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在运用鼠标的时候竟然在发抖。
徐熙恒看见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在她后面问她:“这个b超单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她回答说。
好像就是在传达“等我一下,发完这个再跟你说”的讯息。
徐熙恒看着她,也按照她所说的“等一下”等了一下下,她发完邮件后才转过身来,目光重新与他的目光对接上。
然后说好“等一下,发完这个再跟你说”的,却望着他还是没说。
徐熙恒问她:“不是等一下吗?现在忙完了。”
唐姿的眼泪瞬间就淌下来了,徐熙恒立马笑了,不是很能理解:“你哭什么,我又没骂你。”
唐姿撒开手,猛地撩开了自己的头发,然后扬起脸来,拿两只手胡乱地来回抹了两下。
才把刚才莫名其妙迸出来的眼泪抹掉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侧着头故意看着别的地方,眼睫毛狠狠地眨了好几次,眼睛越眨越红,最终眼泪又一遍滑落了下来。
徐熙恒看完了她的反应后,问她:“你怀孕了?”
唐姿点点头,点完头后就捂住脸开始哭。
就像被刺激了一样。
徐熙恒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怪表情来:“不是,我不是很能理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和你至今没有那个吧?”
唐姿哭得开始发抖,除了哭,不回应他的问题。
徐熙恒脸上的那种怪表情更加厉害:“你跟别人睡了?”
他看着唐姿,眼神中胶着着一团像是黑油一样的东西,非常粘稠,里面裹着想要撕裂开然后冲脱出来的痛苦。
唐姿哭,一直哭,哭得听不见他说话似的,哭完后又扯几张纸巾擤鼻子,擦眼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熙恒垂下头,又一遍看了看那张单子,他的手指狠狠地捏了捏这张纸,然后手一松,单子从他的手里飘到了地上。
他站了起来,脚步一迈,一道脚印踩过了那张雪白的单子。
徐熙恒走到了门口,一只手握着门把,目光短暂地垂向了唐姿:“你要想跟别人在一起,应该先跟我提分手,最起码的尊重你不懂?这样糟践我意义何在?我徐熙恒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说完他打开门就消失了。
唐姿把纸巾贴在眼睛上,立马就被眼泪晕染,全部湿透,她换了干净的纸巾,继续这种方法。
她听到楼下的客厅里葛丽诧异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走啦?不吃饭啊?”
“阿姨,再见。”徐熙恒就说了这四个字。
唐姿抬起脸来,拿着更多的纸巾擦眼睛擦脸。
很快,葛丽邦邦邦地走上来,“熙……”要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嘴里,看到唐姿的样子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怎么啦?”
葛丽呆了一呆,女儿哭成这样?什么事啊?
唐姿不回应,一直就是哭,拿纸巾擦拭,就这两件事翻来覆去的折腾。
葛丽心里更加惊慌,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哭成这样啊?
地上那张单子非常显眼,还有一只脚印,葛丽看到后,走了过去捡起来。
看完之后,葛丽如同被当头一棒,眼睛都愣神了。
捏着这张单子看了很久,但是也没发现哪里看错了。
“小姿,你怀孕了?”葛丽快步走到唐姿身边。
看唐姿还在那儿游魂一样用掌心撑着脑袋看着虚空中的一点,眼神愣愣的,眼泪就跟雨滴一样往下落,她心里一急,扬手就抓住了唐姿的胳膊:“小姿,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你怀孕了?”
唐姿的一条胳臂被葛丽拽了起来,人也跟着被提起来一些,这才晃神了似的,脑袋从支撑着的掌心里微微歪了一点点,眼泪从直线坠落换成顺着太阳穴往下滑落,目光看见了葛丽,隔着厚厚的一泡眼泪,她轻嗯了一声。
葛丽一脸惊讶:“你怎么不说呢?怀多长时间了?你跟熙恒为这个事吵架了?怎么搞的,他不想要还是你不想要?”
唐姿的脸上出现了大哭恸哭的表情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她说了:“妈,我怀的是沈山南的孩子。”
葛丽:“……”
*
凄厉的夜空劈下一道灼烈的闪电,印着黑漆漆的天幕,像极了在天角炸开了火焰。
郊外的镇子看起来像一座鬼火重重的海上幽灵船,在这个大雨将至的夜间风雨飘摇。
蜀山顶上,视野开阔,将整个风雨飘摇的小镇踩在脚下。
飓风靠岸的时候,迅猛地袭击了小镇,蜀山上的参天大树发出如同婴儿夜啼的哭声,叶片沙沙作响,一地飞沙走石,半山腰处的林间小屋在飓风的漩涡中,看起来即将散架。
风雨瓢泼,还真是应景的美啊!
屋里,处处传来木质墙板的吱呀声,背后遮风的那块木板已经在呻吟,发出噼啪之类非常清脆的声音,裂开的纹路一路发展下去,原本完好无损的木板已经裂成了两大半。
大雨还没有下下来,飓风已经带来了如此大的威力。
h市乃临海城市,郊区靠近海边,时常是风暴登陆的地方。
啪——!
头顶直直地劈下来一道惊雷,几秒后闪电到,那白光出现的时候整个世界都白了那么一下,人坐在突然白亮的高光中,脸部被暴露,看起来就像惊悚片一样恐怖。
徐熙恒独自一人坐在木质的桌子边,已呈醺醉状态,眼神迷离,眼睫毛低垂,桌上摆放着不少酒瓶,除此之外,还有血迹。
那些血迹是他被打碎的酒瓶扎破手指流出来的,此时,伤口已经凝固,颜色呈现很深的暗红色。
他的眼睛缓慢地抬起,望向这间黑漆漆的林中小屋,屋里的一切在这个晚上看起来格外恐怖,极有恐怖片的氛围。
尤其是正对着他的那只一人高的镜子,此时正面对着他,将他、木桌,还有身后的窗户全部映了出来,窗外雷电一闪,看不见的窗户突然现行,如果有一张脸出现,会吓破人的胆。
徐熙恒出神地看着这面镜子,具体来说,是看着这面镜中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真是窝囊啊。