼越好。
  闹市口,这是铜城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公开执行鞭刑的地方。
  老百姓相互招呼,热烈议论。
  “快去看啊,又有鞭刑了。”
  “谁又犯事了?”
  “管他谁犯事呢,反正在咱们铜城,老百姓奉公守法,忠王府就保护咱们。”
  “对,只要咱们奉公守法,忠王殿下和王女就会保护咱们。谁要是欺负咱们老百姓,忠王殿下和王女,一定会把他们绳之以法。”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这回要受鞭刑的是个外地人,京城来的。”
  “管他哪里来的,就算他是天王老子,到了铜城,也得守咱们铜城的规矩,守忠王殿下和王女的规矩。”
  “对,得守规矩。不管他是谁,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王权等人把老百姓的话听在耳中,暗暗心惊。
  原来王女和忠王孟归尘一样,这么得民心?
  确实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物啊。
  汤澈眼尖,“五公子快看,齐王殿下来了。齐王殿下和咱们一样,也是便装。”
  王权偷眼瞧了瞧。
  真是齐王。
  齐王穿了件普普通通的深青长袍,身边的侍卫也全是平民打扮。
  王权和汤清等人商量了下,没敢过去打招呼。
  齐王穿成这样,摆明了就是来微服私访的。这时候过去拜见,招人嫌。
  “来了来了。”围观的百姓一阵乱。
  兵士们押着王机,登上高台。
  王机身着囚服,不无慌乱,但更多的是气愤,“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管你是谁,到了铜城,就要守我们铜城的法规!”押送的兵士大声喝道。
  “对,管你是谁,到了铜城,就要守我们铜城的法规!”百姓们纷纷跟着高呼。
  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上到台上,打开卷轴,高声读出了王机的罪状。
  原来王机在铜城郊外遇到一位年轻女子,见女子貌美,上前调戏威逼,逼得女子跳水求生。
  女子水性不错,后来自己游上了岸,之后便到官府报案了。
  官府命女子和王机当面对质,王机大喇喇的承认了,“就是本公子做的,你又能奈我何?不过是一普通民女,莫说本公子只是调戏,但是强抢了,你也拿我没有办法!”
  官员把案件经过一一读出来,百姓们义愤填膺,“普通民女怎么了?普通民女就不是人了么?”
  “这些王孙贵族太可恶了,拿老百姓不当人看啊。”
  “呸,王孙贵族又怎么了,到了铜城,他就得伏王法!”
  “对,他在别处横行霸道咱们不管,到了铜城,犯了法该打就打,狠狠地打!”
  王权等人,满脸羞惭。
  王机干的事,他们否认不了。因为那就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在京城的时候,这种事王机就没少干。因为这种事,顺天府一年之中,总得到护国公府造访几趟。
  王权等人原本已是见怪不怪,这时被百姓们连番痛骂,骂得他们都不好意思了。
  王机真丢人啊,真给护国公府丢人啊。
  年轻官员宣读了对王机的惩罚,“王女有令:打三鞭,服刑三个月。”
  百姓们齐声欢呼。
  葛兵去打听了一些事,匆匆忙忙的过来,小声告诉王权,“……挨上一鞭,普通人便受不了,要将养数日,才能接着打第二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